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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四面边声连角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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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花园穿过里面就是内室,后面是厨房和餐厅,而楼上则才是她们的寝房。以右为尊,所以晏和住在右边,紧挨着的是渭诗的房间:这楼梯上的扶手和木板上都打了一层蜡,光滑可鉴,晏如上了左边的厢房,里面倒是布置得十分雅致。尤其是床边放了一盆风信子和一盆宝珠茉莉,十分对晏如的胃口。一紫一白,静静地在角落吐着幽香。除了天然的植物香薰,整间屋子里找不到一点熏香的痕迹。

    晏如刚刚用热毛巾擦了脸,就有侍女送来了一碗温热的莲子银耳羹来,莲子熬得香糯细软,银耳透明粘稠,几颗红枣点缀其中,亮丽鲜艳。晏如笑着说道:“都这个点了,还吃什么宵夜。”

    曲汾说:“奴婢瞧着这银耳莲子羹很是可口,正好暖暖胃,喝完了就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采葛铺上了被褥,说道:“这被子才晒过的样子,香喷喷的。从京城一路从赶过来,可真是累坏了,终于能睡上个踏实觉了。”

    晏如却坐在长长的美人榻上发呆了,她人确实安全了,只是明日要有一场好战要打了。曲汾瞧出了晏如的心思,劝道:“这皇上和王爷再怎么打起来,那也是这一块地方的事情,总不见得皇上进了城,还要屠杀自己的子民,搜刮自己百姓的钱财。小姐难道没有听见街上那些人说的话吗——他们不怎么在意是谁做皇帝,反正都是姓宋。谁打赢了就跟谁,说到底还是皇家自己的内斗。唯一让人有所顾忌害怕的,还是察哈尔。不过察哈尔的老可汗额尔德木图已经升天了,留下个闺女当政,也叫百姓们放心了。”

    采葛牵了牵床脚,说道:“是啊,现在青州的百姓过的日子都比京城好多了,京城现在限制得可多了,不给这个进也不给那个出的,生怕混进去一个青州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齐两个白王,一个在京,一个在青。京城哭丧着脸,青州笑开了花。百姓们都在骂郑大人呢,说是到现在京城的禁令也没有解除呢。”曲汾说道。

    晏如接话道:“郑大人可不要管严一点,皇帝在外征战,总不能把老巢给守丢了吧?老百姓骂也没办法啊,位置都坐到最高处了,脸皮是必须要厚一点。”

    渭诗在外面敲敲门,要进来送安胎药。听见了晏如的话,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老百姓能是为这个愁吗?你不知道呀,现在大齐已经流通两种钱币了,一种圆孔,一种方孔。方孔是哪里来的呀?还不是你的父亲打着七王的名义造的,世人都知道何国公富可敌国,难道还不认他的钱币吗?拿着圆孔的一枚铜钱,可以换方孔的两枚铜钱,而两种钱币的购买力是相当的,而何国公又特地说了,这些钱能够购买到街市的任意商品,很快大家都要把圆孔钱换完了。”

    晏如知道父亲能将钱币玩弄于股掌之间,只听采葛问道:“那这么做不就把圆孔钱抬高了价格吗?况且原本一个铜板就能买到的东西,相当于现在半个铜板就能买到了,这样咱们老爷不是亏大了吗?”采葛一直都称何劲松为老爷,至今也没有改口。

    渭诗对晏如说道:“这就是你父亲的聪明之处了。等将方孔钱收得差不多了,物价又抬高了,原来一个铜板能买到的东西,现在又要两个铜板买了。”

    曲汾觉得有趣,问道:“那然后呢?”

    晏如笑道:“那还能怎么样呢?物价对于手上有方孔铜板的老百姓来说,其实是没变的,但对于手上有圆孔铜板的人来说可就倒了大霉。换做是我呢,我就赶紧再把手上的圆孔铜板全部换成方孔铜板才是。”

    “你说的没错,所以现在整个青州乃至泰州的绝大部分地方,只见方孔铜板,不见圆孔铜板。众所皆知,圆孔铜板上写的是‘太平通宝’,方孔铜板上写的可是‘至道元宝’。连上面的铸字都不一样了,可见大齐真的是要易主了。”渭诗说道。

    晏如喝了安胎药,说道:“瞧把你乐的,你有什么好乐的,难道还能从这中间赚上一比不成?你可别做这种事情,马上一打起来,钱币算什么,能拿出真金实银的才算本事,在这乱世中,谁还敢收铜钱呢。”

    采葛说道:“小姐,这可不一定吧,照你这么说,那现在小商小贩都不收钱币了,全都改用银子、金子了?”

    晏如说道:“自古以来,唯有真金实银才是最靠谱的,要不然,我父亲怎么会天天只想着拿钱买金条呢。”说完又从手上借着手绢褪下一只金手串来,说道:“这金子原来颜色挺漂亮,现在色泽不如原来亮丽了,不过还是好金子,你拿下去炸一炸,就送你呢。”

    渭诗笑道:“何家二小姐出手真是比三小姐还要大方许多。”渭诗正了正色,说道:“话说回来,你那个宝贝妹妹今天可是给了我好大一笔钱。”

    晏如的笑凝固在脸上,她问道:“给你钱做什么?她要做什么?”

    “问你肚子的月份啊。你妹妹又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出来你的月份好像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按理来说,你还有两个月才能生产,可是你现在的肚子,可是大得吓人呢。”渭诗说道。

    晏如笑道:“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渭诗正色道:“我说你八个月了。以咱俩的情分,我可警告你,你妹妹可不似你想象中的那般天真无害,最起码她不像以前那样心思恪纯。这一路上我可真的看出来了,你和七王爷郎有情妾有意,和王妃恐怕背地里会恨你恨得牙痒痒吧。你难道没注意吗?她在王爷面前称呼你何贵妃,却在私底下唤你姐姐。另外,她还问我——能不能查出她娘亲的死因。这下好了,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想不帮你也不行了。”

    曲汾说道:“梅小姐,怎么说您也是从子城里出来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难道还怕和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