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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 准备好了吗?”
“是,德妃娘娘。”
镜中女子赫然就是德妃, 德妃缓缓起身,大宫女素华上前扶着德妃,只是眼眶微微泛红。
德妃见状,轻声道:“这是我应得的,你也不需为我操心。”
“娘娘!”
素华说着就要往下跪,而德妃却稳稳的扶住了素华的手。素华含着泪疑惑的看向德妃,只见德妃微微摇头,神色十分的坚决。
“飞翎卫的调查, 想必已经送至圣人御案上了。”德妃嘴角微微上扬, 毫不慌张:“从本宫做这件事的那天起,就料想到了今日的情景。早或晚,本宫都坦然面对。”
素华红着眼,不想娘娘还为自己担心, 迅速的擦掉了眼泪,冲德妃露出个笑来:“奴婢陪娘娘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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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刚刚下了早朝, 就有小太监匆匆忙忙的来寻德海说了几句话。德海听了脸色不大好,却在面对圣人之时恢复了正常神色,低声对圣人说道:“圣人, 德妃娘娘自您来早朝就在御书房跪着了。”
圣驾内, 圣人阖眸养神, 听到了德海的话连个眼皮都不带掀一下。德海见状, 退到圣驾外, 跟着圣驾一同去御书房。
日光初起,圣驾停在御书房前,德妃听到了圣驾的响动,依旧跪在门前,未曾抬眼一看。圣人走了出来,深深地看了德妃一眼,在路过德妃时,道:“进来。”
德妃面色如常,叩首谢恩。德海跟在圣人身后,听到德妃的动静心中一跳,却不敢妄自揣测。圣人打昨个儿收到了霍指挥使的奏折开始脸色就不好了,今日德妃竟穿着妃子朝服前来面圣,也不知这两者到底有何联系。
可是德海不敢多想,皇家的事从来都不是奴才可以置喙的,哪怕是想想都不可以。
圣人坐在龙椅上,看着德妃一步一步的走到御案钱,行礼。看着德妃依旧温和端庄的模样,想到德妃的生平。她在宫中素来稳妥,又出身陈郡谢氏,虽不及宜贵妃得宠,在宫中也是个交口称赞之人。
圣人看了德妃许久,德妃始终面不改色,圣人微微眯眼,神思不属:“都出去。”
德海等人便是鱼贯而出,德妃的大宫女素华原本想留下,也叫德海一把给拉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了圣人和德妃两人 。
“德妃。”圣人目色深沉,看着德妃十分复杂。
德妃突然扬面冲圣人笑了,道:“臣妾在。”
圣人对德妃的笑视若无睹,只道:“今日所为何事。”
“臣妾有大罪,今日来投案自首。”德妃神情磊落,眉宇之间丝毫不见一丝慌张。
圣人冷哼一声,一本奏折甩到了德妃身上,‘啪’的一声落了下来。即便如此,德妃也未曾皱过一下眉头,反而是缓缓的将那本奏折拾起,随意翻看了一下。看完之后,说道:“霍大人不愧是圣人看重的人,破案的速度疾如雷电。”
对于德妃的行为,圣人不可置否。
而德妃见圣人不语,继续说道:“陈贵人之事是臣妾派人做的,惊马之事也是臣妾指使的。可这当中还有些事,是霍大人没有查到的,臣妾来帮您补齐。”
圣人微微一愣,看德妃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德妃笑了笑,可这笑意嘲讽至极,叫圣人的脸色一再变化。
“这是我盼她死的第十七年。”德妃说话,神色冷静,似乎是在说一件极其轻微的事情,却叫圣人脸色十分难堪。
“十七年前,臣妾与当时的福王妃一同有孕,甚至就这么巧,在同一天的一早一晚,诞下麟儿。”德妃说道往事,神色怀念,温柔典雅,可是很快,她的语气就发生了变化:“福王妃生了女儿,臣妾生了儿子。本是好事,可福王妃难产而死,臣妾的儿子自从出生也体弱多病。”
“太医说过,臣妾体质本就难以有孕……这个孩子臣妾不知道盼了多久,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
“哪怕是他身子骨弱一些,臣妾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把他养大,这是臣妾唯一的骨血。”
“臣妾知道不对,可臣妾内心惶恐,唯恐孩儿有个闪失。于是臣妾求母亲去找天一大师测算了他的八字!”德妃说道此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天一说,靖儿八字弱,若要养大十分不易。可他是皇子,生来贵气,若无旁人冲撞必定平安长大!可偏偏陆宓这个丧门星!出生了就克死了母亲!叫太后接入宫来不到半月克死我的靖儿!就连太上皇也是叫她克死!”
