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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围观人群的一片惊呼中,大火熊熊燃烧起来,老茅屋迅速成了一片火海。现场的人群鸦雀无声,看着火苗腾腾而起,把老茅屋的每一处都烧成灰烬。
大火映在周围的水泡里,黑色浓烟滚滚冒向天空。看着眼前的大火,我陷入到一种情绪里,大脑空白,等到大火烧尽,老茅屋已成瓦砾一片。
神婆表情肃宁,带着几个男人进了废墟场里,他们手里拿着农村常用的长棍,这捅咕捅咕那拨弄拨弄。几个人把废墟走了一遍。远远看过去,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忽然有个男人惊叫一声,他在废墟的瓦砾里用棍子挑起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件被熏黑的衣服。
这时,岸边看热闹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还在看着。我正聚精会神看着,身后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真不应该听你的。”
我回头去看,是蔡小菜。她站在我旁边,远远看着神婆那些人:“房梁上那件衣服居然没有被大火烧掉。当时真应该拿下来看看。那是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是那件衣服?”我不服气。
蔡小菜看我,一脸的不屑,什么也没解释,转身走了。
我瞅着没什么热闹可看,也走了,有点庆幸也有点后怕,幸亏昨晚过来一趟。要是拖到今天,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平地了。
回到农家乐,游客们今天就要撤了,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村口停了好几辆大巴。很多人说说笑笑,穿戴整齐,成群结队有序的上车。
农家乐老板看我没走,有些好奇,问我住到什么时候。我说我是散客,全凭自己心情,再在这里玩两天看看。
唠着唠着我心怀叵测,问老板关于村里那个神婆的来历。
老板叼着烟说:“那女人可厉害,我们十里八村都管她叫梅姑。她家本是姐妹俩,都是干跳大神这一行的,属于世家。以前她妈,她姥姥都是干这个的。”
我有些奇怪:“这么说她姐姐也挺厉害。”
“那是必须的。”老板说:“她姐叫兰姑。今天烧的老房子你看见了吧,那就是以前她姐姐住的地方。那时候的兰姑香火鼎盛,我们这一片乡民有事全去求她,道行很高。”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么兰姑呢?”
“死了。”老板说。
我有些不舒服,正要问他怎么死的,老板摆摆手不说了,去干活了。能看出他在逃避这个问题,不想多聊。
我暗暗思忖,老茅屋是兰姑住的,里面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她留下来的。这个兰姑和八仙洞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从农家乐出来,外来的游客们都上了车,我看到了蔡小菜。她背着包笑颜如花,走过来说:“再见啊弟弟,我还要去参加婚礼,就不陪你了。”
我盯着她的两只手,空空的,并没有拿香炉。蔡小菜嫣然一笑:“别惦记了,我已经快递走了。有缘来铁岭找我玩。对了,你还留在这干嘛,怎么不一起走?”
我冷笑:“你管得着吗?”
“呦,你小子行。”蔡小菜瞪我一眼:“要不是我还有事,真想盯着你,感觉你还有事。”
我这个腻歪,理都不理她,转身离开。
数辆大巴车开动,游客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村里溜达,盘算着什么时候上山。虽说已经靠近目标了,可这座大山方圆几十公里,林深茂密,在里面找一个不起眼的洞窟,简直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我在心念中召唤黄小天和程海,想和他们合计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可我怎么召唤,他们都不现身。
这两个人太有性格了,根本不拿我这个小金童当东西嘛。我在心里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这时拐过一条村路,我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站着个男人,孤零零在一座院子前,姿势很奇怪。
我热血倒流,他就是那个头上扎发髻的神秘男人。
我赶忙藏在墙后,探头去看,此刻他看着对面的院子,眼神发直。姿势极其古怪,全身笔直,不像士兵那样刚硬,如同一截枯树钉在地上,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出尘的禅意。
我偷偷看着他,总感觉这个人像是脑后长了眼,能发现我似的。看了一会儿,不敢再看,赶忙缩回脑袋。
等了片刻再探头出去,男人已经不在了。
我心惊肉跳,后脖子都窜凉风,蹲坐在墙后面,心砰砰乱跳。等了一会儿,他确实没了影子,应该走了。
我又磨蹭了十来分钟,慢慢走过去,他在看什么呢?
