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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姐姐,我和你一起吧,也可帮忙看着灶火。"见阿房准备去煎药,房萱十分自然的跟随上前。阿房含笑点头,带着房萱去了侧屋。
黄浩轻啍一声,明白房萱此举有些监视堤防的意思。但他也没有再出声反对,只是起身离开赵彪身边,不再理会赵政等人。阿房的师兄连忙上前,搀扶他到火炉边上休息。
赵满和玉带术都是比较木讷寡言的人,对黄浩爱搭不理的举动视如不见,只假作关心的围坐在赵彪身边,屋中一时有些冷场。
赵政一直在旁边观注黄浩,仔细打量屋内的陈设,心中若有所觉。他拾起两截断箭,故作好奇,上前询问阿房的师兄:"这位师兄。我见黄先生亲口试毒,难道说这箭上的毒已经无害了吗?"
那少年冷冷扫了一眼赵政,轻啍一声道:"白痴。"便转过头去不再搭理赵政。
玉带术于一旁暗笑,心想:"你个无礼的小子才白痴。公子定是要从你这里套问些什么,这才故作幼稚,上前搭话。不管你如何回答,只要开了口,就上了公子的当了。而你越看不起公子,公子就越容易从你口中套问出想要的信息。"
赵政毫不在意他的无礼,故意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挠头说道:"我是不太懂这些的。我觉得医者都好神秘,好厉害。你是阿房姐姐的师兄吗?"
"嗯。"少年不奈烦地应了一声。
"您怎么称呼?"
"万楼。"
"高楼万丈吗,好名字。你姓什么?"
"项。"
"项师兄。你多大了?"
"十三。"项梁己渐渐被这孩子问的烦了,语气渐渐加重。
"你们从哪来,要去邯郸做什么?"
"我们从楚国来,去邯郸会友。你这小家伙哪来那么多问题,一边歇着去,不要打扰我师父休息。"
"啍。"黄浩睁开双目,轻啍一声,打断了两人谈话。他担心自己再不制止,项万楼烦乱之下,他们来邯郸的秘密就要被这小孩子套出来了。
黄浩其实一直在注意赵政,如此年纪的幼儿,穿着专门制作的武士衣甲,想不惹人注意都难。他挥手示意项万楼退到旁边,认真打量着赵政说道:"公子想问什么?"
赵满、玉带术等人一惊,盯住黄浩师徒,暗中戒备。
赵政淡然一笑,"黄先生好眼力。不过,我也未想隐瞒先生,不然就不会跟进屋中,又来惹您注意了。"
黄浩点头,挥手指着火炉对面的榻垫说道:"公子请坐。"
赵政揖手为礼,坦然入座。
黄浩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少君小小年纪,从容有度,即便再怎么伪装,也如鹤立鸡群。从你们进入屋内,我就一眼注意到了你。"
赵政淡淡说道:"黄师过誉了,赵政愧不敢当。"
黄浩摇头苦笑:"我故意不打探你的身份,就是想回避麻烦。你刚入屋内一直避于人后,应该也没有想要表露身份的意思。可阿房刚刚出屋煎药,你就出声来与万楼搭话。这就有了要以真实身份与我交谈的打算了。不知公子到底有何寓意。"
赵政淡然一笑:"黄师勿忧。阿彪是替我挡了刺客一箭。黄师又是阿彪的救命恩人。我们决不会以怨报德,强迫你们做不愿为之事的。否则必遭天地厌弃。"
"那我师徒三人就多谢公子宽容了。那公子又何必将身份点破,不担心刺客知道公子,以这李代桃僵之计,躲过了暗杀吗?"
赵政略一沉吟,抱着歉意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们并非简单的医者。你们来邯郸必有要事。而因为救治阿彪,会给你们的邯郸之行,带来一些麻烦和危险。"
黄浩摇头,"我己决定在医治好公子替身之后返回楚国了。想来,我那位友人知晓此事之后,会体谅我的失约举动。"
"先生何必再欺瞒。我知道你不仅是医者,还是一名墨者。你来邯郸,应该是应赵墨巨子之约,前来相助守城的。"赵政平静的注视黄浩,淡淡而谈。
黄浩惊疑的看着赵政,不知他从什么地方,看出了自己的破绽。
赵政不等黄浩承认或否认,继续说道:"既然您一定要去邯郸,那刺客必然会找上您的。黄师为帮助赵国守城而来,自然有邯郸权贵保护您安全。但为了减少麻烦,您不妨将我这里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我黄浩不是怕事之人,更非多嘴多舌的小人。我也确实如公子所料,是一名墨者。我与平原君有旧,是他写信求我来邯郸的。我想,他应该能保证我的安全。"
赵政继续说道:"其实您以实情相告也是对我有帮助的。"
"噢?这却是为何?"
"我总感觉,行刺我的人,并非是谋害外祖的那些人。我想看一看,刺客在知道我躲过暗杀之后,有什么反应,来应证一些猜测。"
黄浩心中暗叹:"平阳君有孙如此,可以含笑于九泉矣。"他略有不安的询问赵政:"不知公子如何看出,我们师徒出身墨家?"
"黄师不必惊疑。天下医者只有两大传承,一者传自神农,多习神农百草经,注重药石之力。一者传自黄帝,多习黄帝内经,注重脉理针术。我看阿房姑娘给阿彪拔剑,先生为阿彪解毒,知道你们的医术应属黄帝传承。不知我说的可对?"
"不错。但正如公子所说,天下医者传习黄帝内经医术者多矣,这又有何不妥之处?"黄浩疑惑的望着赵政。
赵政含笑说道:"先生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黄浩听出赵政话中之意,却不知这句话出自什么典故,皱眉思索,还是不知自己在哪里暴露了身份,只得继续问道:"我墨家子弟,倡导兼爱非攻,反对等级特权,又因善于制器守城,恐被诸候禁锢,所以不敢轻泄身份。我等自楚国一路行来,一直未觉不妥。我等身份如何泄露,还请公子明言。"
"黄帝居宫庭,神农行天下啊。黄师身怀黄帝医术,本应供奉于诸候,却常年行走于江湖,奔波于列国,又非贫者不医。"说着,赵政又指了指屋中简陋的器具,继续说道:"非墨者,谁还能如此简朴而自苦啊。"
黄浩闻言,心中黯然,长叹一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与普通百姓相比,我己自觉有些奢靡了,不想在公子等有心人眼中,却因贫苦而泄了身份。"
赵政淡然一笑,安慰黄浩道:"我三岁进学,阿母为我遍求名师,对于儒墨道法兵五家显学,不敢说己得传习,但均有涉猎。而且,我还有一位医者师父,得扁鹊亲传,名讳夏无且。正是他曾与我说过,能甘于荒野,行医天下的医者,除了神农弟子,就只有墨家了。听他说,他有一位师兄,隐去姓氏,在楚国加入了墨者行会,以阿越自称。不知黄师可曾听闻其人?"
黄浩闻言一喜,惊声说道:"我师父正是阿越。他也曾与我提及过夏师其人。"
赵政呵呵一笑,"那我们可算不得外人,按道理,我应称一声师兄的。"说着,赵政起身一揖,"赵政见过黄师兄。"
"呵呵,免礼,免礼。不知夏师叔可在邯郸吗?如在左近,我理应拜见。"黄浩扶起赵政,满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