圣人听到此处,面沉如墨,怒骂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听到圣人的话,德妃倏然抬头,目光中带着恨意:“我胡说八道?若不是太后非要把她接到宫里抚养,我的靖儿怎么会死!明明我已经看到他好转了!就连太医都说靖儿那时身体不错!就是陆宓!就是这个丧门星!自从陆宓入宫之后,我的靖儿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是她克死我的靖儿!还有太后!面慈心恶的老毒妇!”
“德妃!”圣人暴怒。
“不要叫我德妃!”德妃此刻犹如疯癫,一手指着圣人骂道:“谁想做你的德妃!若是做你德妃要拿靖儿的命来换,我宁可不要这个妃位!”
“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她死!每一天都在想她死!只有她死了我的靖儿才能瞑目!”
圣人看了德妃如此疯癫的模样,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说道:“你一心求宓儿死,你可知道她娘就是为了救你而死!”
德妃一愣,看着圣人的眼神透着不可置信:“你胡说!她明明是难产而死!”
圣人再度睁眼,看向德妃的目光冷若冰霜:“你曾与福王妃亲如姐妹,那年选秀,你成了我的太子嫔,她成了福王妃。朕登基后不久,你们几乎是同时传出有孕……”
“偏逢北境动荡,朝中无人可用。福王自动请缨前往北境,临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跟我说,让我万万照看好福王妃和凛儿。”
“那日,你早上生产……”圣人以手掩面:“朕记得清清楚楚,太医说你难产,若无千年人参,必定母子都难逃一死!当时宫中哪有千年人参,只有百年人参!”
圣人怒极拍案:“可福王妃知道此事,毫不藏私!将福王为她准备的千年人参拿了出来给你服用!”
德妃如遭雷击!
是了!她当年也是难产,她还依稀记得当时她听到了奶娘的哭声,说什么去哪找人参……可后来就是有一碗人参给自己续命……怎么可能是她?怎么可能?
“不可能!”德妃疯狂的拒绝相信这个事实:“她会有那么好心?她会有那么好心?当年若不是她与我换了衣服,成为福王妃的人就是我!是我!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救我!什么千年人参!她难道不会自己留着保命吗!”
见德妃死不悔改,圣人心中那一点点怜惜也灭了:“是不是你心中莫非真的没有一点知觉吗!她当年拿人参救你,皇后与太后都劝过,她说她曾生育过,此次怀相极好,约莫是用不到,不如给你救命。”
“至于选秀当年换衣之事,分明是你私心筹谋,反而弄巧成拙!如今竟还敢责怪她人!”
“而她受惊早产,同样也需要人参续命!可千年人参只有一棵!早已被她拿来救你!朕倾尽药房之力,也只保住了宓儿!”
“而福王哪怕凯旋,也只见到她最后一面,还被她逼着发誓绝不会因千年人参之事迁怒于你!否则,你以为你如何能够安稳?”
圣人的一字一句都好似重锤锤在了德妃的心上,她捂着心口,看着圣人,眼神里是疯狂而执着:“是她自愿救我!与我何干!可她的女儿克死了我的儿子!就是该偿命!该偿命!”
“朕念你痛失爱子才不忍责怪。”圣人破口大骂:“莫非你真的以为真不知道你喂一个不足月的孩子喝符水之事吗!”
