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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妈。”李旋开被冯婉蓉从幻想里喊醒后抹了把自己嘴角的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道：“妈，你觉得老爸的厂子用我的设计制作衣服，可不可行？”
“嗯？”冯婉蓉闻言也是眼睛一亮，但随后就有些黯然的说道：“就这一个图案么，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哈哈。”李旋开笑的几近癫狂，在冯婉蓉越来越不解的表情下终于恢复正常道：“妈，你的担心，是最没必要的，你看。”
说着话李旋开又铺开一张纸，再一次的笔走龙蛇的设计了一件“风一样的男子”，下面配的是一副外套和头发都朝后飘，带着慵懒表情的阳光少年微微仰头，显得朝气十足。
“这？”冯婉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儿子总共用了没几分钟就画完了。
“别着急，妈。”李旋开又铺开一张纸，设计了一件“我在聊QQ”，下面配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如飞打字的少年。
“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事儿”、“兰州烧饼”、“别理我，烦着呢”、“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有钱任性”、“没钱认命”…;…;
也就二十多分钟，李旋开已经完成了将近二十副设计稿，每一副都是文字+图案，而且文字不但有趣还朗朗上口，配的漫画人物也是惟妙惟肖，可爱至极。最让冯婉蓉吃惊的是儿子的画画速度非但没有减慢，还隐有越画越快的架势。
冯婉蓉此时的大脑已经短路了，看儿子还没有停笔的迹象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有些艰难的道：“二子，差不多了吧。”
“这才哪到哪，我可是想画多少就画多少呢。”李旋开看着老妈惊愕的表情不由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画了最后一幅“我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后将铅笔放在桌上甩了甩微微有些发酸的手。
看着自己设计的衣服李旋开也是长吁了一口气继续道：“看到没，老妈，你儿子就是如此的才华横溢，而且你放心，我的设计绝对是全球唯一，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即使别家抄袭，没关系，他们抄一个咱们再画一个新的，抄十个咱就画十个新的，让他们一辈子追赶咱们的脚步。你说，老爸的厂子是不是就活了。”
冯婉蓉从久久不散的恍惚中缓过神来，听到儿子的话连连点头道：“我是不太清楚你爸怎么想，但我觉得一定没问题。”
“那要不这样吧妈。”看到冯婉蓉激动的神情李旋开说道：“如果我爸看完后觉得合适，你就直接辞职，咱直接开一家服装店，就卖我设计的衣服，怎么样？”
“嗯？这…;…;这会不会有点冒险？”冯婉蓉有些不确定的迟疑道。
“怎么会冒险，妈，你看了我的衣服也觉得好看，那如果老爸这个在服装厂干了半辈子的人也认可，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爸么？”李旋开再接再厉的说道。
“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冯婉蓉又看了一眼桌上厚厚的设计图，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画这个的？”
“啊，哈，我小时候喜欢看动画片么，没事自己私下就爱画点这，要不然我为什么选择美术特长嘛。”李旋开满嘴跑着火车，看老妈还有点拿捏不定后着急道：“妈，我不但能做T恤，还能设计男士的衬衫，外套和裤子的，如果十立县的店开好的话，咱们直接去水江市再开连锁店，那样老爸的厂子也能换新设备，也能上新的种类啊。”
“怎么，你还准备开连锁店？”冯婉蓉被16岁儿子的话给吓了一跳。
“何止，妈，这些大的服装品牌是怎么做出来的，不也是一点点发家的么，咱们就不可以么？咱们也能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啊，到时候开公司，加盟店开满全国，说不定还有机会上市呢。”李旋开站起身后笃定的说道。
“别，别想那么远。”冯婉蓉被宛如疯魔的儿子给吓着了，现在的她怎么能幻想自己能开一家上市公司呢，以她现在的设想，能在水城开两家连锁店就已经很知足了。
“嗯，我想的是有点远，但咱们要抱这样的信心不是。”李旋开也是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一味的灌输这样的思想只能让老妈担心受怕，也就不再多言。只要经过市场检验，越做越大的时候，想必老妈的想法也会随之改变。
“嗯。”冯婉蓉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变，“哎呀。”
“怎么了妈？”李旋开赶忙问道。
“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饭都凉了。”
“哈哈。”李旋开没想到老妈担心的是这个，但紧接着道：“妈，既然凉了，等爸回来了咱去吃次烧烤好不好，我都好久没吃了。”
“那东西又不卫生又不便宜…;…;”冯婉蓉面露难色，但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和桌子上这一沓设计稿后也是改口道：“只要你爸同意，咱就去。”
