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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旭碰到余元东,自身又陷入到了危险的境地。心中暗恨,“凡是莫要强出头啊!以为修了门道决,就妄自尊大,把天下英雄不放在眼里,真的是自作自受。”不免有些英雄气短。
正在这时,天空中一道虹光急速飞过,过了百丈之后,又掉头折返,急冲而下,一道堂皇霸道的劲气,直接将余元东轰成粉碎。只见一女子,身材高挑,雪白的脖子玉颈生香,云鬓里插着万年青簪,身穿一件白色连体长裙,神情淡漠。从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掏出一条丝帕,擦了擦手,望向柳旭。
乍见之下,此女眼中好似隐藏着一片星空,全部心神被其所夺,怦怦心跳,热血沸腾。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钻入鼻孔,本来受伤之处还疼痛难忍,这下可好,好似食了仙丹妙药,烟霞笼罩,恍入仙境。
恍恍惚惚中,只见女子面漏幽怨,小心翼翼的问道:“怎可如此大意,害的奴家担心,不要紧吧?”
柳旭连忙道:“不要紧,不要紧。娘子快扶我起来。”
此女心道:“此人好生无礼!若不是那傻大个执拗,才懒得救你!“当下一声冷哼。
这声冷哼,比那万年不化的雪山还要冰寒!激的柳旭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从那无尽星空中跌落出来,原来是做了一场白日梦。
当下面色由青转白,转眼又变红,比那变色龙也不遑多让。“真他娘的丢人,不知有没有听到我喊她娘子!嘿嘿,听到不是更好!”居然好似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被这女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只觉得好不自在。当下勉力拖着受伤的右腿,挣扎着靠在一颗大树之上,保持两人平视。好像只有如此,才能找回一些可怜的自信,省的自惭形秽。
女子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开口问道:“你可是柳旭?”
微微点头,张口才吐出个“你”字,却见人家已经一步一步迈向高空,眨眼消失在天际。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淡漠无比,就好似神仙看凡人打架,顺手碾死了一只蚂蚁。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随风飘散。
柳旭年方十五,正是情窦初开之即。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一些街坊邻居,姑姑婶婶之类。猛然间在最狼狈之时,见到如此高傲美丽的女子,对自己不屑于顾,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伤害。扎根于心底的大男子主义,彻底冒出头来。心中暗誓,“早晚要将你折服,才能找回今日颜面。”急匆匆的寻回了轻水环,一瘸一拐的向金钱帮总坛跑去。
到了金钱帮,只见一群粗壮汉子,正围在一起大声讲话,各个面红耳赤,显得兴奋无比。细听之下,具是什么仙子啊,美女啊,菩萨之言,抢来做老婆,死也甘心之语。心中鄙夷,“一帮大老粗,竟在这做白日梦。”倒是完全忘了,自己也如这些汉子般的模样。一番打听之后,明白了大致原委。
据说是曹军生前,给大周神机营的一位至交好友送了封信,详细介绍了铁牛的种种神异,希望他能拜入神机营。没想到却引起了高层注意,这才有那女子来接应铁牛。不过铁牛忠义无双,说什么也要等义母和柳旭回来,无奈之下,那女子才匆匆寻来,顺手解决了余元东。
没见到那女子,略微有些失望。拖着伤腿,往一笑堂行去。荀大夫为其一番诊治之后,才有些好转。当下把今日经历之事讲于师傅听,着重讲了铁牛之事。
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想探听那女子的来历。自打见了她之后,只觉得神思恍惚,一直无法集中精力。不过又羞于出口,因此才转弯抹角的打听。
荀大夫听了柳旭之言,高深莫测的一笑,也不点破他的小伎俩,说道:“那大力牛魔拳,定是神宗功法无疑。也许不久之后,神宗又有一门真传要现世了!”
柳旭不免有些奇怪:“不知这《大力牛魔拳》有何奇异之处,居然牵扯这么大?为何其他人练了无甚出奇,铁牛却进境神速?”
“你刚刚踏入修行之门,可知神宗功法的来历?”荀大夫嘿然一笑。
柳旭抓了抓脑袋,讪讪说道:“弟子只是听归云子讲过一些,说是什么炼化自身血脉等语,详情也不太知晓。”
荀大夫捋了捋长须,似是陷入回忆之中:“我读过一本杂记,《神魔外传》。据说上古的时候,天地间诞生了无数强横无匹的生灵,时刻不停的相互攻伐。而我们人类的先祖由于自身太过弱小,随时有覆灭的可能。
就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候,有七十二个部族首领,为了留下人类延续的火种,甘愿忍受唾骂,决定依附于神兽一族。自那之后,得了一丝血脉传承。数代潜心研究之下,这才有了神宗法门。不过能延续至今的,约有三十六门真传,其他的具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耳中听着师父娓娓讲道,柳旭好似穿越了无尽时空,梦回上古。只见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数十人身体羸弱,衣不遮体,围绕火堆而坐。你争我吵,相互谩骂,争论的难分难解。经过数次隐秘聚会、讨论、研究、争吵,最终做出了举世震惊的决定,归附于神兽一族。突然,山洞外传来一声巨吼,苍凉久远,这数十人立刻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一股强大的意念之力,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过:叽里咕噜嘎啦怕卡。还没搞明白到底是何意,已经被这股风暴倒卷而回。仔细回味了一番,还是毫无所得,只能放在一边,继续问道:“师父,您觉得这个决定是对是错?若换做是您,该如何自处?”
