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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我就在自己的房里歇着了,我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即便是这些年在欧洲游历我也没有摒弃这习惯,何况折腾了一上午我确实有点乏了。Δ
睡梦中,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站在一个院子的墙头,正往院子里看。
院子不大,但很美。
爬山虎的藤顺着院门像一抹绿色的窗帘垂挂着;微风中轻轻飘荡的春藤,原先的朦胧景象清晰的展现在眼前,中间是一个小花坛,在花坛中间,稍后点的位置树着四根直立的石笋就像桅杆正满帆前进;在四根石笋的下面种着二棵五针松,苍翠欲滴;在五针松的下面分别种着几棵不同品种的兰花,在花坛的前面有一块草坪。
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院,静谧典雅,有着似梦似真的感觉。
天色接近傍晚,光线已经有点昏黑,可是我眼睛视力很好,我看到院子里,洒满了纸钱,就是那种送葬队伍沿途丢的那种草纸剪成的纸钱。
而在院子间,站了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男子,他有着一头长长的黑,披散着,却没有遮住他白得慌的脸。真正让我如坠冰窟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脸上那猩红猩红,猩红到妖艳的红唇,正抹了一个凄美的弧度。
他在看着我,对我冷笑。
我是站在梯子上看到那个盯着我看的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只感觉他那鲜艳的红唇让我浑身冷。
如坠冰窟的感觉,这让我一瞬间都忘记了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说呢?如果是在荒郊野岭的一个乱葬岗,我看到这样的一个男人,那就不用想了,我肯定把他当成男鬼。但是现在呢?现在是这么个江南小院里,天还没黑,晚霞还在天边留下最后一丝光亮。
所以,我就算怀疑他是一个男鬼,满院子的纸钱也诡异到让我认为他是一个鬼,我还是不能失态的先对他招了招手,道:“您好,开一下门可以么?”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我是想进这个院子?话就这样问出了口。
红衣男子还是如刚才那样看着我,对我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缓缓地朝屋子里走去。
我的身后似乎有人在问我:“怎么回事儿?里面有人?”
我说:“对啊,里面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子,不过我让他开门,他不理我呢1
也就是说了这话,我瞬间感觉不那么恐怖了,这跟走夜路是一样的感觉,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感到恐慌,有人一起的话就不会,我就想继续叫这个男子一下,可是一转头,院子里空空如也!别说那个男子不见了,就是地上的纸钱也全部都不见了!一切都好像刚刚我看到的是幻觉。
我大叫了一声,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我惊得坐了起来,才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暗,我虚惊了一场,呼出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原来是一场梦呀,怪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说着,视线不自觉地往里面看去,就见房门紧闭着,我不知道小孩是不是在里面,想到他便想起刚才的梦境,突然感觉很郁闷,好像自从自己的十六岁生日过后,总会遇到些奇怪的事,就连做个梦都能梦到一个男鬼,这是不是说我现在正在走背运呢。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
叫来了秋琴秋弦两个丫环,让她们准备一下,带上我从娘家带来的茶叶,就准备去拜会一下二姨娘,我还没忘她给我送安神汤的事呢,说什么也得去回访一下,顺便看看那二姨娘与那活人偶事件到底有没有关系。
带上秋琴秋弦,我便向二姨娘的梅园走去,时近黄昏,两个丫环本不愿出门,临行前她们还试图劝我明天再去。可是,我哪里肯,挑得就是这个时候,我是想再看看除了春晴外,这个宅子里还有没有其它的活人偶,若是能再遇到最好,就可以查查到底是谁才是活人偶的主人。
来到了梅园,却见院门是关着的,正想着让丫环上去敲门,却看到院墙外有一把木梯子,我立时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到之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我想都没想便向着那梯子走去。
“少奶奶,您做什么?”秋琴在我的身后喊,我却丝毫未理。
鬼使神差的,我爬上了那梯子,向着院子里张望。这一看之下,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里面的场景与我的梦里何其相似!