如果李穆之也觉得这设计稿能用的话，儿子可就是大功臣了，家里的困境也会随之缓解，奖励他一顿烧烤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看着厚厚地设计稿，回想起儿子刚才画画的那一幕，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天才？
李穆之是在将近七点才下的班，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也是气愤不已，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差，这个月的工资又只发了一半。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今天他无意间听到厂子和副厂长两人的对话，已经对厂子没有了信心，如果再没起色的话就准备在年后宣布破产呢。
“哼，你们这帮官僚，把县里的钱都挪用了，以至于聘不到好的设计师，更换不了好设备，害的厂子效益越来越差。眼看厂子没有活路了，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厂子里这几百名职工可怎么办，喝西北风去么？”
带着满腹的不满李穆之回到了家中，一楼的灯亮着，二楼李旋开的灯也亮着，看来娘俩都在家，可一看院子里的小桌没有收拾，饭菜都已经凉了很久也是心头起火。
在厂子里受一群官僚的气，回到家也没有一口热乎饭，没热饭也就罢了，吃完饭连桌子都不收拾，难不成还让自己这个累了一天的男人收拾么？
而且下岗后的冯婉蓉一直没再找稳定工作，而是选择了安利这个毁誉参半的工作，有不少人在背后聊天时都说这个传销，以至于看他的眼神都有些闪躲，也是让他很是窝火的一件事，只不过一直压着没提，但今天他准备正式和冯婉蓉谈一谈。
走进客厅的李穆之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生着闷气，准备等冯婉蓉下来就批评对方一顿，但一根烟都抽完了俩人还没露面，而且楼上不时传来母子俩人的说笑声，他气愤的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上了楼。
三层的独栋小楼是冯婉蓉在对外贸易公司时因为业绩出众奖励的，一楼有一个卧室，二楼有三间，李穆之和冯婉蓉住在一楼，二楼的东头和西头是李远航和李旋开兄弟二人的，另一件偏小的是书房，李旋开的房间在东头。
正在说话的母子二人听到了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冯婉蓉微笑道：“你爸回来了。”
“总算是回来喽，我肚子都饿了。”李旋开有些心疼的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才16岁啊，正是能吃的时候。
当李穆之略显严肃的神情出现在母子二人眼前后，冯婉蓉笑着道：“回来了，今天下班够晚的。”
李旋开也是喊了一声爸。
李穆之默默点了点头，开口道：“这都7点了，你们娘俩干嘛呢？”
“我和妈正商量呢，咱家好久没吃烧烤了，去吃顿烧烤吧老爸。”李旋开笑嘻嘻的接口道。
李穆之眉头紧蹙，俩人在搞什么，明明院子里饭都做好，又要出去吃烧烤，怎么能作成这样？
想到这他心里的火气更胜，脸色一板怒道：“吃，吃什么烧烤，下面饭都做好了还要出去吃饭？”
“不是，老李。”冯婉蓉见李穆之脸色不对，急忙解释道：“是二子…;…;”
“是他嘴馋了是不是，你看看你，冯婉蓉，把儿子都惯成什么样了？好好的饭做好了不吃，非要出去吃烧烤，怎么，你们是觉得家里条件好了，有钱了，李旋开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
“爸，你这是干嘛？”李旋开听到李穆之的话也是皱了皱眉头，怎么乱熊人，正事还没说呢。
“我，我快被你们娘俩气死了，你妈不好好找个活，非要去搞安利，结果背后人人都说你妈是搞传销的。你呢，也不争气！成绩不好被动员成了美术生，美术花销多大你知不知道，你还要吃烧烤，说不定你吃掉的就是你的学费！文化课成绩不好，美术一点功底也没有，你怎么考大学？”
李旋开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本是想借着帮李穆之出了个好主意，一家人吃顿好的热闹热闹，让沉闷的家能多点欢乐，但明显老爸的心情不好，连话都不让说清楚。
“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你不知道你这话多伤孩子心？学美术怎么了，你儿子喜欢美术才给你设计了这么多衣服，可你呢，回来就板着一张脸！是不是又受领导的气了，那你怎么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你说那俩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领导，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干争取当领导呢，把你的服装厂救活啊，跑家里来耀武扬威了。”
冯婉蓉拽了下儿子的胳膊道：“走，二子，咱们是好心做了驴肝肺，他不领情，妈带你去吃饭。”
“爸妈，你们别吵…;…;”李旋开有些无奈，这样的争吵在记忆里时有发生，没办法，贫贱夫妻百事哀，残酷的生活已经将俩人的脊梁压弯，性子磨平，只剩下无休止的互相埋怨。
“冯婉蓉，好歹我还有份收入稳定的工资，你呢，你怎么就不能静下来好好打份工，偏偏要去做什么直销？还有儿子，当时他要学美术的时候你也是百般劝阻，现在又怪我头上了，还设计了衣服，设计的什么…;…;”说道最后的李穆之也是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说儿子会设计衣服？”
“你自己看！”冯婉蓉气呼呼的指了下桌子上的设计稿，没好气的别过了头，这固执的老李，真是让人窝火。
李穆之一头雾水的拿起了厚厚的设计稿，只看了两眼后就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