被圣人点破当年所作所为,德妃面色惨白,跌倒在地:“不是的,不是的!那是给靖儿救命的神符啊!”
“靖儿夭折,朕与你同样痛心!可你竟将此事迁怒于宓儿,实属恶毒!”圣人痛心疾首,从前就是他心软,如今还是他的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德妃突然仰天长笑,又突然间盯着圣人,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我恶毒?那难道你以为,我就只恨那个小贱人吗?”
圣人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德妃就道:“你不妨看看,太后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谢氏你找死!”圣人顿时青筋暴起,狂斥德妃:“朕要你的命!来人!”
外头守着的侍卫一拥而进,剑指德妃。德妃惨然一笑,瞬间嘴角溢出了黑血!狂笑着,倒了下去!
德海连滚带爬的去探德妃的气息,脸色惨白的对着圣人道:“德,德妃……死了!”
七公主更是紧紧的挨着陆宓,内心疯狂的嘶吼:小堂姐罩我!!!!!
不管七公主的内心如何嘶吼,陆宓都是听不到的!
陆宓只听到了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而且霍无舟越来越近,那张怎么看都好看的脸也显得愈发清晰了……真好看啊……
“见过七公主,朝阳郡主。臣奉命护送公主和郡主前去跑马场。”霍无舟声音冷冷的,神色也冷冷的,可是叫陆宓看在眼里,只觉得就是英俊潇洒本人了。
如果刘梵玉知道陆宓内心的想法,可能要与七公主抱头痛哭。
七公主听到霍无舟这冰冷的语气,觉得自己腿肚子已经快要抽筋了!哪里还会去应答霍无舟的话,这会儿子只想快点儿溜之大吉。
陆宓侧目看了七公主一眼,心里稍微有那么点嫌弃,真是不懂欣赏啊……
“那就有劳霍大人了。”
七公主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陆宓自然不会让霍无舟等太久,语气轻柔,语毕微微莞尔。恰逢霍无舟一抬头,得见那精致明艳的面容,觉得一瞬间像是见到了窒息的美。
只是霍无舟从无失态,这一瞬的失神也不过转瞬即逝,却被陆宓看在眼里,心里略有一丝得意,果然她的美貌才是无敌的利器!
后边儿的刘梵玉和尹一凝两人对看一眼,感觉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了一些。刘梵玉与陆宓亲近,自然是知道原因。可尹一凝不知,就觉得朝阳郡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竟对着煞神也毫不畏惧,也不愧是当朝第一跋扈郡主。
跑马场距离皇城中心有些距离,今日圣人开恩,准允他们与姐妹们一同跑马。皇子们自然想去的都已经早早的到了。
等霍无舟带着陆宓等人过来的时候,大殿下和几个小的都已经玩了一圈了,远远的瞧见了陆宓,便策马过来了。
“朝阳!”大殿下十分喜欢朝阳郡主这个堂妹,也可以说没有几个皇子不喜欢朝阳,或者说,敢不喜欢。
陆宓撇撇嘴,看了霍无舟一眼,只觉得大殿下实在是太没有眼色了。她如今美色当前,还来不及欣赏,他过来作甚。
“大皇兄!”
陆宓还没啥反应,七公主开心得不得了,撒丫子小跑过去了,她才不要留在那里!!
陆宓抖了抖袖子,看了身边的刘梵玉和尹一凝一眼,对绛雪说道:“绛雪,带表姐和尹小姐去选马,多选温和的母马。”
在称呼上两人关系的不同,尹一凝也并未在意。她知道,自己虽说是与太后同出一族,但是说到底这一辈儿还是与皇家的关系远了些。而刘大小姐,虽说并非陆氏皇族,可是她祖母是大长公主,父亲是郡王,本就是煊赫的王公之家了。
倒是在朝阳郡主最后那一句提醒,让尹一凝心生感激。
陆宓不知尹一凝心中所想,她此刻倒是也想去跑马了。这会儿身边已经没几个人,独霍无舟和后边几个飞翎卫。
陆宓眨眨眼,侧目看向霍无舟,这是光明正大的看。霍无舟察觉到陆宓的目光,同样侧目过去,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突然陆宓俏皮的眨了下眼!
