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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的?不是都说巫蛊之术是禁术吗?怎么她在东山府遇到过那么一个水鬼不说,现在竟然还有人把马上就要蜕变成为王蛊的蛊虫放出来作妖?
难怪这宁安北境的瘟疫来势汹汹,怎么防都防不住,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这根本就不是瘟疫啊,这是一场虫灾好不好?
除此之外,要养出一条王蛊来,真的是需要耗尽心力的。但易清却发现了一个让她没办法淡定的事实,她这两天研究的尸体当中,没有例外,每一具尸体的心脏部位,都藏着一条因为器皿死去,没有及时转移,而无法存活的王蛊。
王蛊,很挑拣,很脆弱,很难培育的出来。上辈子她接触的那么几个养蛊的人,梦寐以求也想要获得一条王蛊,却没有那个条件养。在这个世界,这个巫蛊之术是禁术的世界,倒是好了。
宁安北境的这十几座城池,有多少感染了“瘟疫”的老百姓?他们身体当中,八成是都有王蛊。只要用合适的手法养起来,养蛊人会高兴疯的。
王蛊,又被称作噬心蛊,有好的心脏让它们享用,它们就会被培育的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有灵性。只要能压制的住这种王蛊,把它养在自己的身体之中,然后它又不会吃掉自己的心……别说是驱使着那条蛊虫去控制别的虫子做什么,单单只是这样,身为一个养蛊人,可能就会觉得那是最大的成就了。
这场瘟疫,所谓的瘟疫,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易清对这个,万分确定。自然进化出一条王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不知道是哪个跟她一样,顶着一出现就要被剿灭的禁术两个字,还要用这种东西,还要研究这种东西的家伙,放出来了这么多条王蛊。
易清想去问问那些刚刚感染了“瘟疫”的老百姓,他们这几天去了哪里。易清想要到那些老百姓去过的地方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抓到几条还没有找到让自己满意的身体的王蛊……
要把这些王蛊吸引出来,吸引到一个地方,然后彻彻底底的杀死,易清的办法多的是。她虽然只是一个入门的养蛊人,虽然对这种巫蛊之术只知道一些基础常识,但在这个人们对巫蛊之术只有厌恶,没有半点了解的世界,她那点常识已经够用了。
但易清的脚步最终还是没有迈出去,她想到了多年前在东山府上遇到的那只差点儿没掐死她的水鬼,直到现在,她对那水鬼身上的种种细节还是记得一清二楚。他脸上的伤口纵横的角度,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血渍浸染的程度,还有那衣服上实在已经看不太清楚的花纹,这所有的一切,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她完全没有察觉,就被人肆意的影响了。那些她根本都不知道到底曾经出现在她身边什么地方的高阶修士,让她忘掉什么轻轻松松,让她记住什么也是随随便便……
易清有一种直觉,这些事情,是她管不得的。至少,是她现在不能管的。
没有去找什么王蛊,更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发现,易清离开了瘟疫区,回到了通城守将安排给他们这些来研究瘟疫的大夫们的居所。
宝儿还没有回来,那丫头是头一次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场面。她在她身边跟的时间长了,也有一点医学方面的常识,这会儿估计是还在瘟疫区,照料那些老百姓呢!
王蛊肯定是更加喜欢一点修士的心脏,但是它们聪明有灵性,知道修士招惹不起,所以有点修为的人,应当是不会感染瘟疫的。就算是王蛊上了宝儿的身,她也有办法驱逐。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试探她会不会巫蛊之术,易清觉得这应该不可能。但是,为了避免自己遭到怀疑,别人顺手试探,易清还是决定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免得宝儿带着一个王蛊回来,最后她又没死,让别人更加怀疑她,或者是更加确定她多少懂得一点巫蛊之术。
外头天色又渐渐的黑了下来,易清坐在屋中比外面更加浓一点的黑暗里,没有点灯。除了她这里之外,还有一个医者的居所之中,也是黑乎乎的一片。
路过这位医者的居所的人们,下意识的都觉得,他是研究瘟疫研究累了,腾出一点空来休息。却没人知道,那医者也是在屋中直挺挺的坐着,并不点灯。
“几个了?”斯斯文文的声音,是个男子。
“十四个。”有另一个人在黑暗中回答。
“嗯……带出去。”那声音很温柔的男子嗯了一声之后,明明没有多久,却让人感觉他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才丢出来三个字。
刚刚回答了他的那个人没有再说话,也听不到什么脚步声。良久之后,整个屋中只有那声音温柔的男子,长长的叹了一声。
他似乎是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宁安北境的这些日子,他纠结过无数次,到底要不要干涉进来。但最后,到今天,到抉择的关头,他还是决定不要放过这个机会。等下一次比较安全的机会,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他已经在荧珑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
家仇难报,他拼命的修炼,想着等到以后,以绝对强大的姿态回来,再翻他家族的冤案。但他顺利的筑基,顺利地进了纳灵秘境,却许多年无法顺利空明,前往上界。那个时候,他才重视起夫子给他的忠告:他有心结!
