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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帮派打架的人,见得兵马司的人来了,都开始慌乱,双方不再恋战,人越打越少,一面互殴一面往街巷另一头跑去。
王府的护卫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没遇到什么阻力,两列长长的队伍迅速往兵马司那边靠拢过去。
周腾芳双臂抱拳,冷静地盯着远处的人群。
此时,宋珩最大的可能就是会悄悄溜入王府救人,而他的精锐人手,正守在府中等着他的到来呢!
正想着,楼梯上又响起“咚咚”地脚步声。
“国公爷!”有人气喘吁吁来报:“国公爷!不好了!”
周腾芳紧捏手头长弓:“又怎么了?”
“和兵马司对上的,不是秦王的兵!也不是燕王的人!是,是东宫的兵!”
周腾芳“蹭”一声扔下手头长弓,浓眉倒竖,一把揪住那人衣襟拽起来,“你说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看了脸色大变的周腾芳一眼,掰着他手哆嗦道:“是咱们自己人,是东宫,东宫的兵!”
周腾芳终于相信自己没听错,东宫的私兵!
东宫的私兵在上次私兵案发后,他们便将其转入地下活动,悄悄散藏在通惠河附近,怎么这次竟然跑过来和兵马司的人对上了!
就连藏着安灵芝的猫耳胡同那边,他都没敢动用这些人!
这次的算计,可是利用兵马司和皇上的力量来扳倒宋珩,顺带拖出宋琰,他怎么敢用私兵?!
那私兵究竟是怎么得到消息来的?
谁让私兵来的?!
又是谁挑着私兵和兵马司的人对上的?!
周腾芳几乎将牙咬断,后背滚滚冒汗,脑中各种疑问转来转去,忽猛得抬起头,“不好!”
除了他,能调动私兵的,只有东宫!
而能让东宫调兵的,只有周士信!
周士信出事了!
周腾芳眼神森寒得可怕,咬牙切齿道:“带上所有人,跟我去猫耳胡同!”
宋珩一定在那里!
私兵与兵马司对上……
且不管他们是如何对上的,但被兵马司抓到把柄,如今的兵马司统领程逸风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人物!
当务之急,还是以拿下宋珩为要!
只要宋珩在手,他还能拼着个两败俱伤,为东宫咬下宋琰一口肉来!
猫耳胡同,燕王妃在猫耳胡同,那里除了周家的亲信,根本没有外人知晓,退一万步讲,宋珩就算满京城找安灵芝,发现了猫耳胡同有异,但那处前有严密防守,后有九宫八卦阵,他们又怎么进得去?
周腾芳带着一肚子疑问与焦灼,匆匆从郑国公府后门离开,策马往猫耳胡同而去。
紫禁城内,宣德帝这一上午,就没得消停过。
先是随宋珩去西山的羽林卫回报,燕王遇刺坠入山崖。
他面上惋惜,心里则是长舒一口气。
若宋珩真个儿死于遇刺,他也不用再午夜梦回时担心什么了。
要是依他的心意,当初就不想收这个前太子遗孤,可偏偏带他回宫的是宗人府令宋桢,还是当着满京师百姓的面。
京城里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他是勇戾太子的母后一手养大的,若不好好照顾这个遗孤,定会落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就为这一点,他也只得将这个遗孤好好养在宫里。
好在,这不是个有野心有脑子的主,整日里沉溺酒色玩乐,倒是正合了他心意。
一开始见宋琰与宋珩走得颇近,他还有些担心,但见宋珩还是那副疲懒模样,宋琰倒是成长得颇为厉害,也渐渐放下心来。
若不是宋琰,他也无法将周家的军权一点一点剥掉。
不过,死人总比活人让人更少担心。
他在长舒一口气之后,更是善心大发,激愤无比地让西山大营立即前往抓捕刺客、找到燕王。
宋琰等的就是这张圣旨。
于是在宣德帝暗自欢喜了两个时辰后,西边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刺杀燕王宋珩的乃是周家长子,神机营统领周士佶!
而秦王奉旨追凶,将神机营包括周士佶在内的十二名将领千名心怀不轨的士兵统统抓获。
燕王运气齐天,摔下悬崖被山藤缠住,竟然没死,还安然无恙!
宣德帝刚放下的一颗心又吊起来,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事情有些蹊跷,他却想不通究竟哪儿蹊跷。
宋琰昨日夜里出宫往西山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宋琰只说想亲自去看看皇陵那边准备得如何,他也没多问。
但如今联系到周士佶被宋琰一举拿下的事,他就立时想到,这有可能是宋琰的诱兵之计。
贤妃死了,宋琰对周家可不就是恨不得碎尸万段,饮其血,食其髓。
周士佶出事,周家又将更往下落一梯,这对宣德帝来说是好事。
可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宋珩又好好活着,他心里又添了些不安。
如此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地过了一个时辰,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程逸风又带来新消息!
周腾芳得知周士佶出事,与东宫密谋谋反,调私兵出府,刚好遇到兵马司压制帮派斗殴的队伍,双方发生激战。
谋反!
这两个字深深触动了宣德帝的神经!
周家这是狗急跳墙了啊!
眼看周士佶不保,果然动起了逆天谋反的心思,而东宫的私兵,竟然还在!
宣德帝气得将案上一方青花紫石砚给砸了出去,“围抄郑国公府,把周腾芳这老贼带来见我!兵马司的兵若不够,就把五千营的人用上!”
程逸风领旨而去。
而那边厢,急匆匆赶往猫耳胡同的周腾芳完全不知这一上午,紫禁城内发生过何事。
此值午膳时间,猫耳胡同外热闹暂退,匆忙游走的茶商都散去了酒楼茶肆饭馆各处,各商铺门前终于空阔开来,招牌布幌在午后的风里飘飘悠悠。
四下一片寂静。
突然响起的“哒哒”马蹄声,让四周在暗中严守岗位的周家护卫们都警惕起来,搭弓的搭弓,拉箭的拉箭,瞄准了巷子口。
“是国公爷!”有人看清了来人,低声道。
街道下头立时有人迎了上去。
“国公爷!”
周腾芳急匆匆下马,一把推开茶铺门面,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二爷呢?”
若周士信真出了事,那燕王妃定也保不住了,只是这茶铺里头怎的这么平静?
外头的护卫也都个个严守岗位、完好无损,完全不像经过激战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