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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管彤没想到之前一直厌恶自己的大舅母,竟然肯让钱家姐妹来亲近她,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不愿意?”
见她半晌无语,大舅母心中有些不快。正待再说什么,身子却被管彤一把抱住。
“谢谢大舅母肯怜惜管彤,管彤……感激不尽!”
钱大太太被她吓了一跳,再听她哽咽的声音,心中已软成一团。她伸出手来,轻轻拍着管彤的背,柔声说道:“一家人,何必说那两家话?”
管彤是真的伤感了。先不说上一世里的恩怨情仇,单这一世来说,之前的艰辛处境,就让她做好了孤苦一生的准备。
虽然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并不惧怕生活的艰难,再难也总好过当初背负血海深仇的日子。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困于深宅的柔弱女子,没有姊妹陪伴,没有父兄依傍,日子的难处可想而知。如果可以,谁不想被人宠溺着过一生呢?
就在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的时候,没成想峰回路转,竟在大舅母这里意外寻到了缕缕亲情,让她如何会不感动?
古人云:投之以木瓜,报之于琼瑶。自己才刚刚表达出一丝善意,对方就给了自己如此这般的惊喜。而这些,是以前的她从未想到过的。
钱大太太见她真的变了,不似之前那般不识好歹,心中也很高兴。只要这孩子心里是个明白的,她也就不算枉做好人了。
“行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这里有什么事儿,千万别一个人为难,定要来告诉了我们才是。”
管彤乖顺的点着头,亲自送大舅母出门去。
三日后,苏家堂屋里站了好几个人。
苏夫人一一看过那些礼物,皱着眉回到座位上,拿起礼单说道:“只是纳个妾罢了,哪里用得着这许多的财物?苏管家,把这单子上的东西减一半去。”
减一半?
苏管家没说话,赵姨娘先出了声。
“夫人,虽然是纳妾,可史家毕竟不同于那些小门小户。如此轻慢,万一那史家姑娘……”万一那史家因为这点子钱财的事儿反悔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苏夫人先就瞪了赵姨娘一眼,吓得她把后面的话吞回到肚子里。
“谁不知道咱们老爷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比不得那起子敛财聚利的贪官污吏。能拿出许多钱财来纳个小妾,已经是给足了史家颜面了。苏管家,你只管去办就好,那史家丫头绝不敢挑理的。”
赵姨娘撇撇嘴,没敢再说话,低着头退了退。
苏管家对苏夫人抠门儿的本性早就心知肚明,也不多言,躬身欲退。
一个丫鬟却先一步进了屋子,禀报道:“夫人,吴媒婆来了。”
呦,她来的倒早!既然如此,就让这婆子陪着去一趟吧!
苏夫人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等着丫鬟去叫人。
那丫鬟却迟疑着没有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夫人放下杯子,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丫鬟这才说道:“那吴媒婆是带着礼物来的,已经摆到花厅上了。”
“礼物?”众人闻言,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吴婆子,作的什么妖?快扶我去看看。”苏夫人霍然站起,抬步往外就走。赵姨娘紧走几步,跟上她的步伐。
到了花厅门口,果然见里面摆着两个箱子,都用红布封着,旁边还束着一只大雁。
见苏夫人到了,吴媒婆立刻堆满笑容,朗声说道:“恭喜苏夫人,贺喜苏夫人!我来替史家行纳采之礼来了。”
看到眼前的情形,苏夫人再傻也看出问题来了。
“我说吴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是替史家纳采?”
吴媒婆被说的一愣,疑惑道:“苏夫人这话说的。我替史家来提亲,当然也是替史家来纳采!”
苏夫人却是冷笑一声,嘲讽道:“替史家纳采?难不成她史家姑娘还想娶了我苏家少爷不成?”
吴媒婆倒是接的顺溜,“是啊,本就是史家姑娘要招赘你家公子,你也同意了的,怎得现在又如此说。”
“什么!”苏夫人吓了一跳。本是挖苦别人的话,没承想对方竟然真是如此打算。
她顿时就火了,好你个吴婆子,竟敢如此戏耍我苏家,你打量我家是那没名没姓的软骨头,任你揉捏取笑的么?
赵姨娘听着话茬越来越不对,急忙插嘴问道:“我说吴妈妈,你可是在玩笑?史家果真要招婿?”
吴媒婆寒着脸,傲慢道:“史家姑娘去衙门立了女户,自然要招婿,这还有假?”
看着苏夫人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吴婆子继续得意道:“史家老爷可是给这个女儿留下了万贯家财,多少人家排着队的想要入赘史家门。要不是史家姑娘顾念着你家几次三番要议亲,人家才不会请我上门呢!”吴媒婆之所以会对这门亲事没有疑问,也是因为史家的家财丰厚人人皆知。
听完吴媒婆的话,苏夫人完全傻在了当场。那个丫头居然敢独当门户、招夫赘婿?
吴婆子可没心情等她们慢慢醒神儿,挖苦道:“哎?我说苏夫人,咱们之前明明已经说好的,你如今突然反悔,可是嫌弃史家的礼物出的少么?”
“说好?说好什么?我说的是纳那史家丫头为妾,几时说过让我儿入赘史家了?再者说来,我苏家是什么门第,你也敢上门提这等事情?来人,给我把这婆子打了出去!”
苏夫人说完,已经气得脸色通红、血气逆行了。
早有几个家奴听了吩咐,拎起吴媒婆,丢出了大门。那些被抬来的礼物也都被扔了出去,哗啦啦洒了满街。特别是捆着双脚的雁被大力掼到地上,惊痛交加,扑棱棱惨叫着乱蹿,让场面显得异常滑稽。
吴媒婆是什么人,哪里吃过这种亏?当即撒泼打滚儿在大街上闹起来,一边大骂苏家人不讲信义,一边对着围观的众人诉说事情的经过。
这苏家本就因之前诱拐史家姑娘的事儿被人议论了个够,如今又出新闻,人们顿时来了兴致,只半天功夫就把消息传了满城。
苏夫人气得险些晕倒,非要让人把那吴婆子抓去见官。
苏管家急忙拦住,劝道:“夫人,还是算了,要是在咱们家里怎么做都好。如今已经把人扔出去了,当着街坊百姓动手,岂不更加坐实了别人的谣言?”
“难道就任由她满嘴喷粪,糟蹋咱家吗?”赵姨娘也早就忍不住要治那媒婆子了。
苏管家想了想,说道:“此事的确难办,不如请老爷回来,再做定夺。”
苏夫人想了想,也是实在没辙,趴在榻上哭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就病倒了。
吴媒婆闹够了,抬着东西去了史家。她也不傻,知道这事儿是被史家人给涮了。但事情做了一半,该得罪的人也已经得罪了,她犯不着再得罪这一头的金主。所以她干脆泼着脸在街上闹了个够,把苏家人坑了个彻底,也算给足了史家面子。
因为她这闹,反倒让苏家人没了办法,就连苏老爷也只能生生吞下,另图它谋。
福伯早就听说了街上发生的一切,对小姐的谋划暗叹不已。见那媒婆回来,福伯急忙上前迎接,告劳道:“辛苦辛苦!小姐已经让人备下酒宴,给您压惊!”
那吴媒婆也识趣儿,半点不提史家对她的算计,高高兴兴的吃了酒席,又揣上福伯给的二百两银子,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送走了媒婆,福伯又去了花厅,那里还有一堆掌柜的在等着他呢。想想只有十几岁的小姐,福伯叹息一声,事情才刚刚开始,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