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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心中一急,抬头望着赵满说道:“朵尔欢大队人马刚刚过去不久,刺客一击而走,人数不可能太多。前方另有埋伏的可能也不大。我们马上出发,去漳河,阿彪还有救。”
赵满迟疑地看了看四周,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前方这片山谷,山高林密,刺客潜伏其中很难发现。情况未明之前,我们不能冒险进入。”
赵政淡淡的说道:“早一刻出发,阿彪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可晚一刻出发,满叔能保证找出刺客,避免再次遇袭吗?"说完,不等赵满反应,吩咐玉带术说道:“把阿彪抬上车,立即出发。”
玉带术不敢违令,只得一边带人把赵彪抬上华车,一边暗中示意房萱劝阻赵政。
“公子。”房萱刚刚开口,赵政便挥手止住她道:“这是命令,立即执行。”
房萱无奈,银牙一咬,吩咐玉带术说道:“你带公子一起上车,保护好公子。其他人围着华车,骑马跟随,快速通过山口。”
“诺。”玉带术将赵政扶上华车,与少年军下令道:“出发。”
少年军令行禁止,行动迅速。在赵满微微愣神,平阳府卫不敢阻拦之时,少年军已护着华车上了官路。
房萱对赵满劝道:“满叔。公子说的也有道理,刺客隐伏,我们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回山谷,才算脱险。我们这么多人,距离漳河也是不远,只要小心防备弓箭暗袭,应该无事。”
赵满无奈,只得叹息一声,大声命令府卫说道:“四队紧随公子车架,以身挡箭。其他人与我殿后。鸣金,叫回一队和三队,出发。”
房萱也上马追上赵政华车,让少年军跟随府卫快速冲进山口。
这段山路并不长,只有三四里距离,所有人都抬头盯着路边山崖、树林,胆战心惊的快速奔驰。一路行来,在紧张、担心之下,头上都冒了一层虚汗。
还好正如赵政所料,刺客一击而走,并没有再次伏击。队伍有惊无险,顺利走出山口,进入了宽广的平原地面。
最先探路的府卫二队等在山口,队伍中扣押着一名少年。
赵满不敢大意,命令府卫立即前出哨探和警戒,减速缓行。然后才赶到路边,询问扣押的这名少年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
“统领,我们出了山口,遇到这名少年,他说是来附近山中采药的。我们不敢大意,只得暂时将他扣在这里。”
赵满打量这名少年,十二三岁年纪,面容清秀,穿着一身褐色麻衣。见他面对自己这群武士府卫,丝毫不惧,赵满不由有些怀疑。
他下马来到少年面前,轻声询问道:“你的身牌呢?”
少年上前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我是楚国医者黄浩的弟子,自幼跟随师父行医列国。师父前天在山中被五步蛇咬伤,我们带来的药材有些不够,这才来山中采药。这是我的身牌和符碟。”说着话,他取出一块身牌和通关记录简碟递与赵满。
赵满看了看身牌和符碟,轻声问道:“为何女扮男装?你师父在哪里?”
那少年淡然一笑,“为了在外行走方便而矣。我师父在前面的村子里养伤。”
听到他们交谈的房萱,让赵政的华车停在旁边,骑马近前用楚国方言问道:“你师父可会治箭伤,能解毒药吗?”
那少女闻听楚音,心中一喜,也用楚国方言回道:“姐姐也是楚国人吗?可是车中有人受伤?能不能医治,我要看一看伤口才能知道。”
房萱担心地看了看这少女,心中怀疑:“这也太巧合了吧。刺客刚在那边行刺,这里就遇到了一个可以医治箭伤和毒药的医者。”
房萱盯着少女看了半天,迟疑地说道:“我要先搜一搜你的身上有没有武器。”
那少女淡淡一笑,“你们这些贵人都是这个样子。我和师父一路在列国行医,好多次遇到这种情况。没关系的,你搜吧。”说着话,将两手平举,坦然地面对房萱。
房萱下马,上前仔细地在她怀袖中摸了摸,点头说道:“你跟我上车。”
房萱带这少女上了华车,指着赵彪说道:“你看一下我们公子的伤,可还有救?”
