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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之花欢快地跳动,场中起了风,风愈大,火花愈加活跃,它们排着队聚拢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火焰的精灵在翩翩起舞。
池雨君手中多了一把刀,水银色刀身修长形似禾苗,刀锋近五尺,刀柄约二尺,这是一把苗刀,上面铭刻精美的花纹——谷神!谷神即道,空虚无形而变化莫测﹑永恒不灭!
她双手握刀手臂斜伸横在胸前,无形的风带着有型的火花,一朵一朵整整齐齐排列在水平的刀面上。
池雨君抬头望天,望着上空的林婉晴。林婉晴也俯视着这个同样美丽强大的对手,“风灵根?天灵根?”
风助火威,池雨君借助流火金铃将一手火系法术玩得滴溜转,单一的风灵根又助长了流火金铃的威力,实在是天作之合,林婉晴五指握拳,就要发动最后一击。
“都给我住手——!”伴随一声大喝,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出现,阻挡在两人之间,可惜已经太迟,上方的洞天神光,下方的三昧真火,几乎不分前后同时打中此人。
林婉晴眼皮子一跳,心道不好!这位老爷子境界虽高,法力虽强,可毕竟不是张少真,没有青冥剑在手,哪里可能那么轻松接下白虹一击?
他挨了这么两下子,只怕也不怎么好受,多多少少是要吃一些亏的罢?这样的话……林婉晴眼神游移,考虑要不要赶紧逃跑,否则被抓住了搞不好要吃点苦头。
红白两色光芒汇聚之处,一股崩毁的诡异气息出现,林婉晴马上觉得自己身上的法力流转不畅,生生往下掉落了数丈,她心道不好,赶紧主动落下地面。
再看那老爷子所在的地方,好像虚空张开了一张无影无形的恐怖大嘴,无论白色的洞天神光,还是红色的三昧真火,无声无息自行崩溃,余波不散从他身上席卷而过。
不过张太岳毕竟是元婴真人,这点余波对于普通人或许是灭顶之灾,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毛毛雨一般不值一提。
林婉晴眼睛亮晶晶的,她感觉到识海当中的天书玉册好像活了过来,在召唤张太岳身上的某件东西。
天书残卷!还是已经解封了的那种!原来自家外公身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她又看了看已经收起了苗刀金铃,一脸无辜外加若无其事样子的池雨君。心道,这小女人身上,必定也有一本天书残卷!
不过应当尚未完全解封,想想也对,以她的修为,做不到才是正常。她现在定然是用着水磨工夫,想要一点一点的解封天书,难怪近半年自己总是时不时感受到法力流失。
张太岳身上圆圆,脸上也圆圆,一副地主老财的打扮,若不提前知晓,走在街上定然会被当做普通的富家员外。
他胡子有些卷曲,衣服也有些发干,这种程度的余波对他而言,也只有这种“毛毛雨”的程度了。
张家老爷子看看左边的林婉晴,又看看右边的池雨君,有心发怒,可看着两个人比花娇,谪仙一般的小辈,一口怒气硬是发不出来,末了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是想要拆了我这张家老宅吗?!”
“瞧您说的,我们这不是闹着玩吗?”池雨君道。
“拆就拆了,重建一座不就完事了?”林婉晴道。
“闹着玩?拆了重建?!~~”张太岳胖胖的脸颊抖了两下:“你们这么个玩法,闹出多大的动静不知道?一会太守大人就该找上门来了!拆了重建,那不要钱啊!?”
池雨君脸上笑吟吟的,既不反驳,也不承认,自始至终笑靥如花,张太岳拿她没有办法,又转而逮着问林婉晴:
“你不去余杭,总窝在府里面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在暗中策划些什么呢?”
张太岳感觉有些头疼,原以为这位‘小祖宗’不过路过望湖城,他也就没太在意,不料她感知如此敏锐,硬是察觉府中不妥之处,生生在这里赖了半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好奇心!
他在心里狠狠的道,好奇心害死猫,你就不怕惹上更多麻烦么!