“神宗传人都是众口一词,先辈们为了民族大义甘愿忍受千夫所指,乃是大无畏的。依我看,这就是为了自身利益背弃同族,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之举。”荀大夫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听了这些秘闻,柳旭兴奋异常,继续问道:“那神宗道统为何会失传一半?是被道门联手狙杀了吗?”
荀大夫可能觉得刚才有些太过武断,长叹一声,好似缅怀那些逝去的前辈:“神宗的延续极其艰难,血脉功法缺一不可,不像道门和魔门,可以广收门徒。因此就造成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局面,有血脉的,不一定有法决。反之有法决的,不一定有血脉。而即有法决,又有血脉的,却又不一定相合,再加上天地大劫道统覆灭,因此才失传了一半还多。
经过无数年的优胜劣汰,神宗先辈摸索出一条生存之路,他们依靠自身血脉法决,只在直系后代间延续,就是世家和皇朝。他们都是传承久远的门阀,底蕴深厚,实力深不可测。而向铁牛这般,能得到与自身血脉相合的法决,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因此才引起了大周皇室的高度重视,若是培养得当,也许神宗又多了一门真传。”
柳旭正憋的难受,听他好不容易提到了铁牛,张嘴结舌了半天,假作随意的问道:“不知接走铁牛的那女子是什么人?倒是高傲的紧。”
荀大夫面露微笑,目不转睛的盯着柳旭,好似看穿了他的用意,直到其脸孔涨红,左顾右视,这才说道:“大周皇室绵延数万年,修的乃是神宗三十六真传之一,《黑水真法》。宗室内高手无数,为师印象里倒是没有此人。若是你有意,只能日后自己打探了。说完一阵开怀大笑。”
“你今日与那余元东一战,可曾总结过得失?”笑过之后,郑重的问道。
见师父面色严厉,知其是恼了自己行事鲁莽,不爱惜性命,小心翼翼的回道:“弟子也是一时冲动,恨那金钱帮屡次骚扰家叔,因此一怒之下杀了上去,没想到还有这些事端,日后定三思而后行。”
“你能认识到错误,还有药可救。我辈修行中人,自身修为才是根本。若是一味的争强斗狠,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早晚落个凄凄惨惨。只有时刻把握自身,才能有那一线机缘。我送你的符书,可曾理解透彻,用心修习?”荀大夫见其面露惶恐,面色稍霁。
柳旭哪还敢说只是随便翻看了一番,只能强做镇定,愁眉苦脸的说道:“您老人家明鉴,我日夜研读,收获却是不大。看来对于符法一道,实在是没什么天分。”
“画给我看。”荀大夫不置可否。
当下收拾一番心情,拿了符纸朱砂等物,装模作样的接连画了三张静心咒。可想而知,都以失败告终。略微忐忑的瞄向师父。
荀大夫沉着脸说道:“徒儿啊,你知我为何叫你独自参研《艮山金斗秘箓》,而从未指点。就是要你理解符法的真意。按照清野山人的理论,符法就是把自身对法则的领悟,通过特殊媒介呈现出来,这一点我是非常赞同的。
每个人机缘、悟性各不相同,对道的理解就不同。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这一点谁也帮不了你。你若是按照符书上的照猫画虎,那永远也不可能画出来。那是人家的符,是人家的理解。就拿这静心咒来讲,什么是静?稚龄小儿觉得没有声音就是静。我觉得在熬药之时也是静。你呢?你认为什么是静。”
柳旭见师父生了气,也不敢嬉笑作态,正聚精会神的听讲,听到提问立刻脱口而出:“我觉得看书的时候就是静。”说完恍然大悟,提笔沉思片刻,内息灌注笔尖,笔走龙蛇,一张静心咒跃然纸上。
荀大夫面露微笑:“孺子可教!我当年无人指导,花费了一年多时日,才成符一张。不过千万不可骄傲,符法一道,博大精深,等你什么时候能知窍了,方才算是入门。”
“不知这静心咒的窍在哪?”见师父有了笑意,柳旭这才心下稍安。
荀大夫敲了敲柳旭的脑袋说道:“傻孩子,这是你画的符,你反过来问我窍在哪?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等你画个几百张,也许就能知道了。”
又接连画了数张,成功率能有一半,“这静心咒功能单一,对敌也无甚用处,要是能有一本符箓大全就好了。”正在这时,只见堂叔柳树林推门而入,与荀大夫打过招呼之后,对柳旭笑骂道:“臭小子,害我担心了你半日,你却在这儿躲清闲。速速跟我回去,有事和你商议。”
回去的路上,柳树林详细的问了事情的经过,见其腿部受伤,不免一番长吁短叹。得知金钱帮的麻烦已经解决,才稍作安慰。等到了当铺,只见一妇人正在堂内端坐,见柳旭前来,认真看了几眼,这才告辞离去。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柳旭不免有些奇怪。
柳树林一声长叹:“臭小子,有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呢。最近我思来想去,凡是接触过那件木牌的人,都没落个好下场,没准儿哪一日我也要步其后尘。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你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经过这几日张罗,已经有媒人上门了。如此一来,我也有颜去见你死去的爹娘啦。”接着又是重重一叹。
柳旭听完叔父之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那白衣女子,连忙压下心中绮念:“您无需太过担心,我已有了应对之策。前些日子,您不是说知府那儿缺信得过的人手吗,你就找张管事举荐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至于那相亲之事,容后再议。您老当益壮,没准儿哪一日还给我生个小兄弟呢!”
柳树林听完安慰之语,面色稍稍有些好转,当下说道:“那好吧,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张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