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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黯在投入高洋麾下之前,凭着黑煞掌与辟水刀法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自认武功虽不及高洋招揽的一流高手,却也绝非泛泛之辈。但今日所遇皂衣男子的武功之高,实是陆黯平生仅见。面对此人,陆黯犹如见了猫的耗子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陆黯眼见皂衣男子疾点自己的巨阙穴,拼尽全力勉强侧身让过,心下大惊:“这疯子的身法竟如此快。瞧样子竟似还未尽全力,比起来,老子的辟水刀法简直如同儿戏。”
哪知皂衣男子不待陆黯落地站稳,双指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再次点向陆黯的巨阙穴。这下陆黯再是无法避开,不由心里怒骂:“龟儿子,老子身上那么多穴道,为甚么只点巨阙穴?”
陆黯正自绝望,忽瞥见手中宝刀,倏地灵光一闪,忙将刀身扭转过来,然后提气运功,双手扶刀,挡在自己的巨阙穴前。
电光火石间,缚阳指飞至,点在刀身上。陆黯只觉一股极强的阴寒内力汹涌而来,登时将虎口震裂,而寒气也由刀身向双臂蔓延。
陆黯不禁打了个寒颤,随着“叮”的一声,宝刀脱手。刀掉落时,陆黯瞥见刀身被皂衣男子手指点到的位置,竟出现两处凹痕。要知此刀虽不是刀中至宝,却也是经名家之手,用精钢反复锻铸而成,远胜寻常刀剑。陆黯眼见皂衣男子指力强悍如斯,唬的肝胆俱裂,手脚酥软。
此时皂衣男子的双指再无凝滞,正中陆黯巨阙穴。陆黯顿时僵住,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皂衣男子拾起宝刀,端详了片刻,叹道:“原来是蜀中蒲氏的百锻刀,难怪我的缚阳指不曾穿透。”抬头对陆黯说道:“若是寻常刀具,适才你早已命丧当场,想来这也是天意罢。今日我不杀你,只点你巨阙穴,你我再无相欠。”说罢,倏地转身,看向辛老鬼、老赵等人。
陆黯面色青白的躺在地上,感到全无内力,且身上愈来愈冷,宛如坠入冰湖一般,忙提气运功。哪知方一提气,顿觉小腹痛如刀绞,陆黯惨叫一声,汗如雨下。
皂衣男子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已内力全失,丹田尽毁,只怕此生再也不能喊打喊杀了。”
陆黯听罢,惊怒交加,也不顾冷与痛,伸手抓向皂衣男子,但终是有心无力,又扑倒在地上。倒地的瞬间,陆黯隐约瞧见皂衣男子的袖口上用金线绣着一只云雀,随即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辛老鬼顿知不妙,心念急转之下,忙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此人平日里仗着有些武功,总是欺压我们这般兄弟,稍不如意,轻则毒打,重则伤命。苍天有眼,今日您老人家一出关便除了这魔头,解救了我们,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从此就追随您、伺候您了。”
皂衣男子也不答话,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辛老鬼。辛老鬼被瞧得有些心虚,也不知皂衣男子要做何计较,心中不由惊慌。
老赵自离家投军讨生计便追随陆黯。如今见陆黯生死未卜,热血上涌,大喝一声:“老子与你拼了!”然后向皂衣男子扑过去。
皂衣男子赞道:“这倒是个有些骨头的。”话音未落,众人还未见皂衣男子如何出手,老赵便软绵绵倒在地上。有几名机灵的兵士见状,便要脚底抹油开溜。刚跑出不远,忽然眼前一花,皆手捂巨阙穴倒地身亡,旁边站着皂衣男子,只是手中宝刀的刀尖上一抹血红分外刺眼。
