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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山自有亭,青木本为殿。晨曦时分,暖阳自飞檐落入精雕青瓦的缝隙,辗转留恋白玉柱,大理板,最终抵达探头松针的床褥中。自山下远观,朱红好似绿绒毯上的宝石,在微风吹拂树影摇曳中若隐若现。自山中小路前行,却可看到一片大气的道馆,不雄伟但独有气质,不威压但引人肃穆。大门正上的牌匾,笔走龙蛇写着三个大字——五庄观。
而牌匾下方,此刻正站着四十多个气宇轩昂的修道士,其中四十八个都身着一样的灰青素衣,唯正中一个黄裳仙裾,绿夹衫,白浮尘,未有言语,超然高贵之气早已压抑不住,笼罩在周围的上空。
“清风,明月。”
他开口时,仿佛春风抚慰,引青树翠柏竞折腰。
从那四十八个门徒中,走出两个年纪最小的,恭敬的应了声:“师父。”
“今日元始天尊送来简帖,邀我往弥罗宫听讲。留你两人,要好生看守道观。不日我有一故人前来,你们切莫怠慢,打两个人参果予他,权表旧日之情。”
清风明月互相看了看,问道:“师父的故人是谁?”
“他是从东土大唐而来的高僧唐玄奘,奉命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说到这里,清风有些笑了:“师父,孔子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是太乙玄门,您怎会有和尚故人?”
“你们有所不知。那唐玄奘乃是金蝉子转世,五百年前的「兰盆会」上,他曾亲手传茶,佛子敬我,故此是为故人也。”
“原来如此,师父放心,我们绝不怠慢。”
“记住……”大仙的表情严肃起来,“人参果只许取下两个,且要防他的那几个徒弟,尤其是大徒弟,知道了么?”
“弟子明白。”
大仙站至门口,俯瞰山下的一片繁华小镇,喃喃自语:“人参果于万寿山意义重大,决不可出半点差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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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冬离春至。师徒几人跋山涉水走过两个季节,看尽沿途风光,不期日便来到了一座山中。
高山入云,湿润的水汽自苍穹落下,浸染漫山嫩绿。草木峥嵘,百花怒放,蝶舞蹁跹,夹路溢满沁人微香。遥远的传来山歌互答,有青鸾伴奏,百兽相应,美妙的乐曲衬得幽山愈发清谧。
玄奘坐在马背上,速度轻缓,看不厌似的左右张望,时不时唏嘘感慨,赏玩了半响,不知是问还是自言自语:“如此仙山,应该有仙人居住吧?”
前面开路的悟空点了点头,贪婪的吸了一口清晰的氧气,笑道:“师父猜的没错哦,这座山上有仙气缭绕,方才早晨还有紫光出现,绝对是得道中人居住的风水宝地。”
莫文将包袱往肩上背了背,心情也随着环境的优美变得极好。“那……是不是不用担心有妖怪了?”
“恩。”悟空点了点头。
队伍后只背了少许行李的悟净原本正四下查看,探头探脑,好像侦查什么似的,听了几人的对话瞬间兴奋起来:“那这么说,这山里一定也有很多上号的药材可以拿来卖钱吧?”
“你啊!”悟空自队伍前方来到悟净身边,一边倒着走一边使劲的把悟净的头往下按了按,边按边揉,“天天就想着钱,光这半年,你居然就给队伍挣了一百多两,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悟净冲悟空呲牙笑了笑:“嘿嘿……”
同行过后,悟净所展现出的管钱才能可谓惊人,不光会挣钱,而且还擅长少花钱,偶尔去在路过的村落城镇买东西,他几乎砍价砍得对方恨不得给他跪下,看的几人无不惭愧之前购买东西时的随意和浪费。如果不是玄奘明令禁止,恐怕悟净还会为路上几人帮忙治理小妖小鬼收钱呢,那样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止一百多两了吧……
除去这些,悟净的性格其实很好,拥有小孩似的活泼,甚至比悟空还爱笑,偶尔呆呆的犯些小错误,总让人忍俊不禁。面对这么一个萌物,悟空和莫文早就把之前打架吃瘪的矛盾忘得一干二净,开始极度喜欢这位新弟弟了。
“你先别着急,等今天找到地方借宿,时间早了的话……”悟空正过身子,胳膊弯在悟净脖颈上,“师兄陪你去挖好不好?”
“真的?耶大师兄你真好!”悟净听后乐的合不拢嘴,抱着悟空来回蹭。
玄奘莫文看着两人嬉闹在一起的模样,也不免被他们的情绪感染,露出了笑颜。从一开始的孤独,到逐渐拥有了悟空、敖烈、莫文、悟净这几个徒弟,玄奘最初所感受到的辛苦和遥远,似乎都变得很淡很淡,不足为奇了。
师徒们欢笑着前进,不多时,只见绿影中闪出几层楼阁,知晓遇到人家了。
顺着小路绕行片刻,入目便是一片道观洞天。道观倚着一块直切的山崖而建,古松倒挂,针叶伸入其中。竹径开道,地面上光斑点点,时时浮动,好似一泓清泉波光粼粼。地面上的黑青石砖抛光亮丽,石纹繁复,仿佛是天空的倒影。观门高大,五彩墙绘图案丰富多变,楠木柱圆滚粗壮,散发出淡淡木香。
从门口的平台往后伸出条小路,一直延伸到树丛中,而后在遥远的山下重现,山地明显看到一块良田古镇,屋顶的灰黑与绿田本该格格不入,但此刻却给人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平添自然。
师徒几人赏过美景,走至观门,门左竖着石碑,刻着「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悟净最先凑过去瞧了瞧,转头对悟空说道:“大师兄,这碑文和你花果山的那个「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好像啊!”
悟空一边挠弄额头上的毛发一边感慨:“不是像是几乎一样好吗?都是套路。”
玄奘还在观察周围,他指了指两侧的对联:“你们瞧,这儿有对春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悟空听此不禁笑了起来:“这户道士口气倒不小,我当年在太上老君府上都未曾见过这种话。”
莫文清点着行装,嘴也不闲着,回应着悟空的感慨:“人外有人呗,说不定这道士真的不一般呢?”
“我倒是更看好你和你们朱家。”
“哈哈,谢大圣爷抬举——”
“少来!”
几人正说笑着,沉重的大门突然吱呀打开,从观内走出两个小童,骨清神爽,气质不凡,模样虽未及冠,但却有一股成熟的修养在。衣着朴素,但袖间仿佛有清风,淡泊高雅。两童子见了几人,躬身行礼:“老师父,有失远迎,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