霍无舟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感觉——心如鹿撞!!
对!没错!就是心!如!鹿!撞!
霍无舟竟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明知自己似乎对朝阳郡主抱有一些特殊的感觉,可当下他就已经确认了!
约莫,他这情况就是他大哥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
如果霍无舟大哥在的话,大概会说……快醒醒!你如今这情况已经倒过来了!
“霍大人不妨也下场一试。”
陆宓见霍无舟果然被自己的美貌倾倒,十分满意,快人快语的说了一句,便已经走了。待霍无舟看去,只见得到一个骄阳似火的背影!
耽误了一小会儿功夫,陆宓过来的时候她的马已经被牵过来了。恰巧二殿下也过来了,与陆宓打了招呼。
二殿下与陆宓两人从小就是不得安宁,本应是最亲近的堂兄妹,两人见面估计没有几句话就能吵起来。
“你脚不瘸了?”二殿下生的极为俊逸,一双桃花眼分外妖娆,但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
陆宓瞪了他一眼,一个动作干净漂亮的上了马,傲然道:“即便是你瘸了,我都不会瘸。手下败将!”
二殿下顿时涨红了脸,气得不得了!从前比试那是怕伤着她才让着她的!什么手下败将!
陆宓见状就知道她这二哥不服,看到正在往马场这边走的霍无舟,心生一计,挑眉道:“今日恰是来赛马的,若你赢了我,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怎么样?”
二殿下没多考虑,坦然迎战:“好!”
“光你说好也没用。”陆宓狡黠一笑:“总得有个人来给咱们做中正吧?”
“老大和老三一起。”二殿下显然觉得没问题:“两个人,总可以吧?”
陆宓看了不远处的大殿下和正在和几个小家伙玩的三殿下,嘴角流露出一丝嫌弃:“大哥肯定偏心我,三哥也是,你确定要找他们俩?”
觉着这话没毛病的二殿下:“……”
“那……” 二殿下环视了一周,瞧见那身熟悉的飞鱼服,顿时喜笑颜开:“霍指挥使!霍指挥使来!他来!公平吧?!”
陆宓顺着二殿下的目光看过去,假装有点犹豫,可二殿下才没给她这个机会,一夹马肚子就往霍无舟的方向过去了。陆宓心中暗笑,二哥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欺负啊~
霍指挥使来做中正就霍指挥使来啊,朝阳郡主表示没在怕的好嘛!
二殿下不知跟霍无舟说了些什么,霍无舟抬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好似又撞上了陆宓的一双眸子,悠然自得。
于是等刘梵玉和尹一凝选好了马儿出来的时候,陆宓已经和二殿下并排在跑马场的路口了,且放了不少栏杆,这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简简单单的跑马了啊。
刘梵玉心下觉得疑惑,便问了一旁喜滋滋看戏的七公主,七公主粗略的说了一遍,约莫就是二殿下与朝阳郡主的一场比试了。并且,为了公平起见,这场比试的中正就由霍指挥使来当。
相比七公主看热闹的心思,刘梵玉更担心表妹这种奇怪的操作。这……表妹什么意思?不是说好要做娇柔少女的吗?你怎么跟二殿下赛起马来了!还让鬼见愁给你当中正?娇柔少女啊!你这样会崩人设的!!
不知道朝阳郡主准备做什么的刘梵玉表示操碎了心。
比试的规则是谁先跑完这一场障碍物并且在跑完之后射中红心,谁就赢了。这一听,就是比较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了,马场跨越就算了,骑马射箭这门功夫精通的人便不多,女子更加是少了。
刘梵玉对陆宓有着盲目的信心,觉得什么二殿下,既然已经是手下败将了那就好好当着吧。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宓的马儿在跳完了栏杆之后好似发了狂一样,狠命奔袭!陆宓只来得惊呼一声‘二哥’,整个人都有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二殿下来不及调转马头,于是他的马叫那发了狂的马狠狠的撞了一下!
