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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疑则意相传,心存惑则斗胆测。
面对着古鸿的疑问,周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没有那种被冤枉的不快,亦或是被人被说破事实的恐惧,他依旧是平静地看着古鸿,竟然好似还依旧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只听他对着古鸿说道:“这我无可辩驳。”
听着周洋如此平静地说出了此话,在场众人不由也大为吃惊,只听得掌柜的忙说道:“周老板,切莫胡言啊。”
周洋则笑着对掌柜的说道:“掌柜,我并没有说是我啊,只不过古公子的疑虑却也是真的,那时候我确实孤身一人在楼上。”
“既然如此。”梁冲闻言便说道,“周老板,还请跟我回衙门走一趟了。”说罢,梁冲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周洋与他一同前去。
周洋见状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太过激动的样子,便还是点了点头,随即与梁冲一同下了楼去。
“周老板!”掌柜的还在门口喊着,但是周洋与梁冲却是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去,径直出了客栈,坐上周洋的马车,奔着衙门而去。
“你真的觉得是周老板做的吗?”眼看着二人离开,薛忆霜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确实,这一切来得实在突然,又实在简单,而且这个周洋一直以来给薛忆霜的印象也是不错,怎么会就这么简单地就成了杀人凶手呢?
“我也不知道。”古鸿闻言说道,“就是凭我的直觉,我觉得,这当中的缘由应该不简单,所以,可能你越是想不到的,却也越是出乎意料。”
说着,古鸿便又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各位,事情秦知府自然会查个明白,但还是希望各位不要妄自离开这客栈,直到梁都头回来给我们一个答复。”
众人此时已然见证三人的死亡,自然也不再敢多说什么,便各自不言语,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众人散去,古鸿才与薛忆霜来到了马良草的房间。
此时房中非常安静,马良草正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些简单的草药以及针灸包放在桌子上,而苏禾却依旧是昏迷不醒。
“他还没有醒吗?”古鸿进门以后,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禾,便问道。
马良草眼看着是古鸿与薛忆霜进来,便摇了摇头说道:“他本身其实因为此事已经是精神十分紧张了,再加之受到夫人之死的打击,一下子气血不畅。”
“也是可怜了。”古鸿眼看着意思面色苍白,昏迷之中嘴唇还在微微颤抖的苏禾,不免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他可怜?这种连自己夫人都怕的人,活该他死了老婆才知道后悔。”薛忆霜显然一直对那个吕夫人心中不存好感,只不过她也只是气话,并没有多大恶意,古鸿自然知道,但是毕竟人已经死了,他还是不希望薛忆霜再多说什么,便轻声制止道:“薛姑娘。”
薛忆霜也没有反驳古鸿,便是将头一扭,坐在了凳子上一声不吭,古鸿见薛忆霜出奇地没有与自己拌嘴,便也坐了下去,房中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听得那马良草忽而开口说道:“古公子。”
古鸿闻言,便抬头看向马良草,随即说道:“马老板,你说。”
马良草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方才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草药商吗?”
古鸿听得心中一阵莫名,便开口说道:“这个……不知。”确实,这便是叫古鸿怎地去知晓,纵使猜也是没有一个猜测的方向。
只听马良草继续说道:“我本来其实是做珠宝玉器的生意的,直到几年前,我在一家客栈遇到一些事情,犯下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错。”
古鸿依旧不明这马良草想要说些什么,便问道:“错?什么错?马老板,你这讲得,叫我有些不明白。”
眼见着古鸿好似当真听得一头雾水,马良草便说道:“其实,我也是受人之邀前来此间客栈入住的。”
“什么?”这当真是晴天霹雳,叫古鸿根本不曾想到就连这马良草也是受邀而来,便急忙问道,“那你可知究竟是何人之邀?”
马良草闻言依旧摇头说道:“确实不知,我只知道,前几日我在老家药铺受到一封书信,上面说宴请我前来此地相聚。”
古鸿闻言,却又觉得蹊跷,便好奇问道:“如此这般,你便来了?”
“当然不是。”马良草摇头说道,“书信当中,有讲到一个我不得拒绝的内容,叫我无法放下心中这个顾虑,便来了。”
“是否跟你方才所说的那间错事有关?”古鸿闻言,便好似猜到了个大概,便这般问道。
果不其然,马良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说道:“正是,而且我没想到,那次住客栈之时,碰到的几个人,也都相继入住了这间客栈。”
“几个人?”古鸿闻言,忽而说道,“是否就是在客栈中其余居住的那几个人?”
马良草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除了有两个好似没有来,以及那陈江河的夫人没有来,其余的都纷纷到了。”
“马老板。”古鸿终于是觉得事情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关键点,好让自己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随即便又开口问道,“还请你如实告知这一切。”
马良草既然会开口同古鸿说这些,古鸿也自然明白马良草便是有意告知自己这一切的真相,果然,马良草听得古鸿说道,便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将一切告诉了古鸿。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古鸿才与薛忆霜走出了房间,脸色都不是十分好看,显然是听完了马良草告知的事情以后,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别多想了。”薛忆霜对这古鸿说道,“其实你自己想想,换做了你自己,那种情况之下,你又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古鸿闻言,便看了薛忆霜一眼,心中也是佩服这个小姑娘的见地竟能如此,但是难免还是有些压抑,只得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但是……”
“别但是了!”薛忆霜一把拍在古鸿的肩头,随即说道,“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凶手找出来,如今你应该有所眉目了吧?”
