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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姐妹们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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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上开遍映山红(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早上回了趟家,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在县木材厂工作的伢子,二十一岁,人不高不低,不胖不瘦,找不出么子缺点,也说不上有么子优点。见父母满心欢喜,她也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只是她觉得自己年龄还小,等上一两年再谈不迟。因为茶岭妹子嫁到县城的人很多,而她是红花公社出了名的妹子,要想在县城里随便找个人家实在是不算啥。

    见过面,父母留下介绍人和那个伢子吃饭,玉秀说要急着回去开广播,便匆匆离开了。想着与那个伢子见面的情景,她就觉得尴尬,又觉得好笑。在她的印象中,爱情应该是很浪漫很动情的事情。可那木材厂的伢子却没有一点让他动心的地方。其实不只是这个人,还有她原来见过了一些人,给人的感觉都是这样,平平常常不痛不痒,就跟在大街上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本可以从茶岭山边的小路回大队部,可是,她怕正值春插大忙季节,队里的人都在忙着耕田插秧,而她却穿着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衣服,让人一看就是出来相亲的模样,怕影响不好。所以,就选择了走稍远一些的罗江堤坝。

    罗江是一条宽约百米的河流,从上流经过红花公社汇入县城的汨江,并与茶山平行形成了茶岭大队一条连绵十多里长的狭长平川。红花公社属于山丘地带,山多地少,地形复杂。而茶岭大队却有一片这样依山傍水的沃野,不知让多少缺水少地的外人眼红心妒。可以说茶岭大队是红花公社,乃至附近十里八乡最富裕的地方,从外乡嫁来的堂客个个美丽俊俏。而这里生长的妹子更是聪明灵秀,成了临江出美女的一处风水宝地。

    雨过天晴,碧空万里,春光之下,罗江堤岸微风拂面,绿草如茵。对面的茶岭却是荫浓碧绿,春意盎然。那声声布谷的杜鹃啼叫不时地从山间传来,在罗江与茶山之间久久回荡。而在平川沃野的田间,农人正在扬鞭吆牛,扶犁而耕。那些妹子和碎伢子们则一排排地弯着腰在田里插秧。站在河堤上朝下望去,眼前是一幅美丽如画的图景。

    来到罗江河堤的分岔处,一道通往茶岭大队部的堤坝拐了一个大弯,朝南一直伸展到山边,将茶岭大队分成了东段和西段,东段叫东塘,西段叫西川。而茶岭九队就位于堤坝弯道的下面,又名枊湾。

    走在枊湾地界,就听到堤下有人喊道,“秀妹子,去哪里哟?”

    她停下步子,朝下望去,就见桃云正在田里直着身子向她招手。她马上答道,“我回了趟家。”

    秀丽问,“只怕是相亲去了?”

    她马上回道,“相么子亲哟。”

    妹子们一边说着一边从田里跑上了堤坝,把她围住。她们是村里最漂亮最快乐的妹子,走到哪里都会带去一片阳光和快乐。所以,每到农闲时,玉秀常和她们在一起打牌和说笑,和和善善,亲亲热热,情同姐妹。

    桃云用手摸着玉秀身上的红衣,说,“你这衣服好鲜亮,走在河堤上,那红光一闪一闪地,把我们的眼睛都迷住了。”

    玉秀说,“莫这样夸张。我这衣服还是去年买的。”

    秀丽则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秀妹子,几天没见,你却越发清澈水灵了。咱茶岭有那多的伢子,不知你可相中了哪个?”

    玉秀笑道,“还没呢,你帮我说一个好了?”

    秀丽说,“我们队的春华,高中毕业,好有才气,你可相中?”

    秋菊马上拉着长腔,说,“人家春华可是春梅的心上人。你莫为了巴结秀妹子,把人家春梅给得罪了。”

    玉秀知道春梅虽是相貌清秀,亭亭玉立,但只是上过小学,而春华是茶岭大队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所以一直对春华心怀敬慕。于是,她故作严重地说,“我可不敢夺人所爱,你要是把春华说给我,只怕春梅要找我拼命呢。”

    春梅却表起态来,说,“春华又不是我的私有财产,你们谁爱他嫁他,不管我事。”接着,她对着秀丽说,“秀丽,我没说你,你道说起我来。小陈伢子才来几天,你见了人家都跟丢了魂似地。”

    大家一下哄然大笑起来,象是找到了共同享乐的话题,开始对着秀丽议论起来。

    桃云说,“就是,平时下工你跑得最快,可是,自从小陈伢子来了,你总是慢慢腾腾地跟在人家的后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家。”

    “就是,你有事没事老是跟人家搭腔说话。”秋菊一边模仿着秀丽,一边说,“小陈伢子吃饭了没?小陈伢子累不累?小陈伢子是不是想家了?”因为秋菊平时言语不多,说出的话最具杀伤力。所以,搞得秀丽好是窘迫。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

    姐妹们开玩笑是不能生气的。被大家这样一笑,秀丽感觉面色好羞,心里好堵,却没办法对秋菊发作,就把矛头对准了桃云,“桃云,你莫要笑我。你今天早上还对我说,昨天夜里做梦,梦见小陈伢子和你手拉着手,一起去了公社供销社。你要是心里没得想他,晚上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桃云是姐妹中的老大,性情最稳,气质最佳,俨然就象一个大家闺秀。一般没人敢对她随便开玩笑。所以,听着秀丽这样说话,大家都没有哄笑,而是用一种莫明和惊异的眼光朝着她,看她如何解释。

    可桃云把脸一沉,把嘴一撅,哼着鼻子,气气地说,“秀丽,你莫搞错吧,我何时对你说过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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