他把脸一板,严肃的道:“有什么秘密也不是你该操心的,小孩子家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你家掌门师父,不是让你去余杭考察王家么?是扶持还是做盟友,你总得去看看才好有结论。”
半年前,会稽郡山阴县至余杭县一带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灵石矿脉。这可是灵石!搁在后世,就相当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浅层油田,这条矿脉不仅处于地下较浅的地方,更为难得的是,所产灵石非常纯净,几乎不用提炼就可以直接使用。
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奇怪的,要知道无论山阴还是余杭,都不是什么深山大泽,来来往往的凡人也好,修士也罢,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么一条巨大的矿脉,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唯一可以叫大家勉强接受的理由,这条矿脉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束缚了矿脉灵石的灵力波动,若非面对面看到,单凭神识的话,数尺之外就很难感应到灵力的变动。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肥肉!
扬州这一带,原本是半山寺的势力范围,不过现在嘛,这些大和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各方势力纷纷登场,都想在扬州这块地盘上面咬下一块肥肉来。
灵石矿脉西起山阴,东至余杭。巧的是,只有这两处有灵石露出地面被人发现,其余地段深埋地下,无法寻找。
显而易见,若是想在此分一杯羹,甚至独占整条灵石矿脉,就得从这两个地方下手。
清源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不好像邪魔外道那般吃相难看,为此沈相言很是发愁了一阵。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山阴县那地方很快传出因为争夺灵石闹出人命的事情,死的人里面,其中就有清源一名外门弟子!
这个弟子死得巧哇!
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沈相言二话不说派了田文过去,他也不多做交代,只说你带人去瞧瞧,什么人胆敢跟我们清源作对?记住,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敌人!
田文是什么人?遇上事情,先给你一家伙,再和你说话,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何况他师父李玄道也说了,遇事你要冷静,但也不必瞻前顾后,掌门派你过去,那是对你的信任不是?你得发挥自己的能力!发挥你的特长!明白不?
明白!当然明白!那还能不明白?
于是田文带着一票人,杀气腾腾去了山阴县,好好地和当地的“土著”讲一讲道理!
山阴县的问题解决了,余杭的事情也不好放着,这两件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最后这个锅就甩给林婉晴了,因为沈掌门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好歹也是掌门弟子,怎么什么事情都不管,只顾着自己埋头修炼怎么行?
修为高固然是不错,可是杂务也得了解一二,最好要懂得打理,我老沈还打算以后把位置传给你呢,你这样终日放羊怎么能行?
莫说我不放心,再说啥事也不干,也不能叫宗门上下信服啊!于是一拍脑袋,就把林婉晴派下山来,处理余杭这边的事物了。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张太岳对这些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一晃都半年过去了,你影子都还没露半个,成天就趴窝在我这里,你打算怎么向你师父交代?”
林婉晴睁大了眼睛,深邃的目光灿如星辰,好像要看到张太岳灵魂深处去:
“其实我也很好奇,外公,你准备怎么向我交代?”
张太岳一脸莫名其妙,道:“交代?交代什么?我有什么好向你交代的?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如此不着调。”
林婉晴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可是听说,外公你好像和那王家,有了什么口头的协议?让我猜猜,是嫁女还是娶媳妇?”
张太岳表情终于有些不太自然:“胡说什么,他们王家这一代,就四个小子,道德文章,我们上哪娶媳妇去?”
林婉晴啧啧了两声,“元字辈对吧?还挺讲究,道德文章!外公你说的没错啊,上他们家娶媳妇是没戏了,不过不还可以嫁女么?我说的也没错吧?”
张太岳生气道:“胡说八道,我就你娘一个女儿,上哪儿再找个女儿嫁过去?”
林婉晴奇怪道:“你不是还有好多姨太太么?她们生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张太岳正色道:“那是侍妾,侍妾懂不懂?搁在普通人家,那就是小妾,上不得台面的!嗨!——你一个小女娃儿懂啥,我做什么跟你讲这些!”