一看情况不对,飞翎卫们立刻上前,可陆宓还在那匹疯马上!二殿下惊怒大喊:“快救郡主!”
霍无舟早在二殿下喊出口之前,就已经使了轻功想要追上那匹马!当下马儿在马场中乱窜,为了不误伤旁人,飞翎卫已经将周边的人都控制住!
当下只能看见霍指挥使以极快的轻功跟上了发狂的马,情势逼人!他只能跳上马去,搂住了陆宓的腰,咬着牙道:“郡主臣得罪了!”
抱着陆宓飞身下马,在落地站稳的那一刻那匹马儿立刻就被飞翎卫一刀斩首!
陆宓刚刚觉得落在了实地上,就有一双大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只听那人道:“别看。”
短短两个字,陆宓却听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表妹!”
“朝阳!”
“小堂姐!”
待二人无事,众人也无人顾得及那匹马,纷纷小跑上前关心陆宓。尤其是几个小的,起先觉得这场比试多有趣,现在就有多担心。
霍无舟低头看了陆宓一眼,她脸色略有苍白,心中骤然一疼,可蜂拥而上的众人也让霍无舟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
他默然走开,去查看那匹马为何突然发狂。
他没忘,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就失控!
霍无舟默默许下诺言,若有人敢伤她,他势必让那人生不如死!
陆宓丝毫不在意褚长溪说的什么,但是她想踩着自己打造一个好名声,也得看看她陆宓到底愿不愿意吧?莫非她以为自己这个朝阳郡主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不成?
“褚长溪?”陆宓索性叫人拎着帘子,自己就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鄙夷道:“你方才说你母亲在府中日日垂泪?你为人子,为母亲担忧是不是?”
褚长溪一身锦衣华服叫她压在地上,已经有些狼狈,此刻听到陆宓的话,顺势磕了个头,显得格外的诚恳可怜:“是,还望郡主开恩,放……”
“开什么恩,放什么放?”陆宓嗤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气势尊贵,高高在上:“本郡主倒是听德海公公说圣人下旨申斥城阳侯夫人时,褚大小姐可是当场说了句丢人呢。”
褚长溪脸色一白,猛然抬头看向陆宓,眼神里明明白白透着不可置信!光这个眼神已经叫围观之人把朝阳郡主的话信了个十成十!
不等褚长溪反驳,陆宓继续道:“第二天,褚大小姐便收拾了东西去了礼部侍郎林大人,也就是城阳侯府的姻亲,你褚长溪的外祖家。若不是真觉得其母所作所为是事实且丢人,褚大小姐何必对自己母亲避而不见?”
褚长溪的脸色越来越难堪,甚至想要直接逃离此处,避免再度丢人,可是陆宓手下的人又岂会让她挣脱!硬是将她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陆宓并不打算停,继续说:“本郡主再点清楚一件事,城阳世子妃是我爹亲自请回家的,你城阳侯府主母既然敢对我皇家不敬,要请世子妃回家也须得你母亲亲自来,不用三步九叩,只需赔礼道歉即可。”
“至于你……”陆宓忽而一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来拿捏本郡主?”
说完,陆宓坐回马车里,透过帘子传出来一句格外清晰的话:“褚长溪,口出不逊,掌嘴十次,立即执行。”
褚长溪当下就要挣脱,大骂朝阳郡主以势压人,污蔑她清白什么的。
全程作壁上观的霍无舟此刻勒了勒缰绳,英俊冷酷的面容煞是无情:“此事从前是飞翎卫负责,后续之事便不劳郡主动手了。”
褚长溪不其然抬头,竟看到那身飞鱼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恐惧,立刻开始疯狂挣扎。可就在霍无舟说话之间,已经有个飞翎卫会意的走上前去,抓住了企图逃跑的褚长溪,毫不留情,直接左右开弓的打了起来,十个耳光下去,褚长溪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看着远去的郡主车架,褚长溪连摸一下自己的脸都觉得疼,再看的时候,她的目光之中已经带上了怨毒!
