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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男子痴痴地望着那浅蓝色的花朵所在的地方,许久。他坐的小船在走,美人坐的小船也在走,他早已看不到那朵蓝色的花,那蓝色的花下也再没有人,可他却依旧那般痴痴地望着,似乎眼光落在哪里都能看到他刚才看到的人。直到他的五指一松,手中无聊时拿着把玩的香囊,落在了水面上。
在那香囊飘走之前,船上的另外一个男子,用手中的扇子,挑起了那香囊。
“方兄这是在看什么?竟是入神到连这百子香囊都不要了。”说着,那男子照着方姓男子的眼光看过去,却是除了花团锦簇之外,什么都没有瞧见。
“哦。”那方姓男子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搜寻着还想要再找到那朵蓝色的花,却是怎么都看不见了。
适才,那怕是幻觉吧。他总是觉得那女子的周围似乎缭绕着些白雾,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楚。只是,她的长相,那被掀起的头发之下,只露出一半的眉和眼,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到底是不是幻觉?若不是的话,灵随院中还有这等美人?怎么没有被那许多上东山府,不是来修炼,而是来找媳妇的大家公子给发现呢?若是的话,那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方兄?方兄!”回了一刹那的神之后,见那方姓男子又恍恍惚惚了,船上另一个男子不免觉得好奇。
这方寸在灵随院待了几十年,到如今也没有半点儿要灵动的苗头,估计也与他一样,这辈子怕就只能是半筑基了。
他是玲珑钱庄的三公子,他的二哥以后肯定是要去上界的,玲珑钱庄以后便是他的。他这样的身份,其实不虚任何人。称呼方寸这样一个与他实力相同,年龄其实也差不上多少岁的人为兄,主要还是……
要结交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人才,在刚开始的时候,态度总要好一点。这方家的财势虽然说远远不如他们玲珑钱庄,他们就连中原三国的一个显贵之家的家底说不定都没有,但却是荧珑的几大杏林世家之一。
谁还能保证这辈子没有个病痛?这些当大夫的,还是要巴结好几个。尤其这方寸,八成能做未来方家的主人。他修炼虽然不行,但医术却十分精湛。
方家的家主,直接招揽到玲珑钱庄,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就只能尽力的与其交好,用几本他们玲珑钱庄珍藏的古医书,他也的确是能跟方寸称兄道弟了,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类似于朋友和兄弟这样的关系,真的是让他没法放心。他一直想着,要让方寸跟他们玲珑钱庄,真正的产生联系。比如,方寸娶他林家的一个姑娘,这才能让他完全安心。
他一天到晚带着林家的几个姑娘在方寸的面前晃悠,不是他吹,他那几个妹妹,温柔的,清冷的,娇俏的,都有,还都是极品。
嫁到玲珑钱庄的,十有八九都是美人,她们生的后代,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这就跟几国皇室,还有以前的荧珑三大家,从老到小,从男到女,尽数或俊朗或美丽的道理是一样的。
但是,他的妹妹们再好,也没什么用。最让他觉得无可奈何的是,那方寸就是一书呆子。
美人在他眼中的吸引力,还远远不如一本普普通通的医书呢。他什么都不喜欢,真的就只喜欢看医书,只喜欢给人看看病。
今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书呆子从书堆里面拉出来,照旧带上了两个妹妹,带着他一起游一游这花池。结果他还是那个样子,这样的景色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性。虽说这小船上没有医书可看,但他依旧不看美人,眼神放空,他一瞧就知道这书呆子估计在回想他昨天还是前天看到的方子。
正在无奈时,他却瞧见这书呆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看得入神到手中他最喜爱的,自然也是十分贵重的百子香囊落入水中都不知道。
他倒是真心的有些好奇的,怎么着,这花池中的花,哪一朵上面还长出来了一个方子吗?让这书呆子如此着迷!
“啊!”方寸再一次被惊醒。
“方兄这是怎么了?这花池子里,难道有花仙子降临了不成?惹得方兄竟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花上面到底有没有长出来一个药方的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说的。知道方寸不爱女色,林三公子却还是把话题往美女上面靠。
怕真的是花仙吧……不不不,那女子用花来形容,似乎是略有不妥。她不像是花,她像……
方寸也并不反驳林三公子的话,再一次有些失神的想起来。他这般模样,当真是令林三公子惊奇不已。
这还真是奇了,往日里他说这样的话,方寸总是要涨红着脸抓紧驳回的,似乎是他只要跟什么美好的女子扯上一点点关系,他所有的医术就烟消云散了一般。如今日这般,像是……像是思春了一样的神情,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回头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小船过来的方向,林三公子立马有些兴奋了起来。这书呆子怕是真的看到了灵随院的哪个女弟子,然后一眼就入了心吧!
这太好了!这太好了!没办法把他的妹妹推给方寸,他把方寸的心上人招揽到林家不就行了!