古鸿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后说道:“大致还是清楚明白了一些,只不过我还要再观察一下。”
正当两人说着,只见得一个店小二上得楼来,见到古鸿以后便打招呼道:“古公子,时辰不早了,掌柜的已经给各位备好饭菜,要不大家都来吃一些?”
古鸿眼见着店小二,便问道:“梁都头和周老板还没有回来吗?”
那个店小二闻言,也是转而有些失落的样子,随即说道:“没有呢,我们与掌柜的也一直盼着周老板能回来,说真的,他这样的好人,我们怎么都不信他会杀人。”
古鸿的心中对于周老板一直心存好感,也带着些许的感激之情,闻言便点了点头,又拍了拍那个店小二的肩膀后说道:“我知道,好了,那我们先下去吃饭了,辛苦你准备一份饭菜拿到马老板的房中,苏老板还没有醒来,便给他备一些。”
“好嘞!”那个店小二闻言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便去一间间的房间叫人下楼吃饭,其实他要去的也只有三间房间,便是田成与林萍夫妇的,红雀的,以及马良草的了,毕竟现如今还活着的人就只有这一些了。
晚饭依旧很是丰富,有鱼有肉还有美酒,这都是周洋提前吩咐好的,但是众人又哪有心思喝酒,便是随便吃了一些便又准备各自回房。
正在大家要离开之际,只听古鸿说道:“诸位,还请留步,听我一句。”
众人此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但是既然这个秦知府点名要他查案的古鸿开口,便还是驻足聆听,只听得古鸿说道:“现如今梁都头还未回来告知大家,大家便不能确定周老板便是凶手,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今晚还是都聚在一起,也以免那凶手趁夜再袭击大家。”
那几个人现如今当真是心中恐惧,听得古鸿说出“凶手”二字之时,已然心虚了一大半,便纷纷点头应允,但不想,就在田成、林萍乃至掌柜小二都答应之际,掌柜的忽然开口:“恐怕不行。”
古鸿闻言一阵奇怪地问道:“掌柜的,为何?”
只听掌柜的说道:“古公子有所不知啊,我每夜都要独自在后院诵经念佛,便是没有时间啊。”
“诵经?”古鸿闻言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只听得一个店小二说道:“古公子有所不知,掌柜的的妻儿都因一次意外身亡,所以掌柜的便是每夜都会在后院的小佛堂之中为自己往生的妻儿诵经超度。”
古鸿之前也确实听得这几个店小二议论过一些话语,心道原来如此,但是此时事关重大,便还是说道:“掌柜的,这关系到信命,我便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我相信少诵一天经,你在天的妻儿也不会怪罪于你。”
只见得掌柜的摇了摇头坚定说道:“那可不成,得之我运,失之我命,若是凶手当真要我性命,我便是在哪儿都逃脱不了,相反,若老天不想收我,便是如何也不会有危险的。”说罢,便不再理会众人,自顾向后院小佛堂走去。
“哎,掌柜的!”古鸿喊道,显然没有再得到掌柜的理会,只得一声叹气之后,回到了厅前,对着众人讲到,那么今夜大家就在此休息吧。
众人由于都被死亡的威胁所拘束,所以一切也都按照古鸿的交代所做,纷纷静静待在楼下正厅之中没有声响,直到月上枝头,鸟雀的鸣叫之声传来,伴随着念佛之声阵阵。
掌柜的当真就这般待在佛堂之中,静静念经祷告,蜡烛一点一点燃尽,他却依旧还在诵着经文,而厅中的众人也由于夜色渐浓,纷纷趴在桌子之上睡着了。
夜风吹开了佛堂的窗户,将蜡烛吹灭,掌柜的这才停住了诵经之声,有些抱怨道:“夜风真大,为何吹灭我的蜡烛。”说罢便起身去拿火折子准备再给蜡烛点上。
但正此时,忽而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划过,转眼便来到了掌柜的背后,不等掌柜的反应,便一手抓向了掌柜的的脖颈之处,但是刚要触及,便是觉得有一只手将自己以及伸到掌柜的脖子之前的手扣住,竟动弹不得,那人下意识便想反击,便左手抬掌,向掌柜的后背拍去,可怎想掌柜的竟一个躬身躲过了这一掌,随即抓着自己的腕子向后一翻,气力之大,竟将那人凌空举起,随即重重摔在地上。
忽而,佛堂之中灯火通明,竟是周洋与梁冲各自举着一支蜡烛,连同薛忆霜以及客栈之中的众人纷纷前来。
烛光摇曳,竟照射出那凶手的面庞,枯瘦如柴,面黄肌瘦,竟是那苏禾。
“原来是你。”此时,却听那按着苏禾的人说道,再仔细一看,竟是古鸿,此时他身着掌柜的服饰,正死死按着那苏禾。
苏禾也通过烛光看清了掌柜的面庞,又看到人群之中过得周洋和梁冲,还有穿着古鸿衣服的掌柜,此时方才醒悟,不由叹道:“原来这都是你布下的局!”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此时便听古鸿说道,“竟然会是你。”
“苏禾!”只听梁冲一声爆喝道,“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此时的苏禾知道自己已然是百口莫辩,便冷冷一笑道:“算了,本来我也不指望真的能把你们都杀光,已经杀了三个了,值了,鸳鸯的在天之灵,应当也可以安息了。”
“鸳鸯?”古鸿闻言不由一愣,便问道,“你口中的鸳鸯是谁?”