霍无舟冷眼瞧着,并未跟上朝阳郡主的车架。他看到褚长溪眼神的变化,眼神微微一凛,仿佛是十殿阎罗:“朝阳郡主的名声,你也敢败坏?这就是城阳侯府的教养,本官见识了。”
这话说出来格外诛心,褚长溪十指抓地,恨不能扣出血来。怨毒的目光直直看向霍无舟,此刻恨不能让其千刀万剐,若是可以,只怕生啖其肉的心都有了。
霍无舟并不在意,仿佛是看蝼蚁般,看了褚长溪一样便扬长而去。
褚长溪今日可算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想借此事为自己刷个好名声,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堂堂侯府大小姐,叫人摁在街上打耳光,偏偏打人的还是先前去城阳侯府下旨申斥的飞翎卫,并不是朝阳郡主的亲卫。
这是伸冤都无处可去,毕竟是自己送上门去的不是。
然而陆宓……
“完了完了,我已经完了。”陆宓双手掩面:“我再也不是温柔小意的弱女子,那等容貌只怕我无福消受了,表姐啊……”
刘梵玉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道是该笑褚长溪的自视甚高刻意招惹陆宓反教陆宓狠狠收拾一通,还是该笑陆宓的表里不一让她此刻真是难抱美男归才好?
“别操心了。”刘梵玉一戳陆宓的头:“你这变脸的功夫旁人是万万莫及的,况你本来也不是温柔笑意的弱女子。”
陆宓眨眨眼:“表姐,我美吗?”
刘梵玉毫不犹豫的点头:“美。”
“那,我不如凭这幅容貌去拿下他,你觉得,可好?”陆宓眼巴巴的看着刘梵玉,好似刘梵玉说个不,她就能哭出来。
恰似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隐约听见一句话……
“方才之事,臣已经处理。请郡主放心。”
放心啊,当然放心了。陆宓歪着头想,还有什么霍指挥使出马办不了的事吗?
江氏捂着脸一愣,傻傻的看着沈相,没理解沈相的意思。
沈相忍着怒气说道:“蓁姐儿的婚事!”
江氏仿佛是被打开了记忆一般,脑子回想起了沈相在去巡视河道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意思是沈宛蓁的婚事要等他回来才做决定,选秀之事暂且不提。可江氏即便是想起来了,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处,反而觉得十分委屈。
“选秀在即,大姐儿年纪已到,自然是要往上报的。此事也不是妾身能做主的呀!”江氏顿时跪下,哭喊的声音格外渗人。
“哼!”沈相怒目而视:“你是何居心莫非你自己不知!?”
江氏伏地请罪:“天地良心啊!老爷何出此诛心之言!”
“蓁姐儿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做爹的做主!这个相府还是我在当家做主!是我说了算!我叫切莫擅专,你却偏偏阳奉阴违!报了蓁姐儿的名字!”
沈相气得不得了,他原本就不想续弦,奈何老母亲以死相逼!他的仕途不能受损,否则照蓁姐儿的容貌,岂能护得住她?娶了江氏,见江氏循规蹈矩,善待蓁姐儿,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却是不想,江氏育有一子一女之后,竟然变得如此不堪!竟用这般手段逼迫他的蓁姐儿!
沈相气不过,知道这一切都是江氏对蓁姐儿不满故而生事,心中即刻就下了决定:“江氏!你自即日起,不必管家了,都交给蓁姐儿。你就好好在后院陪着老夫人吧。”
“老爷!”江氏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次私心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她不过是想……不过是想把沈宛蓁快点嫁出去啊!这有什么错!!