走到门口,我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家常见的农家院,虚掩着院门,里面是农家院,穿过院子是二层小白楼,门上贴着“福”字。
院里静悄悄的,并没有狗叫声。
我低下头,无意中看到在院门前的地方,插了一朵红色的纸花。我陡然想起昨天晚上的篝火晚会。这个男人当时在手里就摆弄着类似的假花,像是从花圈上拽下来的,很突兀很晦气。
我没敢去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很可能盯上了这家人。
这时里面屋门一响,出来个农村妇女,端着一盆水出来倒,一眼看到了我。
我们两人隔着院门相望,我心里咯噔一下,出来的这个女人正是神婆,叫梅姑的。
梅姑不认识我,把脏水倒掉,提着盆子过来:“你有事吗?”
我没说话,用眼神给她指示,示意她看向地面。梅姑一眼看到了那朵红色的假花,脸色大变,她把盆放在一边,打开院门。
她瞪着我,脸上阴晴不定,语气和缓下来:“高人在此,是我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我上有老下有小,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高人……”
我赶忙摆手:“梅姑,这东西不是我的,刚才有个男人在你家门前盯了很久。”
梅姑脸色发白:“谢谢小兄弟了。”她甚至没详细问细节,急匆匆跑回家里,连盆都不要了。
我有些纳闷,至于嘛,看见假花像看见催命符一样。
我没有走,蹲在她家院墙外面抽烟。
时间不长,就看到梅姑他们家好几口子人大包小卷出来。有个老太太岁数挺大,一边挽着包袱一边骂:“你个丫头片子又得罪谁了,我早告诉你们姐俩别去跳大神,你那个姐姐就是不听,怎么样,现在又轮到你了。我告诉你,要是宝儿出点啥事,别说我跟你拼命!”
里面有个小姑娘,背着书包,扎着两个啾啾,拉着老太太的衣襟:“奶奶,你别骂妈妈了。”
“哎呦我的宝贝,真懂事。”老太太拉着小姑娘的手,对旁边一个男人破口大骂:“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怎么样,三天两头惹事,让老人跟着你们上火操心的。”
那男人是典型的农村汉子,看样挺窝囊,背着个大行李卷,也不说话,扶老携幼出了院子。
到了门口,男人说:“宝儿她妈,要不然咱们一起躲躲吧,打不起还躲不起吗?”
梅姑凄然一笑:“我走不了。人家指名道姓打上门,只能接招。我留下还有一战的可能,如果走了,就会祸及你们。”
男人叹口气,拉着老妈和孩子走了。小姑娘还招手呢:“妈妈,再见,你要快来接我啊。”
梅姑眼圈里都是泪花:“我的宝贝,过几天妈妈就去,你到奶奶家乖乖的。”
等他们都走了,梅姑擦擦眼,转身进屋。我赶紧从避阴的地方出来,凑过去说:“梅大姐,让我帮你吧。”
梅姑看着我,冷脸冷目,语气不善:“你到底是谁?!”
我真诚地说:“我姓冯,叫冯子旺,是从辽宁来的游客。我家也是出堂的,现在我还跟着师父学习,准备日后出马当香童。刚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个男人不对劲,他身上有很重的阴气。没想到他盯上了你。”
我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梅姑接过来看看,语气和缓了一些:“你知道那男人的来历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就是觉得他不像好人。”
梅姑道:“那我给你讲讲,你明白之后再决定掺不掺和浑水。在吉林有个鬼堂,堂口拜的都是阴间的恶鬼。这个堂口的香童能到地府查事,还能请亡魂还阳,所以堂口的香火非常盛。这个堂口的香童接触阴间多了,一个个也变得鬼里鬼气,行事有异常人,跟精神病似的。要得罪了他们,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这个鬼堂还有个特点,堂里的香童人人都带着纸花。正所谓纸花到恶鬼到。那就是地府的勾碟,那就是阎王爷的拘票!”
我听得浑身发冷,没想到那男人居然来头这么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