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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被锁定了一样,那种阴森冷漠的目光,就像是无尽的黑暗一样将我笼罩,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我。我忍不住的浑身颤抖,想要尖叫,但又不敢,只好紧咬着牙关不敢再搞出任何声响。
一声宛如野兽的嚎叫从他嘴里传出,似乎在挑衅这片天地一样,那种唯舞独尊,睥睨天下的气势竟让我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他就像发现了猎物一样,我能感觉到他的亢奋和激动,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将我置之死地的力量。我就是最可怜的猎物,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猎物,在他面前,我渺小得如一只蚂蚁,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他朝我扑了过来,我是不是真的要冲上去跟他来个同归于尽,至少不会死得这么卑微。
但是我不想死,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爷爷奶奶还没有百年归老,四海山川我还没有踏过,外面的繁花似锦我还没有见过,甚至我还是个初哥儿,我怎么能死,我怎么敢死?!
我想起村子里打猎的老人常说,如果在山上遇到不能对抗的东西,要么拼了命的跑,要么就站在原地,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怯弱,死死的盯着它的眼睛。
面对一个至少半步尸王的家伙,我是肯定跑不过的,留给我的路就只有一条,像面对凶狠的家伙一样,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怕我,让他摸不清我的深浅。
我在心里一直给自己打气,与生俱来的阴煞都被我扛过来了,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我没有动,就跟老人们说的一样,我将所有的精气神都汇聚在眼中,全神贯注的与他对视。
我就像一条发了疯无所顾忌的狗,就算最后我会死,我也要咬下他的一块肉。
果然,当我的眼神他冷漠的眼神对撞的瞬间,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就像是重新被镇压一样,只是他的黑漆漆的瞳孔里突然多了一些我无法理解的神色。
畏惧,兴奋,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
怎么会这样?!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据我所知,僵尸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存在,不属于阴阳两界,说他是鬼,却又有肉身实体,说他是人,却又是尸变而成,完全没有活人的特征。
而我眼前这家伙,保守估计也是半步尸王,基本属于站在食物链顶端,就算是百多年前茅山七代老祖重生,想要对付这么一个家伙也要费些手脚。
可是现在,我分明看到他好想在畏惧什么东西,可我身边带着的也就这么几样寻常东西,对付一般的小鬼还有点作用,对付这样的大家伙,想想都觉得有些以卵击石。
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双手一挥,将能砸的东西全部砸到他的身上。可笑的是他压根就没有半点反应,整个身体一动不动,依旧死死的盯着我,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妄动。
我和他形成了一种很好的对峙,他不敢上前一步,我也不敢往后退一步,因为我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至少半步尸王的家伙畏首畏尾。
足足僵持了十多分钟,我所能想到的办法,就像是一只苍蝇去咬大象,根本就无济于事。
我渐渐有些失去耐心,主要是这样的僵持对于我而言就像是在浪费生命,我不可能像他一样不吃不喝,何况还跟荒坟里的女鬼约好了日子,如果我没有回去,天知道她会怎么对付我爷爷奶奶。
正当无可奈何的时候,无意间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看,漆黑的环境里闪着一抹红光。我瞬间恍然,这家伙畏惧的竟然我丢掉的骷髅念珠。
一想到这里,似乎这前后发生的事情都能解释了,我把念珠丢掉就等于是揭开了他的封印,所以他才有机会从棺椁里突然蹦起来。
我试探着用脚将念珠往我身前拨了拨,警惕的半蹲下身子,马上将念珠捡起来死死的抓在手里,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现在也不管这东西是法器还是魔器,只要它能救我的命,那就是好东西。
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看到我手握着念珠,明显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哪怕是很小的一步,这也让我欣喜若狂。他退,说明他怕,那我就有可能靠着念珠死里逃生。
我吞了口唾沫,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双手将念珠抓牢,往前探了一步,紧张的伸出手握着念珠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家伙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恐惧。
好家伙,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可算是找到了一条保命的办法。
正当我心中有些雀跃的时候,突然这家伙动了,没有后退,而是朝我的方向踏了一步,吓得我赶紧往后猛退。
低头一看,手中的念珠,血红之色正在消退,渐渐有些暗淡。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这念珠血红之色一旦彻底消散,那这家伙就没东西能制住了。我顿时有些慌了,这才是绝望,给了我希望,然后瞬间又让我的希望破灭。
我咬了咬牙,突然想起这念珠要用人血浇灌的事情,心中一横,既然你要吸血,我就让你吸个够。
我飞快的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忍着痛,刷的一下割在自己的手背上,剧痛袭遍我的全身,额头冒着冷汗,但是我不敢停顿,将念珠放在我的手背下面。