江氏跪着拉扯着沈相,哭喊道:“老爷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我为府上大大小小操劳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可如此待我!若你这般,叫彻儿和蓉儿如何自处!他们将来会遭人嘲笑的啊!老爷!三思啊!”
“如何自处!?”沈相低头,怒极反笑:“你做出这样的事坑害蓁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澈儿和蓉儿如何自处!?我早与你说过蓁儿自有婚约,选秀之事不许着急!你却明知如此,还将她的名字报去选秀,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你这些年对蓁儿的好,究竟有几分真!”
江氏被沈相道破真相,陡然间颓丧的坐在地上。沈宛蓁听到现在,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这继母……果真是不怀好意。
沈相一手撇开了江氏,去将沈宛蓁扶起来,又唤来管家,直言道:“以后,府中之事都交由大小姐处理,江氏以后留在长春堂陪伴老夫人。”
管家一脸惊疑,却碍于当下情势不敢多问,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沈相带着沈宛蓁扬长而去,而继夫人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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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带着沈宛蓁直接去了书房,到了书房之后。沈相当着沈宛蓁的面,打开了亡妻画像后的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锦盒,转身递给了沈宛蓁。
见沈宛蓁犹豫不接,沈相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这是与你定下婚约的信物。”
沈宛蓁微微蹙眉,并未接过,只是说道:“女儿之命已然报去选秀,这婚约信物,不看也罢。”
沈相摇头:“非看不可。这选秀之名,为父会替你处理好,此事断断不可能成真。”
虽有疑惑,可沈相这般说了,沈宛蓁也没忍住那股好奇心,还是去打开了那个锦盒。锦盒当中有一封信,还有一块玉佩,沈宛蓁看了沈相一眼,沈相点头之后,她拆了那封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沈宛蓁震惊不已,抬头看向沈相,道:“福亲王府?”
沈相点头,“正是。”
得到沈相肯定回复的沈宛蓁,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脸,俊朗潇洒,总带着一脸笑意,仿佛从无什么烦恼忧心之事。
沈相没留神沈宛蓁的突然出神,向女儿解释道:“此事本应当早些告诉你,奈何城阳侯被突然召回,为父去的匆忙,只来得及跟江氏说了此事。没想到,她竟然……”
顿了一下,终究是没说出口。
“爹的意思是?”沈宛蓁折好信,照原样收了起来,放入锦盒,等着她爹的后续。
“福亲王世子约莫三月后回长安,本是想届时再谈此事,我与福亲王也已商量好。”沈相叹了口气,“但如今,得换个法子了。”
“说起来,最近有件事我倒是应该告诉你的。”陆宓点点头:“皇伯父是有心要给几位殿下选正妃了。”
陆宓说的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今年恰逢选秀之年,充盈后宫或是为皇室宗亲指婚都可。圣人的有三位已成年的殿下——皇后所出二殿下,宜贵妃所出三殿下,淑妃所出的大殿下,这几位年纪相差不大,自是可以定下正妃人选了。至于底下那几个小的,那都还早着呢。
说起来刘梵玉也是身为高门贵女,婚姻之事若无意外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遇上选秀的话,也须得去一去。毕竟是惠德大长公主的嫡出长孙女,不出意外的话,出嫁之时圣人也会给个县主之位的。
而陆宓身为朝阳郡主,圣人的嫡亲侄女儿,这选秀之事不必参与了。圣人曾与她说过,若是瞧上了谁,只管到养心殿来说。所以说起来,陆宓只要不是瞎了眼,有圣人的撑腰必定还是可以继续嚣张下去的。
刘梵玉炸了眨眼,冲陆宓道:“你可知道沈相之女沈宛蓁?”
听到刘梵玉提起沈宛蓁的名字,陆宓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知道,我见过她。论容貌,是真算得上长安城第一美人。”
朝阳郡主喜欢美人,不论男女。
“对对对。”刘梵玉激动的拉着陆宓说道:“这些时日从相府传来些闲话,说是她说自己嫁定了二殿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