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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黄昏已至。
“少爷,你在想什么?”白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第五听云皱眉凝思的样子,问道。他们这里距离丰都城门已经有十几好里路了,加上树林里面路况复杂,枝繁叶茂,容易迷失方向,倒不用担心被人追上来了。
第五听云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什么。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白洁,徒增其担忧与烦恼。刑部公然颁发通缉令,这只会让他从此之后更加举步维艰,这意味着刑部可以直接强行抓捕,而不用忌惮学部。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
他此时在想的,就是到底还去不去嘉庆参加推免资格赛。学部如今已经不能作为他的凭依了,去嘉庆很有可能就会落入刑部罗网。可是若是不去,那么取得武神殿青铜徽章的机会就白白流失了……
考虑了很久,他也没做出什么决定。思前想后,他还是打算先混进丰都城看看情况再做决定,更何况他们的干粮也不足了,急需补给。
“小洁,你在这等我回来。”第五听云解下海蚕丝剑袋,从中带鞘抽出离人剑,然后把剑袋交给了白洁。他只携带一把剑,就是担心白天自己的造型太过扎眼,而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也去。”白洁急道。
第五听云摇着头道:“不行,白天我们两人出现过,目标太大,现在一起的话很容易被发现。你和跛三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白洁还要说话,第五听云又道:“明日天亮前我一定回来!”白洁这才妥协。
第五听云提着离人剑,借着黄昏时候的余晖在林间穿梭,等他再次来到丰都城墙外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门上方两个红褐色的大灯笼,加上城门外一排十几堆火,照得城门内外一片光亮。
灯笼上都描着墨黑色的鬼魅影子,风一吹,烛火晃动,引得投射到地上的鬼影张牙舞爪,颇有几分诡异气氛,丰都鬼城的名号也只有在夜晚这种时候才能彰显。城门下的士兵似乎早已习惯,依旧各司其职,严格盘查着进城的人。
这种情况下,想从正门进去显然不太可能。
借着树林的掩护,第五听云绕到城墙拐角的角落。这里只是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灯笼,倒没有火堆,城墙上巡守到这里的人也很少,是条进城的好路子。
四下张望了两圈,确定没人注意过后,他运转元力,提气纵身,施展出梯云纵的轻身功夫,在城墙上借了两次力,很快就纵上了高约十丈的城墙。他刚一上城墙,远处似乎有两个巡逻士兵听到了动静,朝这边聚了过来。
他不敢停留,快跑两步,一个纵身跃下了城墙,进入了丰都城。
进到城内,他才发现丰都城的巡逻实际上外紧内松,一路绕过士兵来到街上,先买了一条毛巾缠在头上,然后又换了套衣服。一番收拾后,时间又是在晚上,他想应该不会有人认出自己了,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开始采购一些必需品。
丰都城不愧是丰都郡的郡城,其热闹程度比之第五城有过而无不及。
此时虽已入夜,但城内各大街道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沿街商铺也少有关门打烊的,赌坊、青楼、酒馆等地方更是人声鼎沸,生意火爆。整座城市烛火煌煌,一些中心地区更是亮如白昼,好不热闹。
第五听云混在人流之中,左看一下,右看一眼,这般繁华气象第五城可看不到。就在他四处张望,寻找出售衣物布匹的商店之时,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反应何其敏锐,立即运转元力,护住了身体。
嗵一声响。
只听得哎哟一声,一个人连连后退,最后一跤跌在地上。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第五听云这才发现,被他撞倒的那人不过十五六岁,而且那人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走路撞到人了而已。他心中愧疚,讪笑着跑过去搀扶那人。
谁知那人满面惊恐,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掉身上尘土,然后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
“难道认出我了?”第五听云心中疑惑,悄悄地握紧手中的离人剑,斜着眼睛瞥了周围一眼。不过周围的人显然都没注意到这边,三三两两各走各的,有说有笑。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提脚打算继续前行时,他忽然心有所感,摸了摸怀里,妈/的,难怪那小子慌里慌张的,原来不是认出了我,而是偷了我的钱袋!他卖兽皮兽甲换来的几十个银币可都在那钱袋里,这次出来采买干粮和物品可都指着那个钱袋呢!
该死。
暗骂一声,他连忙拨开身前的人,朝那扒手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
可没追多远,他就遇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每条路上都是一样的拥挤。
“左边。”他挥着拳头打算放弃,不过脑海里忽然响起一声提醒。嘿,一急之下竟忘了剑灵的变态感知!
接下来,第五听云按照剑灵的指示,一直跟踪扒手,绕过了七八条胡同,足足跨越了半个城市,来到了城西的一栋木质阁楼外。那扒手很是警觉,临进楼前还四处张望,检查着是否有人跟踪,细细查了一圈后,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到扒手关上门,第五听云再等了一会儿,才从藏身处出来,四下看了看。这里在丰都城的正西边,与之前的那些街道截然不同,这里格外冷清,街上黑灯瞎火的,夜里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整条街道,只有阁楼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透着微弱的烛光,楼里似乎还有人,因为在扒手开门的瞬间,他看到了门里面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除此之外整条街静的可怕,偶尔有另外几个方向的喧嚣声传了过来,更显得这里的死寂。
第五听云弯着身子,贴着墙蹑到阁楼门外,借着灯笼的红光,他能看到门匾上书着五个大字,苍劲有力,笔力不凡。他实在没想到在这丰都城最僻静的一角,竟能看到这不一般的字体,他更没想到,这看起来磅礴大气的字匾之后,竟会包藏着扒手这种不光彩的人。
“次皿五香堂?呵——”他小声念了一下匾上的字,嘲讽道,“这楼主人倒是诚实,次皿二字,合起来不就是个‘盗’字吗?”
这里还真是个扒手窝点!
确定了自己心中想法后,他举起右手,轻轻地叩了三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