见此情形,辛老鬼咬咬牙,噌的站起来,振臂道:“弟兄们,这贼人是要将我们全都杀了。今日我们不战是死,大家一起与他拼命还可能活,我们跟他拼了!大家上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陆黯和老赵接连倒下,还有几名兄弟被杀,众兵士慌乱间也顾不得多想,举刀便冲向皂衣男子。
皂衣男子冷哼一声,纵起身形,挥动宝刀,刀刀皆捅向众人的巨阙穴,被捅的人来不及出声便当即身亡。
辛老鬼却趁众人挡着皂衣男子的视线,在后面用刀将自己的巨阙穴刺出血来,想了想,又恐正面仰着皂衣男子看到自己的脸,趴在地上皂衣男子看不到自己巨阙穴上的血,便悄悄将上半身埋入一具尸体下面,露出巨阙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过后,众兵士尽皆被杀。皂衣男子环视场内,瞧了瞧老赵之后,又将视线移向辛老鬼,眼中尽露轻蔑之意,然后将手中宝刀掷出,插入辛老鬼两腿间的雪地上,最后斜瞥陆黯一眼,若是皂衣男子脸上未蒙皂布,此时便可看到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辛老鬼躺在尸体下不知外面情形,也听不到丝毫响动,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皂衣男子这个杀神万一未走,发现自己装死,小命当场就交待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赵醒转过来,踉跄着起身,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脖子,瞧见身旁的陆黯,忙扑过去唤道:“老大,老大。”
辛老鬼听得动静,心中大喜,知是皂衣男子已走,忙将身上尸体挪开,嘶声道:“老赵,老赵,你还活着?赶紧瞧瞧老大怎样了。”然后颤巍巍起身,赫然见到两腿间插着一把刀,细看正是皂衣男子用的那把宝刀,顿时唬掉半条命。定了定神,四处张望片刻,确定皂衣男子已走,这才爬向老赵。
老赵甚为不齿辛老鬼方才的举动,啐了一口,冷声道:“你说的是哪个老大?你的老大走的时候没带上你么?”
辛老鬼叹道:“老赵,我们兄弟多年,你竟不信我。连老大都不是那贼人的敌手,当时我只是骗那贼人,让他大意之下,我才好趁机下手。你当那贼人去哪里了?方才弟兄们与他混战过后,我趁他不备,捅了他后心一刀,他这才逃了。”瞧老赵不信,辛老鬼又道:“你看我这伤口,正是我捅那贼人后心后,他重伤之下,反手捅回来的。你再看弟兄们的伤口,是不是与我的伤口一样?因为那贼人被我所伤,气力不足,我这才侥幸得活。唉,可恨老哥我武功不济,否则绝不能眼看着弟兄们被杀,只因我知道老大可能还活着,我若不忍辱负重,则弟兄们白死,而老大必死啊。”说罢,辛老鬼涕泗横流,不能自已。
老赵半信半疑,扶起辛老鬼,骂道:“哭成这个怂样,我只是说两句,又没怎的。你快瞧瞧老大怎样了?”
辛老鬼心下暗喜,胡乱抹把脸,应了一声,然后与老赵一起把陆黯翻过来,仔细察看了一番,笑道:“老赵,老大虽是受了伤,但性命应该无碍,他是昏过去了。”
老赵闻言大喜。二人连忙掐人中、用雪搓脸,不多时,陆黯苏醒过来,还未及说话,便呕出一口黑血。
辛老鬼忙抢上前,关切地问道:“老大,你怎样了?老赵,你赶紧拢堆火,烧些水,我好给老大用药。对了,离远些烧火,不要让烟呛着老大。”老赵答应一声,赶紧到一旁忙了起来。
陆黯呕出黑血后,精神也健旺了些,但仍感到毫无内力,暗暗提气运功,还是腹痛难当。心焦之下,瞧见辛老鬼的双目乱转,陆黯心中突跳,强自镇定道:“我的刀呢?将我的宝刀取来。”
辛老鬼略一迟疑,陆黯眉头紧皱,沉声道:“嗯?”辛老鬼连忙答应不迭,三步并作两步将宝刀取回,双手交给陆黯。
陆黯宝刀在手,心中踏实了些许,随即闭目沉思不语。过了多半个时辰,老赵捧着一盏热水过来,陆黯从怀中取出一颗丸药,放入水中化了。辛老鬼在旁服侍陆黯喝药时,小声问道:“老大,那皂衣贼人说你老人家内力全失,丹田尽毁,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