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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人回到家中,听说儿子回来了,又听说了圣上让他入京述职之事,也是又惊又喜。他叫来苏卓远,详细询问了京里的情形。
“这是祖父写给爹的信,我也一并带回来了。”
苏卓远从怀里取出信件,递给父亲。
苏大人拆开,见是父亲的亲笔提书,急忙恭敬的看起来。
看罢,大笑道:“好,好!有了贾大人的提携,事情就好办多了。”苏大人合上书信,拍着苏卓远的肩头说道:“儿啊,这信你可看过了?”
苏卓远躬身道:“祖父写给父亲的信,儿子哪敢私拆?所以不曾看过。”
苏大人点点头,说道:“你祖父在信里还提到了你的亲事。”
苏卓远闻听,心中一惊。亲事?
“礼部尚书贾大人家里有位小姐,二八芳龄,生的貌美如花,与你正好般配。”
“父亲,我……”
“哎——也就这么一提,等为父的委任定下来,你的亲事才能定。”
苏大人说着,已经乐呵呵的出了书房,往后院去了。
苏卓远心中焦急。看来父母对史家这门亲事,已经放弃了。这可如何是好?
门外有小厮叫道:“少爷,酒宴已经摆好,夫人叫您入席呢!”
苏卓远满腹心事,哪有心思吃饭?但母亲即说了是为他接风,他便不能缺席。他只得压住心中烦躁,去了花厅。
因着没有外人,又兼苏家正经主子不算多,所以也没分席,只苏大人、苏夫人在正位坐了,其余人等皆按顺序分作两边。
苏卓远坐在左手第一位,看着身旁的父母皆一脸高兴,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陪着一家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
饭罢出了厅堂,苏卓远就再也忍不住了。
“苏墨,去备马,我要出门。”
苏墨是苏卓远的小厮,听说主子要马,急忙拦住。
“少爷,都快起更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休息?连着跑了五天的路程,他也想休息。可这心里的疑惑解不了,他如何能睡得着?
苏墨看主子沉着脸,不敢再深劝,只得去牵来马,开了门。
“你不用跟着,回去吧!”苏卓远跨上马,伸手接过马鞭。
“少爷,那可不行。您这么晚出门,小得不在身边伺候,万一……唉,少爷,等等——”
说话间,苏卓远已经骑马奔出老远。望着少爷的背影,苏墨只能叹息一声,回去了。
苏卓远快马加鞭,只半个时辰就到了史家附近。远远看到史家朱门紧闭,门前的红灯笼随着夜风的吹拂,轻轻摇摆,把门柱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苏卓远跳下马,却有些犹豫。刚刚一心想着要当面问问史小姐,可真到了门前,却又感觉不妥。以前她父母健在,还有个拜访长辈的借口。如今史家只剩她一人了,他一个大男人,如何好去见一个姑娘?再若传出什么谣言,可是大大的不妥。更何况现在已经起更了,此时拜访别人家,是非常失礼的。
可是就这样回去,他恐怕会寝食难安。怎么办?怎么办!
苏卓远望着不远处的朱门高墙,心似猫爪,却又无可奈何,不由得出声吟颂:“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话音刚落,突听身后有人冷笑道:“上次诱拐不成,今次又来拐骗,你可真真是恶习不改呀!”
苏卓远闻言大惊,急忙转身寻找,这才发现身后矮树上有个男子,正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苏卓远脸色大囧,他一个大男人,半夜站在女子家门前吟诵情诗,的确会让人想歪。
他急忙躬身道:“这位兄台莫要误会,在下苏卓远,我家与史家乃是世交。今日前来,本欲上门拜访,奈何时辰已晚,所以……所以在下……改日再来。”
“误会?别人或许叫做误会,可你苏卓远来了,便不是误会。今日正好拿了你去见官,也好还我们东家清白。”
崇大跳下树枝,上前抓人。
苏卓远没想到这人突然动手,吓了一跳,身子向一旁躲去,嘴里说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崇大倒也不是混人,听他如此说,也便停下动作,但依旧保持在随时能抓到他的距离。
今日之事被人撞见,若不解释清楚,恐怕又有一番说辞。苏卓远索性不再隐瞒,据实相告。
“我今日刚刚从京城回来,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本欲找史小姐求证真相,所以才来到这里,并非有意冒犯。”
崇大挑挑眉,对这个伪君子的话并不相信,但也没有反驳。他倒要听听他对整件事情如何解释。
“如此说来,苏公子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并没有参与了?”
苏卓远被说得一愣。参与?参与什么?莫非之前还发生过什么?
苏卓远今日前来,本就为了解真相。听他的口气,定是对之前之事非常了解。因此,苏卓远对着崇大深鞠一躬,真诚的说道:“敢问足下可是史府之人?在下刚刚说了,我并非歹人,原是想要向史小姐求证一些事情才会来到这里。如果足下能将实情相告,苏某感激不尽!”
崇大望着他的眼睛,见他眼底清澈,不似做伪。心下疑惑道:难道他果真没有参与?莫非那封书信真是别人伪造的不成?
崇大在心中将整件事情过了一遍,发现除了那封信,的确看不出他参与的痕迹,心中也有了疑惑。
再看眼前之人,虽是晚上,可也能看出他眉清目秀、一脸浩然之气,不像个宵小之辈。或许事情的确有些误会也未可知。
崇大沉思半晌,还是决定先试他一试。
“这位公子,我且问你,你可是一直都在京城,未曾回来过?”
“当然,在下是今日才回到太原府。”
“既然如此,那约我们东家私奔的书信又是从何而来?”
书信?苏卓远心中一跳。
“你可知道,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到底有多么重要,一个弄不好就会毁了她一生。而你却三番五次来引诱于她,是何道理?”
苏卓远满眼震惊。他刚刚说了什么?私奔?谁和谁私奔?毁了谁的清白?
崇大冷哼一声,“我再问你,既然你与史小姐有情,又为何让你家人拿着小姐的绣帕来逼人为妾?三品大员的遗孤与你个五品佥事之子为妾,你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什么?什么为妾?
崇大一连几个问题,把苏卓远问得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怎么越听越糊涂?
崇大步步紧逼,直到把他逼进了死角。
“如果你想不明白,就回家去问问你的家人吧!就算这些不是你的意思,可你的家人也绝不会无辜。”
家人?母亲,是母亲。难道母亲她因为不喜与史家接亲,所以来逼迫史小姐了么?
是了,史小姐的绣帕的确是他交给母亲的。看来此事的确是母亲的手笔。
想到这里,苏卓远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勉强稳住身形,对崇大说道:“多谢足下提醒,我这就回家去问母亲。告辞!”
说完,苏卓远再不停留,跨马疾驰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