方寸有些魂不守舍,他到底也就只看到了那花下的女子一眼,过去这片刻,那女子的眉眼在他脑海中便没有刚才那么清晰。方寸忽然间觉得有些不舍,只着急的想要找笔墨纸砚,把他看到的人画下来。
林三公子也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要赶紧回去找一找,找到那个让方寸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为了不被人打扰到,他们划船走过的地方,都是很偏僻的地方。照着原路走回去,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人。
两个男人完全不给面子,剩下两个姑娘就算是再能活跃气氛,也尴尬的说不了几句话了。这一场四个人的出行,很快草草结束。
小船儿悠悠荡荡的乱漂,易清也不知道她漂到了哪里,但她多少是知道有一片花瓣拨开了她的头发的,而且当时还恰好有人在她旁边。
易清拨了拨头发,倒没怎么在意这个事情。她心里只是隐约有个念头——这些年,她总是在找可以让她修炼的速度变得更加快的地方和方法,但是找来找去,她毫无所获,依旧是只能在夜晚月光之下修炼。
月亮似乎是帮着她的,她在月光之下修炼,总是会有事倍功半的效果。但她拐弯抹角的跟别人打探过,反正是她打听过的人当中,没有哪怕一个,跟她一样修炼还能分好的坏的时间段的。
别人都是任何时候修炼,拂尘的速度都一模一样。偏偏她就异于常人,总感觉跟个夜里见不得人的妖精似的,半夜才是她修炼最好的时间。
有月亮,她的修炼速度是最快的。而即便是没月亮,只有星星,或是干脆只是阴沉沉的黑夜,易清也十分刻意的去试验过,只要是在半夜,她的修炼速度就比白天快,快的或多或少,反正是要快。
这份异常,能够让易清更快、更容易的修炼,她能腾出来更多的时间去学一些别的东西,可以说是很好的。但易清在察觉这点异样之后,却是从不曾怎样高兴过。
真不是她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而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为了实力而疯魔的人?她太弱,在这个修仙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不是她不张嘴说,别人就完全不知道的。那些高阶修士的手段,易清见识过一两次,就已经……讲真吓得她战战兢兢了。
她弱的保守不住任何秘密,而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半夜修炼有加成的话,她会不会被人捉去研究啊?
这不是易清总要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而是换位思考一下,总之,易清觉得,如果自己是个修炼速度缓慢,或者是修为迟迟没有任何进展的高阶修士,遇到像她这样奇特的人,她是肯定会将其捉起来,然后好好剖片研究……咳,总之是会很仔细的琢磨一下的。
易清从来不觉得她是这世界上已经坏到最极限的人,肯定有比她更恶劣的,自己现在身为弱势的那一方,她表示真的很胆战心惊。
不过,她的这点异常,应该没有巫蛊之术重要。什么东西最要命,她还是先想什么。这点异常,虽说让她有些不安,但还是暂时先放到一边去!以后再说吧……
这见鬼的是什么心态?债多了不愁?
还有心情自我调侃的易清,看着天色渐暗,再次划起桨来,准备回去了。她虽然从来都没有来过这花池,虽然任由小船自由漂流,现在身处的地方早已经不知道是哪里。但易清站高了,还是能看见灵随院的几处标志性建筑,确定方位随随便便。找准方向,易清直直地划着船向前而去。
不过,她真的漂得有些深,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却还是没有靠岸。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要靠岸,估计还得再一个时辰的易清,也不着急,慢慢划着水,继续走。
夜里的花池,相比较白天,虽说也另有一种幽凉的景致,但那要艺术家的眼睛才能看见。易清就只觉得,到了夜里,那些花朵在暗淡的星光下,在水面上投射出随着水波瞬息万变的阴影。那些阴影,一点一点汇聚,舞出一些张牙舞爪的影子。随着入夜,水面上已经渐渐变凉的水汽,扑到后背上,真的是有一种让人打心底里发凉的感觉。就连那白日里芬芳的花香,仿佛也掺杂进来了一种怪怪的味道。
易清划着船,目不斜视,眼光看着岸边,特别坚定正派,但依旧有鬼找上她。
小船划过几丛盛放的花,它们投射在水面上的黑影,也格外的庞大些。水面上那些黑暗似乎在流动着,渐渐地汇聚到最黑的一个点上,然后那黑暗,破水而出——
先是一头胡乱飘散的黑发,接着就是被泡的浮肿而惨白的额头。那额头之前应该是血肉模糊的,不知被水泡了多久,一道道纵横的刀口,翻出来的肉都已经被泡的虚白,似乎在水中都能形成白絮了。
再往下,是连瞳孔都仿佛已经扩大了的一双黑洞洞的眼睛。这双眼睛的周围,甚至是连眼皮上,都被不知道是哪个恶趣味的家伙划出了道道伤口。再往下,鼻梁,嘴唇,到脖子,都是这样密集的伤口。然后被水一泡,都有额头的那种效果。
这个饶是易清也着实有些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男是女的家伙,头浮出水面之后,又将他的手伸出了水面,抓住了她的船帮。之后,就张开了嘴,说了一句话:“救……命……”
易清:“……”
讲真,得亏易清走过的夜路不少,见过的鬼也不少。要是一般胆子大的姑娘,碰到这样的场面,分分钟吓晕吓死不成问题。
易清很后悔她这么晚还在花池里面待着,要不然哪能碰上这样的事情?她最想干的其实是划起她的小船,以飞一样的速度离去,但很可惜的,她的船动不了了。
水里的这个人,虽说看着像是要死了,但易清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实力。这就表示这个人,最少最少比她要强。他抓住了她的船,她是走不掉的。
易清看了看手中的桨,想着到底要不要挥起这个东西,把水里的这个人……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个水鬼的家伙砸死,然后她悄悄的走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易清真的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做法到底可不可行,最后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所以她走不开,她也没有打死这只水鬼,但她也没有救这只水鬼。
一人一“鬼”,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
花丛之后,也有那么一双眼睛,几乎是带着笑的看面前的这个场景。
“呵……”
那双眼睛的主人,看着看着,他甚至真的笑了一声。温温凉凉的笑声,不曾刻意的隐藏,但就在距离他不足一丈远的地方的人和“鬼”,当真仿佛耳聋了一样的不曾听见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