林婉晴嘀咕道:“地主老财,腐败分子!”
“好吧,就算你那些女儿都不中用,上不得台面,不是还有外孙女么?这可是正宗嫡传,根正苗红,您老不考虑一下?”
张太岳看看她乌溜溜的黑眼珠,心里有些莫名的发虚:“没有这回事,这哪儿能呢——!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一定是有人造谣!没错,就是在造谣!”
林婉晴道:“这么说,不是你?那么就是我家老爹在造谣了?外公您确定?”
“哎——!”张太岳脸上阴晴不定,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按理说呢,我不该揭你爹的短,不过啊……”
“不过什么?”
“不过你爹这人,有时候不怎么坦诚,不怎么滴实在!”
“哦?那您说说,我爹究竟怎么个不坦诚,不实在了?”
张太岳干咳一声,做出要爆料的架势,眼睛余光一扫,就看见池雨君若无其事站在一旁,好像在研究地上的花花草草怎么突然就枯萎了呢?好像还烧焦了耶?这个——很神奇啊!
“那个,雨君啊,你看时辰不早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你明儿一早,不是还有事情么?”
池雨君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不早了,不过我明天没啥事啊。”
“没啥事,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嘛!”
池雨君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老爷子你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真的好么:“可是,这是我住的院子啊,您让我上哪儿歇息去?”
张太岳一拍脑袋:“可不是!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林婉晴冷笑道:“就这地方,都烧成废墟了,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你今晚就睡这破砖烂瓦上面?还真是可怜!”
池雨君抬头望天,悠悠道:“我高兴,我愿意!还有,你管不着!”
林婉晴气结,这池雨君看起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没想到啊,不讲理起来也是这么轻车熟路,驾轻就熟的!怎么自己就做不到呢!
张太岳眼珠子一转,就想要趁机走人,冲着早就赶过来,却不敢靠近,只远远站定的仆人们喊道:“都看戏呢?杵着跟木桩似的,都赶紧过来,把这里收拾了!”
幸好张府也是望湖城有数的大户人家,法阵这种东西还是有的,刚才两人这么大的阵仗,动静虽大,波及之处也被控制在附近几个院落。
池雨君毕竟出身邪道,张太岳给她安排住的院子附近,也没有什么别人居住,因此也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下面的人答应一声,乱哄哄跑进来,幸亏这地上真火啊,神光啊什么的,都已经被收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添上几个冤死鬼。
张太岳乘着闹哄哄,就想要乘乱溜走,林婉晴怎么也不会叫他如意,一下子就拦住了。
张太岳没法子了,只好承认道:“没错,我老实告诉你吧,其实这余杭王家,对你们清源不怎么放心!”
“这一来,你们清源是天下第一派没错,不过这块招牌,在扬州这块地方却不怎么好使。你们毕竟是过江龙,真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能护得住王家上下?”
林婉晴神色一凝:“什么意思?”
张太岳呵呵笑道:“意思很明显啊,这会稽上上下下,没人希望多一个人分这杯羹啊,你们清源派、浮玉山,那可远在荆州,你们把筷子插进别人的碗里,谁能高兴?你说王家哪里敢随随便便和你们合作?这带路党是这么好当的?”
林婉晴若有所思,道:“说得也对。其二呢?”
“这第二嘛,王家担心,这一口被你们吃下去之后,能留多少给他们?”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少不了他们那一份。”
“话不是这么说,你想啊,你们清源要真是如此厉害,把会稽,乃至扬州的地头蛇们都降服了,会不会回过头来顺手将王家也给扫除了?”
林婉晴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我们不可能这么做!”
张太岳道:“那谁知道?财帛动人心,灵石动仙心,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你们清源厚着脸皮就给全吞了,他小小的王家又能怎么样?”
林婉晴想了又想,不得不承认张太岳说的有几分道理。清源太强,王家太弱,如今外有清源虎视眈眈,内有会稽群雄狼视在侧,余杭王家想不坐蜡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