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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曾心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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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听不懂本君的琴,本君也就只能教你些简单的,再往上你便只能自己领悟了。”

    孟朝歌犹豫着问道:“我没学过琴谱,要怎么学琴?”

    妖君闻言,也是好笑道:“若是你学琴,自然用不上琴谱。再者,本君亲自教导,还需琴谱?”

    孟朝歌也不敢反驳,更是无话反驳,但她还有一个最关心的问题:“我在这里待了许久,回去后岂不是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闻言,妖君伸手抚了抚孟朝歌的发心,轻笑了一声,却没再看她,目光悠远,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宫殿外的山峦。

    他依旧用着那副波澜不惊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本君曾心悦过一个人,于是将这寻芜山上的黑夜换作白天,只为得她一眼流连。可不管是千年以前,还是千年以后,她都不曾流连。”

    说完又是一声轻笑,眼里流转着日月光辉,似乎不管这天地如何变换,他都依旧高不可攀。

    “只是一个梦罢了,能用得了多久?听说人界以日月交替算作一日,既然这日月从未交替过,那便是一日未到罢。”

    再次看向孟朝歌时,妖君已是眼带笑意,教人分不清他真实的情绪。孟朝歌亦是感慨,这世间居然有人能得妖君青睐,还不以为意,实在是难得中的难得,毕竟这怕是许多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吧。

    妖君随手勾住一根琴弦,然后放开,听着琴弦颤动的声音,说道:“仔细听着,本君可不教蠢货。”

    话毕,又是一阵仙乐飘出,孟朝歌认真听着。她以前不学琴,开始是因为太穷了,连温饱都只能勉强解决,哪有机会学这种东西,那时候去琴行做洒扫的时候,店主都不让她去碰琴,像她这样的,连擦拭琴身都算是对琴的玷污。

    后来她有机会去学琴了,却一直没那个心思,而且太过耗费时间。让她去摆弄瑶琴,她还不如绣绣花,起码绣出来的东西还能卖钱,又能用,多好。哪里像弹琴,弹来弹去也弹不出什么东西来,光是买琴和做保养就要花许多银子了,虽然不是她的,可她还是觉得难受,大概是穷到骨子里了,总是忘不掉以前的习惯。

    以前别人弹琴,她只当是风花雪月、附庸风雅,从未仔细听过。可如今听到妖君的琴声,她才发现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么不喜瑶琴,甚至于她心里其实是很喜欢这种声音的,所以她愿意去学,去仔细观察对方的指法,推测每根琴弦的声响。

    孟朝歌仿佛很早很早以前就跟琴有着不浅的关系了,只是这么看着,便已经知道这曲子该怎么弹,接下来该弹什么,哪怕妖君才弹了一遍。这琴声仿佛流淌在她的血液里,太过熟悉,熟悉到她的指尖也不住跟着动作起来,做出或挑或撞的指法。

    待琴音收敛,渐渐归于平静后,孟朝歌才从刚才的失神中走出来。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妖君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泛起一抹不明的笑意,孟朝歌也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可却也不觉得对方有多么喜悦。但她的疑惑也只是埋在心里,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她不能去问,也不该去问。

    “《祭心》,这曲子名唤《祭心》。”

    妖君的目光重又落回琴上,道:“本君把这曲子教给你了,你自己领悟罢。”

    弹奏这曲《祭心》的时候,他不曾带有分毫感情,因为其所祭之心为弹奏者自己的心,一旦带了感情,便是他的《祭心》了。这曲子最初的模样,万人听便有万种感受,故而万人弹奏便有万种音调,而孟朝歌,亦会有她自己的曲调。

    再说了,就算他祭出自己的心,她又怎么听得懂呢?妖君笑了笑,起身让出座位,让孟朝歌自己练习。

    “只一遍就可以了吗?”孟朝歌却是不放心地问道,她才刚学琴,虽然刚刚觉得自己是还有点感悟的,但到底没太多信心,生怕在妖君面前丢脸,虽然不管她怎么弹都是丢脸。

    妖君勾唇一笑:“本君说了不教蠢货,这曲子本君就弹一遍,学不学得来便是你的事了。”

    说着,便不再管身后孟朝歌忐忑的目光,脚步轻移往宫殿外走去。他既是给孟朝歌留下空间,也是因为不想去听对方的琴声。有什么好听的呢?他都听了那么久了,不是对的人,再怎么听,曲子也是错的。

    “真不知道,天道为何要让你来这里。”妖君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更远处的地方,道了声“也许”,便继续往山下走去。

    时间对他来讲太过漫长,漫长到他连法术都不怎么想用,不然他除了睡觉,便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

    孟朝歌一个人留在寻芜宫中,她先是望着对方走远,直到背影都看不见了的时候,才将双手覆上琴弦,一点一点回忆着对方方才的动作,然后试探着拨动琴弦。很快初时的生涩便被熟稔所代替。孟朝歌指下不停,只一次,便把妖君刚刚弹奏的曲子重又奏了出来。

    这的确令她惊喜,但她也知道自己弹奏得并不如妖君那般动人,毕竟自己才只是第一次,也不可能弹得特别好。而且她也还并没有领悟曲中的意思,这样弹奏出来的曲子就如同没有灵魂,更不可能有妖君的那般引人入胜。

    孟朝歌收了曲调,开始慢慢领悟起曲中的意思来。

    既名《祭心》,那何为祭心?所祭之心又是谁人之心?又为何要祭心?这样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想着,孟朝歌还是不太懂。于是她把问题换了换:我所祭的是谁的心?我为什么要祭心?我为了谁而祭心?

    如此一想,所有问题便豁然开朗。她只有自己的心,那所祭之心便是自己的心;这世上能让她献祭出自己的心的人,除了夕岚也没有别人了,那她便是为了夕岚而祭心。

    再次弹奏这首曲子,孟朝歌信心多了许多。这是她的曲子,此时此刻,她不是在弹奏,而是在进行一场献祭,献出自己的心。于是所奏之曲便是她的心曲,曲中之意便是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