“是好几年前,黄州一带有名的舞姬。”此时只听得马良草说道,说话之时,眼睛还不由得瞥了一眼一旁的红雀,但是又立即转回。
“原来,你是为鸳鸯来报仇的。”古鸿闻言,不由说道。
而那个苏禾听了顿时愣了一下,随即便又惊奇地看了一眼古鸿,却忽而恍然道:“看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只听得古鸿说道:“我只知道,三年多前,你们几个都曾在黄州的一间客栈当中居住,那时候所住的人除了没来的两人,还有的就是掌柜的妻儿以及这个叫做鸳鸯的女子了。”
“没错。”只听得苏禾说道,“其实,我早就倾慕鸳鸯,而鸳鸯对我也是有意,可是,就是我家有那婆娘在,叫我不敢迎娶鸳鸯,所以只有每逢去黄州采货之际,方才能有这么一段时间相会,可是,纸难以包住火,那婆娘也不知哪里听到的风声,竟然硬是要随我一同前去,甚至,甚至,竟然在客栈当中放火,企图烧死鸳鸯。”
“火是吕夫人放的?”古鸿闻言不由一愣,因为从马良草此前告知他们所说,那次是柴房不小心起火,以至于火势越来越大,那一日是后半夜,所以直到火光冲天大家方才醒了过来,而当时除了鸳鸯,还有掌柜、田成、林萍、汪兴云以及马良草还困在当中,而鸳鸯本可以逃生,但是为了他人的性命,竟折返火场救出了众人,但不料自己的腿被坍塌的房梁压住,而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性命,竟没有再顾鸳鸯的死活,而自顾逃出了火场,以至于鸳鸯在那场火灾当中,香消玉殒。
但是,官府查案之后,断定的结果便是厨房炉灶失火而已,是一场意外罢了,这与马良草所说的有些出入,便心生疑惑。
却听苏禾说道:“狗屁失火,是那婆娘买通了那里的伙计放的火,这都是在去年,我们儿子婚宴后,她醉酒告诉我的。”
古鸿闻言,当真是有些惊骇,不由说道:“所以,你才会以这件事为要挟,让他们前来,便是想要将他们全部杀害?”
“没错!”只听苏禾说道,“当我得知,这个掌柜在此谋生之时,便有了这个打算,我在信中告知自己知道当年的真相,要他们前来,果真,他们大都都心存愧疚,纷纷来到此地,而且,我也成功杀了三个了,最开心的就是,我终于把那个婆娘给杀了。”
说着说着,那个苏禾竟笑了起来,笑声没有任何的开心之情,有的却是不住的悲凉,听得众人一顿毛骨悚然,好似这就是地狱之中,前来索命的亡魂的笑声一般,但是古鸿却不为所动,只见得他用力一掰那苏禾的手腕,只叫他疼得再笑不出来,随即喝道:“笨蛋,简直荒谬,鸳鸯为了救人,却没有被人所救,确实是那些人的不是,但是你可知道,他们那时候,是发现了掌柜的妻儿也在附近的火中,他们是先行去救他们了,而并非是不愿来救鸳鸯!”
古鸿这话,好似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苏禾的心窝,听得他一阵愣神,随即说道:“不对,不是的,分明是他们见死不救,他们懦弱罢了!”
“不。”马良草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方才开口说道,“那时候鸳鸯救了我们以后,便又发现了掌柜的妻儿还在火场之中,我们便是一同去救掌柜的妻儿,但是不想鸳鸯的腿被房梁砸中,而火势越来越来,眼看着两边都无法救出,我们才只得离开,不过说到底,我们还是觉得亏欠鸳鸯姑娘罢了,所以才纷纷会愿意来赴这个约啊。”
“你骗我!”苏禾此时当真是有些激动了,只见他双目圆瞪,歇斯底里地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
“你以为呢?”只听得古鸿喊得比那苏禾更加大声,内力支撑的嘶吼之声,震得众人双儿生疼,只听他说道,“只有你,一直以来火灾憎恨之中,而他们,却是活在愧疚之中,你可知道,三年之中,田成夫妇已经是乡中有名的善人,马老板,更是学了医术,改做药商济世救人,而掌柜的虽然远离黄州,但是依旧在不时地撮合着天下有情之人,他们正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做救赎,而你呢?除了怨恨,还有什么?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