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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大离开的时候,管彤已经睡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大山子说道:“主子,人没追上。不过,从对方的身手看来,八成是那边的人。”
前面正在大步前行的崇大突然顿住了身子,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异常凌冽。
怎么,那些人已经盯上她了么?其实他早就该想到,这个丫头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看似走的随意,却每每都踩在对方的痛点上。这样下去,她被人盯上也是迟早的事儿。
大山子凑过来,在他耳边问道:“要不要把史小姐送回太原府去?”
这件事儿的牵扯越来越大,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涉入太深,将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而且,隐约间,他感觉自己的主子对这个女子似乎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主子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崇大转回身,看向大山子,眼中似有挣扎。半晌,他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把钱修盈捞出来,然后送他们回山西。”
大山子闻言,有些诧异。听主子的意思,难道钱家的案子还会出什么波澜不成?要不然怎么会用上“捞”这个字?不过看主子阴沉的脸色,他满心的疑惑却不敢问出来。主子在他们这些下属面前,一向冰冷严肃、说一不二。就算他这个身边的亲信,也不敢随便多嘴。
…………
管彤醒来的时候,东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她一骨碌爬起来,急忙去隔壁看三舅舅的情况。
隔壁房间里依旧守着不少人,因为钱三爷伤势太重,虽然箭头已经取出来了,但却高烧不退。
管彤看着高烧中的三舅舅一边痛苦的拧着眉一边梦魇呓语,心中刀割一般的难受。若不是三舅舅在最后关头护住她,那么躺在这里忍受这些痛苦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坠儿见管彤站在那里伤心,忙上前扶住她。
“小姐,三爷这里有大夫看着呢,您还是回去再休息一会儿吧!”
坠儿的劝扶让管彤回过神来。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回去休息,她代替不了三舅舅受罪,便只能想法子找出那个凶手,为三舅舅报仇。
“流苏呢?回来了吗?”
“昨晚就回来了,见您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听说流苏回来了,管彤转身出了门,直接去了流苏的屋子。房门虚掩着,屋里却没有人。管彤有些疑惑,一大早的,她这是去了哪儿?她出了二门,到了前院,果然见流苏站在一群家丁前面,正在训练。想必昨日的事儿把她也吓到了,所以一大早起来便开始训练这些家丁。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魁梧的男子,竟是当初跟着崇大的大山子。
大山子回来了?管彤有些讶然。当初崇大离开,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是要撤了。后来因为表哥的事儿,她也不得不来了京城,这才又跟对方碰上。然而她心中却明白,对方在史家的事儿恐怕已经办完了,能再次以崇大的身份回来帮忙,也算是看在她这些日子的照应上,略表心意的。所以,崇大回来这几次,她从不过问他的事儿。
今日突然看到大山子,再联想到昨晚上崇大的突然出现,她才察觉到异常。崇大派大山子回来,难道是因为昨日的刺客?她刚才也一直在想这刺客的事儿,却是毫无头绪。若说是苏家或贾家派来的,其实有些牵强。毕竟这是天子脚下,苏家和贾家的地位应该还做不到在京城里只手遮天。可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大山子见是管彤,忙过来见礼。
“东家,听说您这里遇上刺客,崇头儿让我回来帮忙。”
果然是崇大的意思。管彤点点头,既然他让大山子回来,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对方的好意,她不会拒绝。
“你若见到崇大,替我谢谢他!”至于谢什么,管彤没有说,大山子也没有问,似乎这是一件不需要解释的事情。反正对于崇大的身份,如今已经是一块窗户纸了。只是双方都小心的维护着,谁也不愿意率先戳破。
流苏知道小姐是来找她的,便对着大山子交待了几句,然后跟着管彤回了内宅。
“那人武艺高强,不在我之下。轻功更是了得,我追出去两条街,就把人跟丢了。这样的高手,即使在京城里也不多见。所以,属下有些担心您的安危,这才去找了大山子。”
流苏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看来昨天晚上的刺客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流苏的本事管彤是知道的。没想到那刺客居然让流苏都担心不已,看来的确是不简单。可是,她自到了京城之后,除了表哥的事儿,并没有招惹什么人。而且对方派出这种绝世高手,显然是要治她于死地的。会是谁呢?
管彤想得脑仁都疼了,却是毫无头绪,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样可怕的人物。正苦恼间,外面却进来一个人,递给了管彤一封信。
管彤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这才接过那信来看。然而刚看了两眼,管彤的脸色就变了。
信是小贵子写来的,说的正是表哥的案子。原来因着苏卓远的策论,皇帝已经暂时歇了收工商税的心思。小贵子又上下活动了一番,案子也就结了。就在他准备要把钱修盈放出来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匿名投递了一封告密信,状告钱修盈贿赂管仓官吏,不纳米而盖印支盐五万引。如今案子已经报到了厂公那里,正在审理当中……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个小小的栽赃案,却一波三折,搞成了私盐案。管彤虽然对国家政务了解得不多,可也知道盐案向来都是大案。一碰到盐案,事情再想压住,可就难了。
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没想到在她们抱了巨大的希望之后,又给了她如此一个沉重的打击。管彤本就有些赢弱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
为什么?表哥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为什么对方千方百计的要置表哥于死地?管彤忍着剧烈的眩晕,满脑子都是表哥的案子。
不甘心,她好不甘心。经过了这么久的努力,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在最后一刻被人截住。不对,这事儿太过巧合了,不可能没有阴谋。
管彤在晕倒之前,脑子里一直揪着“阴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