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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再遇深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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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是一片嶙峋的山谷,而他所在的洞口处于山腰上。放眼望去,天空是灰绿色的,没有风,云层却不住的翻涌,几道光从上方投射下来,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山谷中薄雾弥漫,更远一点,是一片平静的海。

    陈蓝看了一会,忽然有了一些古怪的想法,他向前走了几步,很快便到了崖边,脚下碎石扑朔扑朔的掉落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飘然,不由的眨了眨眼,世界仿佛更清晰了一点,像是一块脏掉的镜子,被布一擦。再向前一步,身体也开始变得轻松,他觉得站在了群山之巅,眼前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哈!”

    陈蓝猛地打了个冷战,他一连退了几步,之后狠狠的掐了大腿一把。

    恍惚间,他一只脚已经迈向了空中,只要向前一倾,就会坠入山谷之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使劲甩了自己几个耳光,抽的脸都红了才停了下来。刚才的感觉像是吸食了毒品一样,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在舌尖用力咬了一口,剧烈的疼痛使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陈蓝感觉被泡入了一个水中世界,虽然仍可以呼吸,五感却变得模糊起来,偌大的天地里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陈蓝忍不住捂了捂胸口,不敢再四处张望,低着头,沿着洞穴外的羊肠小道向下走去。

    洞外的天空是阴郁的、空气是潮湿的。弯曲下坡的小道布满碎石,每一步都不可避免的会踢动几颗石子往下弹动着滚动下去,有的落入悬崖,有的顺着路面一直滚落到视野尽头。

    沿路来到山脚,远远的,陈蓝就看到遍地倒塌的垣墙,焦黑的树干,孤零零的房舍,瓦罐瓢盆都半埋在沙土中。隐约能认出这曾经是一座村庄,不知什么原因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地上还有几排脚印,深浅大小不一,他蹲下身看了一会,是濑户那群人留下的。

    脚印一直延伸,他们的方向很明确,就是目之所及处,那片深沉的海。

    陈蓝跟着脚印,破落的村庄荒无人烟,偶尔能看到角落有着被植物覆盖的骸骨,这里的潮气很重,土墙上长着许多藤壶,密密麻麻聚集成一片。

    从墓地画家的世界出来后,陈蓝感觉一切都变得苍凉冷寂,或许这才是梦魇世界该有的样子。浮夸颓废的风格根本只是属于外来者的介入,如果将两种风格相对比,现在的场景反而使陈蓝更为的印象深刻。

    在走过一栋塌了半边的房舍时候,一道人影在里面忽的闪过。

    陈蓝停下脚步,还没等看清楚,几根骨刺骤然朝他袭来!

    他凭借着本能腾挪,可终究只是避开了身体,一根骨刺扎进右腿,深深的没入大半。

    房舍门砰的被撞成几块,两只深潜者一前一后的冲了出来,屋顶上还有一个在对着他吹着骨箭。

    陈蓝惊讶这里居然也有深潜者,同时也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同时应付三个,还是在负伤的情况下。他忍着疼痛,手在一堵矮墙上一撑,翻越了过去,一瘸一拐的沿墙体逃开。

    矮墙上不时传来骨箭的扑扑声,两只深潜者很快便追了上来,在身后哇啦的叫着,转眼就追到了几步远的距离。

    前方是一片沙泥地,只能看到几条独木舟半掩着在里面腐朽,陈蓝视线不断的扫动,期望能找到可利用的物品,脑子里也极快的思考脱身的办法。但结论让他脸色异常难看,前面什么能利用的也没有,而且到了沙泥地后,自己行动会越发困难,而深潜者的身体构造则是能如履平地。

    就在快陷入绝境的时候,房顶上的深潜者突兀的惨叫了起来,追着陈蓝的两个深潜者停了停,回头看去。

    它们正好看见那只深潜者被一刀断喉,仿佛故意做给它们看的一样,又从屋顶上推了下去,砸烂了下方的棚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给了陈蓝拉开距离的机会,他干脆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这样反倒更快一些。