那少女上前,拿起赵彪右手,摸了摸脉搏。又仔细地看了看插在赵彪胸前的箭杆,伸手沾了些血迹放在鼻下闻了闻。她转对房萱急声说道:“你家公子伤重,箭上也沾有蛇毒。姐姐如果信我,请让我先把箭取下,再带他到前面村中,请我师父医治,应该还有救。”
房萱暗中看了看赵政,见他微微点头,便说道:“好。我相信你。你动手取箭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十分自然地说道:“我是师父收养的孤儿,没有名字。师父只是称呼我小名,叫我阿房。”
“什么?”房萱和赵政齐声惊呼。
“怎么了?我名字很奇怪是吗?先不说这些了。姐姐你让外面的军士将我的医箱拿来。你家公子流血不止,身上的箭再不取出上药,就十分危险了。对了,你们应该带有军中止血伤药,就用你们自己的伤药吧。"
房萱挑开车帘,与赵满说道:“满叔,让那军士将她的医箱拿来。”
赵满接过医箱,打开来仔细查看。见箱中有一把锋利的小刀,一把剪刀,一卷麻布包裹的银针,几个装药的陶罐、几团麻布布带和几把新采的草药。他略为放心地将医箱递与车上的房萱,暗中与她点了点头。
少女阿房没有在意两人的谨慎,快速取过医箱,拿出几根银针,熟练而快速地插入赵彪胸前几处穴位。又取过那小刀,拿出一个陶罐,倒出些药水在一个小盆中,将自己双手和小刀洗净。之后,拿刀剖开伤口边的衣衫,又在前胸后背伤口周边各划开一个十字,挤出淤血,拿麻布擦净。
做完这些,她将赵彪扶起,与赵政和玉带术说道:“扶紧他。”
又取过一个缠绕着干净麻布的木棒交与赵政说道:“塞到他嘴里,让他咬着。”
做完这些,阿房又取过剪刀,将箭杆一刀剪断。她拿起剪下的箭杆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倒刺,轻舒了一口气道:“还好,倒刺很规则,应该是良匠新近所制,箭杆也是黄梨木,坚硬,不易折断。”
阿房说完,示意赵政和玉带术将赵彪扶紧。她将一条厚厚的麻布缠绕在自己的右手上。她左手又拿起一团麻布,沾好房萱拿来的白药,摁在赵彪伤口旁边,右手轻轻抓住透过赵彪身体的箭尖,轻声说道:“准备好了吗?我数三声拔箭,你们一定要扶紧他。”赵政两人轻轻点头,手上加力,将赵彪扶紧。
“一、二、三。”阿房数到三时,左右手一齐用力,扑的一声,将箭拔出。赵彪一声惨叫,脑袋一歪,又继续昏睡过去。阿房等一股鲜血顺箭尖喷出之后,左手拿麻布盖在伤口上。又快速把银针拨下,从房萱手中接过一团麻布布带,熟练的将前后伤口包扎起来。
阿房将银针放回医箱,看了看面色苍白的赵彪,又摸了摸他脉搏,轻笑一声道:"幸好他中箭不久,再有师傅开些去毒的汤药,应该无碍了。"
房萱与赵满说道:"满叔,速去前面那村子。"又与阿房说道:"你我留在车中照看。"
阿房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师父不愿给贵人诊治伤患。但我知道,你们公子刚刚遇刺,我们师徒恰巧在这时候出现。治不好你们公子,只怕你们不会放我们离开。"
赵满率着队伍直奔不远处的村庄行进。房萱和阿房悄然收拾着车内的血迹和杂物。玉带术照看着昏迷的赵彪。而赵政却在车中一直盯着阿房呆看,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这女孩也叫阿房,也是孤儿。更奇怪的,是她在拨箭之前,竟然知道洗手,洗刀,这些后世作手术之前的消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