满墙的爬山虎,微风飘荡的春藤,还有那小花坛,以及花坛前的草坪,一切景物都如同我梦中所见。
这些都还不足我吃惊的,令我惊讶的是院子里,还是那个穿着红衣的男子,正在迎空撒着纸钱!像是天女在散花!!不得不说,这样一个撒花的男子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单的落寞,一身大红长衣如同新郎的喜服,却像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孩子。
可是,花不是花,是纸钱。
在这江南小院里,一切都如同我梦中所见。
“啊1我再也惊不住,惊呼出声。
“少奶奶,您怎么了?”秋琴秋弦在后面叫。
我捂住自己的嘴,傻傻地看着院中的红衣男子,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对我冷冷的笑。我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他的唇微微开启,像是在对着我说着什么。最初的惊讶和害怕过后,我只剩下对他的好奇。
他是人,还是鬼?怎么会出现在二姨娘的院子里?他在对我说些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清脆的断喝,令我从梯子上转身过来。
二姨娘带着一个丫环正站在不远处,秋琴秋弦见了慌忙见礼,我跟着也从梯子上下来。
“少奶奶,您趴在院墙上做什么呢?”二姨娘见我下来,带着丫环向我走来,再次问道。
“没什么,我来看二姨娘,见您的院门关着,便想上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我淡定自若地道。
“咳咳,有劳少奶奶来看我,您可要进去坐坐?”二姨娘虚弱咳嗽着,又看看天色,客套地开口问道。
我知道她这是有点赶人的味道,可我都来了,又怎么就这样回去,何况我还想再看看院子里的那个红衣男人呢,便装着没听懂她的意思,欣喜地道:“那就有劳二姨娘了,我是来谢谢您早上送的安神汤的,带了些上好的龙井茶来回礼,希望二姨娘不要嫌弃才好1
二姨娘的脸色变了变,忙用绣帕掩面,状似无意地咳了咳才道,“少奶奶客气了!请进来吧1二姨娘说着,便向院门走去,她身边的丫环快走两步,一把推开了院门。
我和秋琴秋弦随着二姨娘进去,这一进去,我又傻眼了,院中哪里还有那红衣男子,就连地面也干干净净,那漫天漫地的纸钱在这么一点功夫内便已经消失得片纸不留。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
不对,我看得很仔细,我能确定刚刚的不是幻觉,我甚至能嗅到飘到身边的纸钱的味道!
那么,刚刚的红衣男子又到哪里去了呢?他又是怎么出现在二姨娘的院子中的?二姨娘她知道吗?他与二姨娘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些,我偷偷地向二姨娘看去,正对上二姨娘那探究的眼神,我不得不尴尬地向她笑了笑。
二姨娘请我进屋,穿过这不大的小院,我们来到了梅园的正屋。屋内的摆设很简捷,几张太师椅和桌子。令我吃惊的是正面墙上,挂着的不是书画,而是一个男人大幅的半身照。我对这男人还有点印象,那便是这梁宅的主人,梁仲煊。
二姨娘见我看着梁仲煊的照片怔,便说道:“这是老爷,他不在宅子里,我便将他的画像挂到这里,一解相思之苦。”
我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宾主落坐后,我便与二姨娘寒暄起来,先是再次谢谢了她送的安神汤。我一再提起那碗安神汤,是想看看二姨娘对那放了炽阳草的安神汤如何反应。
但,显然,我是要失望了,二姨娘像是知道那汤我没喝般,面无表情地表示那是她的一点心意,倒是我客套了。
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出端倪,想要探听活人偶的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院子里的一幕也令我心中的疑惑更多。
“少奶奶,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留您了,这宅子里的规矩或许您不知道,晚上是不能在宅子里活动的,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您就先回去,改天再来,我定好好招待您1没坐多久,二姨娘便开始赶人了,我甚至连茶都还没喝。
“二姨娘说哪里话,是我打扰您了,”我说着,却还没起身,继续道:“正好,我也好奇呢,为什么这宅子里的规矩,晚上不能在宅子里走动呢?您知道,我刚来,对于这些规矩都不知道,正好像二姨娘请教了?”
“咳咳,这个,我也是不知为何的,只知道自我进这老宅以来,就有这规矩了,要说为什么,少奶奶不妨去问问大太太1二姨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