修仙路上,很多修士不是没有天赋,不是不够勤奋,更加不是没有条件,他们都是被心魔打败。仙,首先不说他们有多么强大,他们一定是大彻大悟,至纯至静的。修炼最后的目的不就是飞升成仙吗?所以从一开始,修士就要往那个方向靠拢。心里挂念着太多事情,是修炼不到最后的。
他心里就是有太多无法抒解的事情,所以别说是到以后,化归之境的空明他都无法度过。故而只得悄悄下山,将他的心事解决掉,他才能继续修炼。
做这个玄医有太久了,做钱家人的养子也有太久了,做如今的大凉新君凉沧鸿的好兄弟也有太久了,他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了。他要给家里人讨个说法,他要给家人报仇,但他也要修炼。所以这个机会,他一定不能放过。
他现在就只希望他这样的做法,合了那些他如今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的意思。如果他走错了,怕就是万劫不复,瞬间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应该没有走错路,那些人把这种东西直接丢到老百姓堆里,可不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吗?他把握住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让那些人有点好感……
“怎么样?你可有了些什么发现?”
几天过去,本身就是个比易清要好上千百倍的大夫的方寸,才一身疲惫的从瘟疫区出来。见到易清还没走,他照旧又是劝了一句后,才一脸沉痛的回答。
“怪不得城中的百姓都把这场瘟疫叫失心瘟,我之前还不解,现在终于是懂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因瘟疫而死的百姓,心脏竟是都化成了血水,不复存在。”
方寸疲倦的眉头紧皱着,说起这些有关于医术上的事情来,他总是要比平日里严肃很多。皱着眉低头不知想了什么,方寸最后还是把要跟易清说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他的这些猜测,还是不要跟她说的为好!
别说是他异想天开,把人心想的太恶了。这几天过去,他实在是没有办法骗自己,他真的觉得,这场瘟疫,并不是天然形成,实在是像人为!
“……这瘟疫我瞧着并不简单,你还是早些离开吧。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玄医那里看一看。他在这宁安北境待的时间比我长,医术又远超于我,肯定有不少发现……”
易清跟方寸告别之后,送他离开了。她是真的准备要走了,留在这种到处都是蛊虫的地方,她当真是觉得空气里面都处处不对劲。
来了这里没有多久,易清就离开了。虽说如今这宁安北境只许进不许出,但首先易清是大夫,来这个地方研究瘟疫的大夫也有离开的,规矩没那么严。除此之外,就守着这宁安北境的那些军队当中,没一个能打得过易清,她要走,轻而易举。
宝儿倒是想在这里多待几天,多帮帮那些感染了瘟疫的老百姓,但易清执意要走,她自然是要跟着的。
离开了宁安北境,易清从南到北绕了一圈,又准备再从北到南,当游医,再慢慢的绕回去。如果不是总是会想起宁安北境那些感染了瘟疫的老百姓身体中的王蛊的话,易清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比较平静的。
一路从南往北走的时候,还体现不出来。如今走回头路了,易清才知道,她“无相女神医”的这个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的名字,叫得真的越来越响亮了。
还没有足够的医术撑着,易清心虚的同时,越发刻苦。走过有名医所在的地方,她都会停下来去拜访,如果人家让进门的话,她都是会虚心求教的。
只是,偏偏老天爷都不要让她当一个乖乖的好学生。一个对易清来说跟炸雷相比也差不多了的消息,就在她离开宁安北境不足两个月的时候,在她的耳边炸响了……
易家的新家主,四房的三郎,垂涎自家的弟妹,然后干出来了丑事,然后被赶出了易家。本来以为就要落魄一生的家伙……苍天不公呀,竟然就给了这样的家伙一点修炼的希望,竟然让他灵动了,又回了东山府!
她的三哥灵动了的这个事情,传出来已经有大半年了。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说这样的人居然都能灵动,为什么他们不可以。知道一点,或者是能猜出来一点内情的人,心里面都在看易家的笑话。
易家人这下子估计又是后悔不迭吧?四房的三郎,这可是他们自家的修士呀!那么能做事,还是自家人,就只是个半筑基而已,所以才没有得到过多的重视!结果现在好了,刚赶出去,人家就灵动了。真的是老天爷都在跟易家玩呢!
听着这些路人随口说起的八卦,易清走进了林家的医馆。让药童装满她的药箱的同时,易清从医馆主事的手中接过普普通通的一本册子,然后翻开……
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易清的手就是一抖——瘟疫!在大凉凉都爆发的瘟疫!
当然,在这之前,跟易清一样手抖了,而且抖的还比她厉害的多的人,在易家就出现了。
易家三房嫡支的老爷,又凑到了一起,却是迟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沉默像是从天而降的沙雨,要把他们埋起来,埋在沙子里,活生生憋死他们。
说实话,他们这些日子正在为把四房的三郎给赶走了的决定而万分后悔,可现在,他们却根本记不起来四房的三郎是谁了。
凉都之中爆发了瘟疫,大凉和宁安采取的是同一种方法,把瘟疫爆发的地方圈起来,然后让大夫进去慢慢研究,暂时先不让瘟疫蔓延出去。
易家可以说是没落了,衰败了,但要打听到瘟疫区中大夫的研究成果,这个还是轻而易举的——部分因为瘟疫而死的百姓心脏部位,无一例外的都有死虫子。
易清不怕虫子,但她现在听到虫子会毛骨悚然。易家这三位老爷也不会怕虫子,最多是会恶心,但他们现在听到虫子,八成会有要死一般的感觉。
易家这三位老爷,估计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打听过任何消息,哪怕让他们骗骗自己也是好的……
“该不会是她吧?她不敢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吧?”易四老爷问着,口中却是很不确定的语气。
他的两个哥哥给不了他确定的回答,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易家主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空空如也,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没有像今天这样看得明白——
在当年,易清那么小小的一副躯壳之中,到底装着一个怎样的灵魂。那个灵魂是从哪里来的,以前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