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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见晏如一副恍惚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只得加重了语气:“有些话爹爹是不让我乱说的,不过你是我最信任的二姐,小妹什么都会跟你说的。母亲身子一直都不好,乍然离世我也很难过,不过我不会相信大姐的话,二姐心地那么善良,人处在深宫,又怎么会杀了母亲呢。母亲也没有害死二夫人,二夫人分明就是病死的,二姐,你就不要听信谣言了。你也不要再怨家里头把你送进宫了好不好——二姐,你是不是心里还有王爷?姑娘家要恪守妇道,二姐的书比我读的多,自然明白既已成人妻,就应当断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这一年来,宋山潜对自己依旧温柔体贴,虽然他们依旧没有夫妻之实,但同时那个蒙古族的正妃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这一切已经让晏和非常满足了。晏和絮絮叨叨,不知道是在劝说晏如还是自我催眠。
晏如已经跳出了这些儿女情长。
掌握军队,控制粮食的价格,赢得民心,计划贯通两条大河……这短短一年宋山潜竟然一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
她的心砰砰直跳,从手到脚逐渐冰凉起来,指尖微颤。就像晏和说的,她也预感到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她的脸色突然刷白,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脑中突然有了头绪——为何是她入宫?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宁愿将晏和嫁给七王做妾也不愿意将她送进宫?
不是因为皇宫不好,也不是因为晏和难以取悦皇上,更不是因为柳韵蕊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而是因为,而是因为——七王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七王才是他们更愿意辅佐的对象,他们的眼中,宋山煜只是大齐的傀儡。
宋山潜他真的要反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晏如的牙齿在克制不住地打颤,甚至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晏如疼得面部扭曲,舌尖扫过的牙床沾染上了鲜血,整个口腔里弥漫着令人发颤的血腥味。
原来自己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为了迷惑宋山煜的障眼法罢了——何氏依旧忠于朝廷,为表忠心,愿意将其中一个女儿送进宫中。
何氏的贪污腐败受贿、欺凌百姓的行为他宋山煜能不知道吗?对自己这样一个富埒陶白甚至威胁到大齐皇室的家族里出来的女儿,他会带着几分真心去宠、去爱?恐怕他恨自己都来不及。
宋山煜当真不知道自己偷偷喝下避子药吗?自己主动避子正是他求之不得呢,他知道他也不会说破,只是冷眼瞧着自己偷偷喝下那一碗又一碗苦涩的药汁,他永远不可能让自己生下带着何氏血脉的孩子。
晏如突然明白了晏姝口里的话,自己真的不会有孩子的。也明白了大齐要易主的意思。他们早就要扶持宋山潜成为大宋的皇帝,却还是要把自己送进这水深火热之中。
宋山煜当真宠爱自己吗?有多少宠爱是做给何氏看的?为何在自己拒绝成为贵妃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因为宋山煜忌惮自己啊,忌惮自己的家族,又怎么会给自己太高的位份?
宋山煜到底对自己有几分真心?还是只是想用自己羞辱羞辱宋山潜?
宋山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请求才将煦儿接到宫中吗?还是因为他本就希望寻得一个质子,而自己正中下怀?
盛德音是真心来哀求自己为侄求名吗?还是在宋山煜的指点下故意提醒自己晏姝有孕一事?
那彻夜的欢愉又是怎么回事?宋山煜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吻痕又是怎么回事?那些情不自禁溢出嘴边的喘息和呻吟又是怎么回事?晏如的太阳穴像炸裂一样疼痛。
他不断地要她,不断地纠缠,把她的腿抬到最高的地方,从背后刺入,要狠狠戳穿她。醉生梦死,缱倦情怀,妙不可言。所有的轻叹细语都装进了那个石榴花果的镂空香炉里沉浸、发酵。
没有润滑,她有时痛得不可忍受,像濒临死亡的野兽一样痛苦地低喊着,分不清是欢愉还是抗拒,泪和血一起往下落。等到他发现,她已经痛得昏迷过去。
一开始的那一个月,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青的青,紫的紫,伤多得让她麻木。
曲汾落泪:“从来没有哪个娘娘侍寝像您这样的。这哪是承欢,分明是想要您的命啊。”
连宫里的老嬷嬷见了都要摇头叹息几分。
肉豆蔻、淫羊藿、铃兰、曼陀罗、龙舌兰等药材提纯,混在百合香里,就是上好的暖情香,晏如靠着这样的暖情香,才能承受住一夜又一夜的撕扯。
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竟不是宋山煜的脸,这样羞耻的秘密又怎么会让别人知晓。
两人赤裸着贴得那样近,只有布料的摩擦和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窗幔无风自摇。那些柔软肢体的纠结交缠,似蚂蚁噬心的酥麻,抚遍全柔软细滑的略粗的大手,情不自禁地唤着自己的闺名,雪白光滑吹弹可破的皮肤,那刺眼的两颗朱红,魅惑撩人的春光若隐若现。
那半盒香料烧完了,春宵一夜也就结束了。
是因为自己不愿承宠点上的暖情药发挥的药效,还是自己已经麻痹地沉浸在短暂的肉体欢愉或痛苦中,竟然对于这一切毫无觉察?
醒醒吧,你不过是一颗连棋子都算不上的傻子。
醒醒吧,你就是一块挡箭牌,一块垫脚石。
醒醒吧,宋山煜因为你的家族不肯真心爱你,你的家族却一直利用你、欺瞒你。
若是真的有一天宋山潜反了,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这提前而来的腥风血雨就摆在了晏如的眼前。她几乎立刻想要见到宋山潜。
不,不,不。她不要战争。
难道皇位,真的值得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吗?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反目成仇吗?这一战,他又有多少把握?
晏如一闭上眼,那个坚定的白衣少年站在他的面前。呵,味空亭里,芍药园里,赛罕山下,青州城里,哪里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