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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守护的人?
前面的崇大,身子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半晌没有回答。就在管彤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他幽幽说道:“当然有,谁会没有想要守护的人呢?”
崇大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让管彤有些诧异。这个男人一直表现的很洒脱,难道竟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吗?
人人都有好奇心,管彤也不例外。但她却忍住没问,她听得出,对方能有这句回答,已是难得了,不可能再说更多。
她很快转了话题,问起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她离开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京城可有什么变化?
“新鲜事儿?那可多了。”崇大似乎是想了想,笑道:“只不知道你要听哪方面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温博侯府?”管彤其实很想知道,自己死后,温博侯府怎样了。
听到温博侯府几个字,正在驾车的崇大忍不住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她怎么想起来问温博侯府的事情?
“听说温博侯府的世子尚了公主,可惜好景不长。几个月前,公主府突发大火,把正在休息的长乐公主和温博侯世子一起烧死了。”
崇大的声音有些黯哑。如果管彤仔细听的话,一定会发现异常。但现在的她却没心思关注别人的声音,在听到崇大的讲述后,她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后来呢?”
“后来?公主死后,皇帝震怒,要拉着温博侯一家子陪葬。有内阁辅臣和礼部官员一起为温博侯一家求情,皇帝这才免了他们的死罪,但爵位却是一撸到底了。”
温博侯一家被消了爵?这倒不算出人意料,毕竟父皇对她这么多年的宠爱也不是作假的。
听了温博侯一家的消息,管彤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崇大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
马车很快驶到了勾栏胡同,这里并不像管彤想象的那样乌烟瘴气,反而是一座座高门大院,里面的亭台楼阁远远的看去,竟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府邸。
青城馆就在胡同口上,一座最扎眼的红楼,但此楼却不是青城馆,而是个普通的酒楼。此时虽然尚早,但红楼已经开门营业了。
从红楼的大堂里穿过去,便是一个垂花门。进了大门才能算是青城馆的地界。管彤一路行来,发现这里亭台轩榭、假山飞瀑,可算是极尽奢华之能事,竟比那些王府花园不差几分,难怪能吸引公子王孙们不惜重金也要来此消遣了。
管彤和崇大刚一进垂花门,就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凑上来打招呼。听说是来找人的,她倒也不见烦,热情的引着他们往内院走。
“水仙姑娘可是咱们这儿的台柱子,依着规矩,要见水仙姑娘,可少不了百两纹银,不知道二位……”那女人边引路,边报了价格。
见一见就要百两纹银?管彤咂舌,原来这种女子也有如此身价!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之前崇大提到艳春阁的柳眉儿时所说的话。原来这种女子,的确不差钱。她不由得回头看了崇大一眼,原来他对这种行当也非常熟悉么?
管彤的这一眼有点复杂,然而崇大却鬼使神差的明白了她眼中的意思,顿时有些讪讪的。
水仙姑娘的房子在第三进,一溜并排着三个院子,她住最里边的一个。
那女人领着二人到了门口,笑眯眯的收了崇大递上来的银子,这才领着二人进院。见门内有个小丫头,那女人忙问道:“姑娘起来了吗?”
小丫鬟显然也还没睡醒,没精打采的说道:“姑娘刚起,正要洗漱呢。”
那女子点点头,这才回头对管彤和崇大说道:“咱们这行都是这样,白天是姑娘们休息的时辰。二位今天来得早了些,请先到偏厅用茶。等水仙姑娘洗漱完了,马上来见二位。”
管彤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他们在偏厅喝了两杯茶,又就屋内的奢华布置惊讶了一番。在管彤终于对这些风月女子有了初步的认识之后,号称台柱子的水仙姑娘终于出现了。
管彤展眼细瞧,见她花容月貌、柳眉细腰,动一动宛如弱风扶柳,静一静宛如出水芙蓉,的确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胚子。这样的容貌气度,却落在了凡尘烟花之所,可惜!可惜!
管彤的神色,任谁也能看出她的想法。对于对面的女子来说,虽算不得羞辱,可也是不合时宜的。崇大轻咳一声,吸引了女子的注意力。
“水仙姑娘莫要见怪,我的这位……妹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少见多怪了!”崇大边说边看了管彤一眼,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水仙大方一笑,并不在意。风月场上见多了各色人等,当然不会把这点子小事儿放在心上。不过看到对面这位端庄贵气的美女和虽然穿着一般,但一看就出身不凡的男子,便知这二人不是来消遣的。
“二位一早就来青城馆,必是有事儿找水仙吧。不防直言,若能帮上二位,水仙必当尽力。”
倒是个通透的女子,管彤心中再叹。
“姑娘是哪里人士?”
自从管彤开口,崇大已经不动声色的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水仙见了,莞尔一笑,并不拒绝。
“水仙自小离家,儿时的事儿俱已忘得七七八八了。”
管彤见她回避,想必是不愿提及往事。然而,她此次前来,就是要翻旧事的。
“我倒认得一个朋友,临江人,自幼因家贫,不得不进宫。可是过了好多年,依旧牵挂着自己的心上人。”
听到临江人和进宫几个字,水仙原本明媚的容貌顿时暗淡下来,一脸悲色的看着管彤。
管彤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他说自己当初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只因家道中落,与心爱之人失之交臂。当初是因为穷,没有选择的机会。如今有了机会,却没了资格。”
管彤的话成功的让水仙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得不背转身去掩饰自己的情绪。就连崇大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管彤,暗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内情的?
管彤看看水仙的背影,继续说道:“我曾劝过他,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不去把人抢回来?”管彤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
水仙果然红着眼圈转回身,问她:“他怎么说?”
管彤叹息一生,走到水仙身边,望着窗外的雏菊,淡淡说道:“他说只要她过的好就行。等哪天她过不下去了,他再去找她,护着她,捧着她!”
管彤说完,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渐渐的,便有压抑的哭声传来。那哭声越来越大,直到演变成泣不成声。美人垂泪,梨花带雨,纵是管彤这个女人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怜惜。
“人生一世,何其苦短?难得能遇上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酒色财气皆是相,唯有真心最难得。你二人皆尝尽天下苦楚,若还不能幡然醒悟,那才是真的可惜了!”
水仙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如今,他……还好吗?”
管彤转身,回到桌前坐下,淡淡道:“好不好的,只有见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