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只要能让我逃过一劫,让它喝个饱也没事。
我的血就像是兴奋剂一样,棺材里的家伙突然变得有些狂躁,奇怪的双眼中迸发两道精芒,沉闷的声音从他的白玉面具下传出来,他肯定很饿,很渴,换做是我,我也知道,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吸干我的血。
“快点,快点。”
我焦急的小声催促着,看着念珠一点一点的将我的血吸收,一层淡淡的血红重新染上念珠,那一个个骷髅头好想活了一样。
这是我头一回这么认真的去打量这串念珠,在我此时的认知中,骷髅头一般代表着死亡,怨气,杀戮和凶狠。
可是念珠本是佛门法器,却雕刻成骷髅头的样子,着实有些让我捉摸不透。特别是这念珠要吸血这一点,更是让我心中有些排斥。
但是这也没办法,我现在只能靠着这念珠才能活命,所以只好期盼着它快点喝饱,毕竟那个棺材里的大家伙正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来。
三十秒,我的血足足流了三十秒,我的脸色瞬间有些苍白,手脚也有些发软无力,脑袋更是昏沉,本来就忙活了一天也没吃点东西,现在还流了这么多血,身子更是虚得不行。
好在跟刚才一样,我手背上的伤口飞快的结痂,痛楚也慢慢减轻,我看着念珠上的十八颗骷髅头都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光芒,虽然不像第一次那么耀眼,但却平白多了几分神圣的感觉。
我吸了口气,平缓着自己的心情,抬头看向这个大家伙,他已经离我很近,大概只有一米左右,只要他微微一伸手就能把我抓住。
我没有后退,而是虔诚的将念珠带在手上,默念起了古书上记载的经文,现在我是把命交到了这念珠的手上,行不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低沉而嘶哑的声音渐渐响起,我知道这是他的嘶鸣咆哮,我心中很担心,但是嘴巴依然默念着经文,双眼死死的盯着念珠。
就在这大家伙朝我伸出手的瞬间,念珠动了。
剧烈的震动,十八颗骷髅头闪烁着光芒,汇聚在一起,然后念珠自动从我手腕上脱落,悬浮在半空上,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就是鬼神!
我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笼罩在这巨大的骷髅头的映射之下,这是我唯一活命的机会。
突然,念珠飞快的旋转,整个墓室竟然在这一刻都被照亮,我看的很清楚,墓室有些简陋,四面都是墙,和荒坟里一样竟然有四幅壁画。
我心中猛然大惊,难怪那个红妆女鬼要我来这里拿什么琉璃珠,原来这两座墓室本来就大有渊源,联想起我之前看到的壁画,我更加坚定我的猜测。
荒坟里的那个红妆女鬼应该是身份高贵的公主,而这个墓室里的大家伙生前就是随行的将军。
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又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而且这个墓室里的家伙还要故意破掉风水格局,招来恶毒的风水反噬。
我马上将目光定在第三幅壁画上,在荒坟里,第三幅壁画被人可以的毁掉,好在这座墓室里的壁画还保存的完整。
画上的主角依旧是那个女鬼,一袭大红袍,倾国倾城的容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可是为什么,在这副画里,这个女鬼是漂浮在半空上,这记载的可是她生前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飞。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难道这个女鬼在当时就已经是鬼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来不及细想,我紧接着往下看去,地面上有一个银甲金枪的将军,应该就是墓室的主人,四周都是死人,战死的士兵,画里还有另外的一群人,应该是两军交战。
可是这幅画有太多的疑点,这个女鬼明明穿的是凤冠霞帔,出嫁的衣服,应该是和亲才对,怎么会突然大战。而且画里另外一边的人分明抬着龙凤花轿,显然是来迎亲的。
更让我不解的是,画里女鬼的神情很不对,面对自己的将士战死,非但没有丝毫的心痛怜悯,脸上反而挂着一抹兴奋,孤傲的神色。
似乎在告诉我,这个女鬼,或者说生前的这个公主,要的就是她的将士去死。
我的脑子突然冒出了很多个疑问,可是还没等我想清楚,光芒瞬间熄灭,整个墓室里回荡起了一道威严古老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这个骷髅头在张嘴吟唱。
我听不懂这是什么经文,但跟佛教里的梵语很像,而当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这尸王明显是被压制了,身体不断的后退,眼神也变化莫测。
从最开始的抗拒,惊恐,慢慢淡化,变成一股漠然空洞,最后的神色,竟然让我觉得是哀求和视死如归的豪迈。
三百阴兵借道,四龙九符压棺,桃木金线断底,风水破局定穴。
这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大家伙生前已经算到了尸变的可能,所以才布置了这所有的手段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还有这串念珠,既然是在这个墓室里,那肯定是这个将军的东西。有意的放在紫檀木匣中,又设计了机关,为的就是后世之中有人闯进来后,万一放出了这个大家伙,可以有最后一个手段镇压他。
我愣在原地,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佩服也好,叹息也罢,不管这个将军生前是如何的光明磊落,正气凌然,如今他都已经成了尸王,我必须要镇压他,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佛音落下的瞬间,念珠停止了旋转,直直的停在这尸王的头顶,一道金光洒落,飞速的切割分化,变成了一条条比蚕丝还要细的金线,足足有九十九条。
九为极,乃天道所限,这些金线仿佛被一只大手操纵着,捆绑在尸王的身上,每一条线碰上尸王的身体,我都能看见一道火光飞溅,尸王的身体都会忍不住颤抖一下。
一定很痛,哪怕他是铜皮铁骨的尸王,在这金线的束缚下,也一定很痛。
短短二十秒,金线的摆布列位让我眼花缭乱,像是棋盘一样,又像是星河,神奇而暗藏深意。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眼睛突然一皱,吐出了五个字。
“九星分神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