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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了解了一下,发现那名军官是个副连长级别的军官,原先作战也算勇敢,但进入广州后却被繁华迷了眼,迅速腐化,的确贪污了大量粮食,用好粮食换陈粮,从中贪墨不少银子。
这还不说,脾气也变得大了些,开始仗着军队的旗号欺负人,当时也是看到自己施粥的地方居然有人挑三拣四,就开始争执起来,最后头脑一热,就摸出步枪刺刀来把人扎死。
如此简单的案子变成这么大的事情,更多是表明广州城里的暗流涌动,同时也表明军队内部也出了些不少问题。
当然,未能第一时间压下案子的王九玄同样也要负一定责任,但是以现在的微妙形势而言,李仙也无法直接批评王九玄的。
李仙觉得这事情必须尽快办理,便决定在入城的第二天开始审理案子,尽快结案。
为了给广州市民一个交代,李仙特意弄成公开断案,找一个特别大的院子,请一些所谓的德高望重的士绅和商人旁听,也允许普通百姓进来观看。
死者的那名童生亲戚姓张,这些时日天天带着书生百姓在衙门外示威,在士林里获得了不小的名声,此时便大着胆子到大堂递状子,要求惩罚杀人凶手。
等到那位童生到堂前,跪下双手高举状子,李仙凝视良久便说话了。
“我们华夏光复军以提升百姓心气为己任,不兴跪礼,书生还是起来说话吧。
对了,今天到的人挺多,你干脆把状子念出来,也好让大家听听,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童生听到此话竟有正合我意的想法,急忙起来,先是客客气气地拱手施礼,说道:“既然李帅如此要求,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童生虽然这段时间被人捧得有些飘飘然,但明白眼前是叛军的总头目,在军中的威望和级别比王九玄还要高一些,更兼击败过英军和六皇子,声威赫赫,也不敢造次,不敢失了礼仪。
接着,童生就大声念状子,把军官的蛮横无理和死者的无辜刻画一番,又说死者家里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子和孩子,嗷嗷待哺,在一家之主去世后没有为生的能力,生活异常凄惨,简直说得听者落泪,闻着伤心。
接着,又从三皇五帝时候开始说起,说出多种著名的典故,甚至说道汉高祖刘邦的约法三章等,陈述按照情理还是法理,都应该处死犯事的军官,还广州百姓以郎朗乾坤。
这张童生的状子看来是下过一番苦功,文采极佳,又不失通俗易懂,让旁观的百姓也都听得明白,不由发出阵阵喝彩,为这童生助威。
李仙本人倒是面沉似水,不发一言,最后让一名警卫兵上前,将状子拿上来,放到书桌上仔细审读。
看完微一抬头,扫视左右,只见旁观的士绅们多有审视之状,身旁的三元观军队军官们却多有愤愤不平之色,甚至原先护卫队出身的军官们也有不忍之意,这立场倒是都很明显。
李仙看完状子却不发一言,只是严肃地似乎在想些什么,旁观的普通百姓本来大声呐喊助威,过了一会儿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对,都沉静了下来,盯着李仙这边看。
等到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整个现场变得静悄悄的,李仙还拿捏了足有十秒钟,才打破了沉默。
“这位书生,你的状子写得不错,只是缺了点东西。”李仙这才装模作样开口说道。
“不知还缺什么,还请大人明示。”童生恭敬地问道。
说实话,他作为童生原先的地位不怎么样,随便来个秀才就要高高在上,就是同样的童生中比他更受尊敬的也多得是。
也就是碰上这等事情,才让他在同辈中冒头,隐然成为民众代言人,连王九玄和李仙这样的人跟前都能说话。
只是,遇到李仙这种连皇子都能打败,把总督、巡抚都能抓做阶下囚的狠人面前,张童生内心深处也觉得恐惧。
“我们华夏光复军以驱逐鞑虏,光复华夏为己任,你既然在我华夏光复军治下,还要状告我军的军官,那么剃发易服也是应该的。
我看你还留着满清的长辫子,这很不好,但看在你初犯,也不与你计较,就给你个改正的机会,等把辫子剪了再继续告人。”李仙说着,从身边摸出一物,直接扔到那名张童生的身前。
那东西是铁做的,砸到地上嘡啷一响,张童生定睛一看,却是一把剪刀。
原来,王九玄占领广州后,军队早就剃掉辫子,宣誓要造反起义,与清廷决一死战。
但是,普通百姓这边对更改发型有很大抵触,甚至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一听到要剪掉辫子,就如丧考妣似的,哭得死去活来,还要拿脑袋撞墙,越是读书人中反对的越多,王九玄也便从善如流,并没有强行要求非官方之人剪掉辫子。
这张童生作为书生,自然是属于最顽固的那一类,此时也还留着辫子,乌溜溜的辫子留在脑后。
此时听到李仙说话,张童生突然明白过来,大堂上的那个大头目的意思是说自己要状告华夏军的军官,就必须要先剪掉辫子才行。
“要学生剪掉辫子,这恕难从命,还望大人收回成命。”张童生一急,就立即跪在地上。
“为什么?你要为自家亲戚伸冤,这符合春秋大义,本帅也有意成全。
我也不要求你太多,只是要你把辫子剪掉再状告,这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李仙饶有兴趣地看着童生。
“这身体发肤都是父母给予,如何轻易损伤,这不符合儒家道理。”张童生急忙说道。
“想当初我大明的时候也没有留什么辫子,这等陋俗是满清入关后才有,大明先贤为此也不知死过多少人。
也罢,我也不为难你,我就不要求你剪掉辫子,只是松下来,学着大明的样子盘起来怎么样?
这大明的发式,总不至于不符合儒家大义吧?”李仙饶有兴趣地问道。
“请恕...学生...无法从命...”原先还慷慨激昂的童生似乎听到什么可怕无比的话,伏在地里,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甚至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