    屋顶上只剩下一个人,他浑身用破布缠着,和木乃伊似得将全身遮住,并且拿着两根骨箭朝下面的深潜者扔去。

    骨箭毫无力道,一根甚至在半空就掉了下去,另一根打在深潜者身上,不过却被厚实的皮肤弹开,全无伤害。

    这一举动彻底吸引两个深潜者的仇恨,调转目标,吼叫着朝着那人飞奔过去。

    他捡起一根骨矛,攀着房舍的边缘跃下,骨矛直指着一只深潜者,迎面冲去。

    两方都在以惊人速度跑动,深潜者无需畏惧什么,它们强悍的身体在全力跑动的速度下完全可以撞塌一堵墙,更何况对面是一个人而已。

    缠着破布的男人同样也没减速,露出的双眼平静如水。就在及将相撞时,他手一挥,然后松开,身体蜷缩从两只深潜者的夹缝中翻滚了过去。

    骨矛借势向前投去,扑的一声刺入了一只深潜者的胸口。那人避开冲势后弹跳几步,一手扯住深潜者背上的高鳞,跳上它的背脊,手中翻转着一根骨箭,对着粗壮的脖子用力扎入。

    这时深潜者还没反应过来,它们又前冲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而当停下来时,一只深潜者已经倒在了地上。

    深潜者的皮肤腻滑厚实,一般武器对它们的伤害不大。这种生物只有脖子处的皮肤浅薄,脉络繁多,是唯一的弱点。

    即使这样,一根细骨刺造成了伤害也非常有限,不会立即致死。但剧烈的疼痛使这只深潜者控制不住的扑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的骨矛一端抵在了地面上,生生用深潜者的体重和跑动的惯性强压进了胸腔内。

    深潜者嘴里喷出一大口墨绿色的血液,挣扎几下后就没了动静。

    另一只深潜者见状哇啦啦的叫着向那人挥动着骨刀。缠着破布的男人后跳一步,脚尖一勾,深潜者掉落的骨刀立即弹起,被一把抓住。

    他反手握刀,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一弓身体,前冲,骨刀划过一条转折分明的弧线,若风中飘絮般巧妙避开所有攻击,刀锋在深潜者的喉咙上重重划过!

    做完这些,他站直了身体,看也不看的朝着陈蓝走去。

    深潜者在背后砰然倒地。

    陈蓝张着嘴,有些看呆了,直到对方朝自己走来才想起了逃跑。

    爬了几步,他又觉得没必要,如果这人要杀他,那跑也没用。既然他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了三个深潜者,那么照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原则,应该可以谈谈。

    想到这,陈蓝一转身,卧坐在地上,“这位大侠啊……”

    那人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那个……我想咱们是有共同敌人的……额,这个地方很不正常,一个难免孤单寂寞,倒不如与人相陪……”他绞尽脑汁,胡扯起来,“我虽然负伤,但品行还是很好的,无不良嗜好,绝不背信弃义……对!我尤为看不起小人和背叛,你不用担心我会在背后捅刀……”

    陈蓝想到对方可能会觉得自己靠不住,特别强调了自己为人,可那人只是静静的站着,有那么一会,陈蓝都怀疑他是不是想让自己说完遗言再干掉自己。

    陈蓝心虚的看着他,过了半响,那人开口了,声音带着笑意。

    “我怎么听着像是要和我拜山头呢?”

    他扯开遮住脸的布,露出自己的容貌来。

    “我靠!你果然没死!”陈蓝一下跳了起来,不过动作扯动腿上的伤口,让他龇牙咧嘴的跌了回去。

    音果说,“见我很激动吗?”

    “我激动你个腿!”陈蓝喊,“你也让自己复活了?”

    “不,能让你活过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音果捏住他腿上的骨箭,想替他拔出来。

    “那你的尸体都被弄成那副样子了……啊!!”

    音果以极快速度拔出了骨箭,陈蓝的伤口立刻如泉水涌出血来,疼的他惨叫一声。

    “那不是我。”音果擦掉骨箭上的血,收集起来,“只是随便找了别人的尸体顶替了一下。”

    “……你居然能骗过食尸鬼?”

    “骗?”他笑了笑,“不是骗,我和食尸鬼达成了协议,它告诉了我了原委,还放我离开,但在离开梦魇世界后,我也要替它做一件事。”

    “什么事?”陈蓝奇怪的问,“你还能和它讲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