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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傅打小在右河南岸的村子里长大,从还在穿开裆裤就已经跟小伙伴们在右河里扑腾,水性自然是过得去的。
再加上有右河水上巡捕伍十成这些个朋友在,隔三差五下河游个泳也是常有的事儿。虽说这一下子要往右河里潜将近三丈深的水,陈师傅也从来没有试过,但是陈师傅也不是完全没有信心。
毕竟,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已经将近一丈了,再往下游这么一段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估摸着差不多。
陈师傅是这么想的,但是迅哥就不同了,迅哥可不像陈师傅这样水性这么好,虽说会游泳,不过潜水这事儿可来不了,万一下去了上不来可怎么办?
正犹豫着呢,陈师傅已经来到了水边。这龙窑一小部分依旧淹在河里,所以只消他们沿着窑室下去,就能看见右河的河水,只不过水面比较狭小罢了。
陈师傅似乎是看出了迅哥的犹豫,便开口劝慰道:“咱俩下去,若是你坚持不住了我还能搭把手呢,但咱俩要是不下去,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清楚了啊。”陈师傅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万一一会儿下去之后抽筋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迅哥左思右想,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心里没有底,但是这确实是最后的办法。于是乎也只好将那火把搁在窑室旁边的架子上,跟着陈师傅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
可是,就在陈师傅准备下水的时候,冷不防的听到旁边窑壁上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敲击声。
陈师傅一愣,动作慢了几分,侧过头往声音出现的方向看去。
敲击声时断时续,似乎是外面正在有人往里面凿墙一般。但是,谁会在外面凿墙呢?
不光是陈师傅,迅哥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旋即往传出敲击声的窑壁上看去。传出敲击声的窑壁上的柜子正好搁着方才迅哥带进来的火把,而随着一阵一阵的敲击声,火把似乎受到了震动的侵扰,一点一点的往柜子的边缘移动。
陈师傅和迅哥相视一眼,互相心里都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这个时候,还能从外面往里面凿墙的人,只可能有一个解释。
烧瓷人。
想到这里,迅哥旋即从腰间拔出了手枪,上膛拉栓开保险一气呵成。迅哥的枪口指着一旁的水面,生怕不小心走了火,子弹打在窑壁上反弹回来弹片伤到自己人。
陈师傅虽然没有枪,但是却也从一旁抓起了一把草木灰,心想只要窑壁被凿开,定然要这烧瓷人瞎了眼!
很快,浓烟和高温就弥散到了陈师傅他们这里,但是陈师傅和迅哥并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窑壁,听着那愈来愈近的敲击声。
迅哥抬起了手中的枪,指着面前的窑壁,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必然第一时间开枪,决不能让烧瓷人跑掉。
敲击声越来越近,窑壁柜子的震动幅度也越来越大。突然,搁在窑壁上的火把从柜子上掉落,径直摔到了右河的河水里,只听“唰”的一声,火把上的火焰瞬间就熄灭了。
窑室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只有窑壁上的敲击声和不远处传来的柴草爆燃的响声。
“叮——”
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敲击,窑壁顿时垮塌下来了一大块,一个人影出现在垮塌下来的窑室口上。见此情形,迅哥心念一动,旋即高呼一声:“莫动!伏低不杀!”
陈师傅动作更是干脆,直接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草木灰悉数朝着外面那人影洒了出去。
“哎呦!”
登时外面就乱做一团,只见那个人影被草木灰扬了眼睛,惊呼着倒在地上打滚,看样子是伤的不轻。
而迅哥和陈师傅也是趁机从龙窑里钻了出来,可是,等他们两人出来以后,他们才看清来人是谁。
那个人身穿地主的褂衫,项上一顶瓜皮帽,虽然捂着脸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可是声音却是极具阴柔气息,好似那京城戏园子里的青衣老板。
嗯?楚渊掌柜?
迅哥虽然不认识楚渊,但是看陈师傅的样子似乎跟地上那人还挺熟的,于是便将枪口放低了些,生怕擦枪走火。
陈师傅连忙将楚渊从地上搀了起来,心说那草木灰倒是一点儿没糟蹋,全扬了楚渊眼睛离了。于是便给他扶到右河边,用河水洗了洗眼睛,一边洗那楚渊还一边用那京腔埋怨着:“我说陈师傅,您好歹看清喽是谁啊!”
陈师傅也顾不上解释,赶忙让楚渊洗干净了再说话。
费了半天劲,死活是给楚渊洗干净了眼睛,但是就算是如此,楚渊的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好像那大白兔子的眼睛。
“嗨呀,陈师傅你这让人以后还怎么敢帮您呐!”楚渊往河岸上这么一坐,陈师傅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光是楚渊松了一口气,陈师傅和迅哥也是松了一口气,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烧瓷人竟然会将他们两个堵在龙窑里头,更没有算到半路还杀出了个楚渊。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这些事儿还真称得上是一波三折,不过陈师傅倒是希望事情简单一点,不要再横生枝节。
“楚掌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师傅虽然心里感谢楚渊能把他们两个从龙窑里救出来,但是却仍旧对楚渊为什么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心存疑惑。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楚渊也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且凶残的烧瓷人。
楚渊没有说话,而是拿眼睛剜了一下一旁身着巡捕警服的迅哥,然后跟陈师傅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借一步说话。
陈师傅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迅哥,而迅哥则也没有什么表示,好像没看到一样往地上这么一坐,检查起手上的手枪来了。
于是乎,陈师傅便跟楚渊走到一旁,按照楚渊的意思避开了迅哥。
“陈师傅,这事儿你怎么跟巡捕房的人走到一块儿去了?”楚渊一脸的狐疑,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坐在河岸上的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