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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瞠目结舌的看着这着数以万计的阴魂,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这……”
薛嵩阳轻哼一声:“这些就是前些日子蜀山大战之后,蜀山弟子残存的阴魂,这些阴魂没有了生前的记忆,但是却有着一股执念,生前又大多有些修为,就跟随者蜀山七剑的气息,飘荡到了这里。”
众所周知,人分为三魂七魄,七魄随着身体的消亡而消亡,三魂则不然,命魂在人死之后,就会飘荡到不知名之处,其后阳魂归天阴魂归地,记忆也会消失不见,生前种种,皆归尘土,只有一些执念很深的阴魂会带有很少的一些生前记忆。
“这些…都是么?”
对于蜀山灭门之事,李清的心中一直颇为愧疚,此时见到这漫山密密麻麻的阴魂,他心中感触最深,不由开口问道:“老师,死者已矣,便不能让他们安息么?”
薛嵩阳淡淡的说道:“这些阴物自己执念不消,难不成还要为师让他们魂飞魄散么?”
李清心中一凛,知道想要这些阴魂归于尘土,不能靠外物。
“老师,过几日弟子的头痛好些了,弟子想去与神都的禁军会合,一起荡平蜀山的妖族!”
“你要做什么便去做,跟为师说什么,难道还要为师手把手教你做事么?”
薛嵩阳便是这么一副清淡的性子,李清无奈的对着薛嵩阳拱了拱手,也就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等到过了几日,李清的神魂完全复位,他就发现自己也无法清晰的看到这些漫山遍野的阴魂了,也只能像陆亦欢那样,模模糊糊的感应到身边有一些阴物而已。
李清带着洛雪芹,跟蜀山十三子一一辞行,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他走进芦蓬恭恭敬敬的对着沈青茯行礼:“青茯师叔,当日弟子引狼入室,负蜀山太多,如今弟子就要去赎罪去了。”
自从蜀山之后,沈青茯虽然嘴上说不怨李清,但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怪罪李清当日带刘尚谱进山,也就没怎么理过李清,此时听到李清的言语也只是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李清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出芦蓬,刚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了沈青茯不冷不热的声音。
“别死了。”
李清重重的说了声是,然后找到了薛嵩阳辞行,薛嵩阳此时正在替青丘山的剑阵绘制阵图,听了李清的话也只是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别死了,李清无奈,刚想领着洛雪芹告辞,薛嵩阳从阵图上收回目光,喊住了李清。
“你问等一会。”
李清闻言,停住了脚步,问道:“老师有何吩咐?”
薛嵩阳轻笑道:“没你的事,为师是跟洛姑娘说的。”
洛雪芹闻言一愣,她一向颇为畏惧薛嵩阳,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不知嵩阳真人喊住晚辈,所谓何……”
“打住,本来一个挺跳脱的小女子,怎么跟老夫这徒儿待久了,也变得这么拘礼了?”
洛雪芹脸色一红,开口辩解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
还没等洛雪芹一句话说完,薛嵩阳就摆手打断了她,从袖口中取出两卷古书,一个玉瓶和一柄紫色长剑递给洛雪芹,然后呵呵笑道:“上次见你之时与峨嵋派多有不愉快,因此也没来得及送你些礼物,这下第二次见,终归要给你些东西,以免旁人说我这个老师做的不称职。”
这下不止洛雪芹,就连李清的脸色也有些发红,这分明是薛嵩阳给徒弟媳妇的礼物,洛雪芹更是羞的说不出话,只是连连摆手:“前辈……晚辈不能……”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
薛嵩阳的脸色一板,洛雪芹对于薛嵩阳有些心理阴影,当即被吓得不轻,急忙接过薛嵩阳手里的礼物。
“这瓶丹药,是增慧丹,共十二粒,你每年吃上一粒,有助于参悟修行之中的道理。”
“这柄剑,出自南海的珞珈山,传说是紫竹所制,也是早年赵玄霄那厮不知从什么地方选来的,你峨眉的剑术多有佛理,这柄剑再适合你不过了”
“至于这两卷古书,是老夫当年从昆仑求下来的,分别是《食气诀》和《昆仑炼气术》,所谓食气者神明而寿,希望这两卷古书能帮助洛姑娘早日跳脱轮回,长生长寿。”
说到这里,薛嵩阳望着洛雪芹轻轻叹了口气,感叹道:“老夫此生唯一憾事,就是道侣早亡,好在洛姑娘你也是修行中人,希望你能够炼成元神,能够陪一陪我这个徒儿,一同走的长远一些。”
李清闻言颇为感动,薛嵩阳虽然表面上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但是却一直对他颇为上心。
洛雪芹也顾不上羞怯,认认真真的对着薛嵩阳行了弟子礼,恭声道:“多谢嵩阳真人,晚辈一定不辜负前辈厚望,争取修成元神……”
薛嵩阳脸色一板,佯怒道:“还唤老夫作真人?”
洛雪芹脸色又红了起来,瞥了李清一眼,见李清装作没事一般,也只能恨恨的掐了李清一下,对薛嵩阳恭敬行礼。
“弟子……见过薛师。”
薛嵩阳哈哈一笑,看着同样偷笑的李清,摆了摆手,道:“既如此,你们便去吧,切记莫要轻易与妖族搏命,如今妖族气数回光返照,一时之间恐怕很难再度打散他们。”
“弟子谨记。”
二人阔别了薛嵩阳,李清刚想伸手拉着洛雪芹的右手,就被洛雪芹狠狠甩开,她气呼呼的说道:“你什么意思?跟嵩阳真人合伙欺负我?”
李清苦笑道:“嵩阳老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日里都懒得与我说话,哪里会与我合伙?”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嵩阳真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今天就突然这个样子……”
两人打闹了一阵,等走到了青丘山的山脚下,即将走出青丘山的范围之时,李清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揉了揉依旧不依不饶的洛雪芹的脑袋,轻声道:“别闹了,我有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
洛雪芹轻哼了一声:“你能有什么正事?”
李清轻叹了一口气,迈步走到了青丘山下的正道上,对着青丘山方向,认认真真行了跪拜的大礼。
事实上,李清很少对别人下跪,他这一生,也只对父母和老师下过跪而已。
但是现在,他对着青丘山上他已经看不到却仍旧可以感受到的漫山阴魂,恭敬跪下。
“诸位蜀山同门,蜀山之事李清负罪良多,今日在此立誓,终李清一生,必然把妖族赶出蜀山,偿还此身过错,请诸位蜀山同门安息!”
“如果诸位同门心中仍旧有怨,尽可以怪罪在李清身上。”
“万般罪孽,皆归吾身。”
这一日,原本人生之中只有一个复仇目标的李清,又多了一个新的人生目标。
这一日,青丘山漫山阴魂,全部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