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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宿年间,赣国前王朝外戚国舅夺权。
三天,帧帝被囚,六位皇子尽被株杀,公主则大部分流嫁于藩。九阁魁首自尽于璇玑台,十大长老走的走,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最后只剩了两个。
一时间,象征着赣国至高权利的两大集团,顷刻崩塌。
而新执政的夺权皇帝,铁血高压政策,朝廷敢论前朝国事者,被株,被斩,被流放,朝乱。
国库亏空得超出新皇的想象,于是他不断征役课税。
在苛政重税的**下,却偏偏赶上了大涝,数万顷良田淹没,饥荒,瘟疫,随之而来。
天下不宁,民乱。
在这年间,还没有名字的鬼刺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成了孤儿。
那年,他九岁。
还是太小的鬼刺,象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一般,倒了下去。
只不过,才九岁的鬼刺,比那些尸体多了太多的意想不到的求生意念,以及莫大的幸运。
在他快要不行的时候,面前有人掉了个烧饼。他一步步爬了过去,紧紧地攥着那烧饼,再不松开。
那人挣了好久,都没把他不大的手甩开,最后对他又打又骂。
他被打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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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半块烧饼。
他心满意足,抓着烧饼就往嘴里塞。
这个时候,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用干净地软布在他脸上擦了几把说:“洗干净了再吃,别吃这个了,师傅给你做好吃的。”
“…………”鬼刺那时,睁了眼睛盯了那人看,手里的烧饼还是紧紧捏着不松。
他看着那人绝美的面容,觉得自己大概是碰到了传说里的神仙。
只可惜,可他从来不信神仙。
神仙摸了摸他的头,他愤怒地一巴掌打开。神仙不让他吃烧饼,他还是把那烧饼给吃到肚子里了。神仙让他洗澡,他直接撒尿在木桶里………
一直和神仙对着干的结果是,他长胖了长身体了,也有名字了。
“你一直跟个刺头似的不说话也不听话,就叫你小刺猬吧。”
“…………”他舔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果断地把木碗朝神仙的脸上砸了过去。
小刺猬不是一直都刺猬的,也有把刺收起来的时候。
学功夫的时候。
神仙医术高超,他是有乖乖的跟着学。可惜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孩子骨子里就是个驴脾气,偏生跟神仙师傅对着干。神仙医人,他偏生学着治毒害人。
沉默带刺的小刺猬天赋很高,花了两年就练成了一界毒医。
把神仙谷(他们住的地方)里的花花草草鸟鸟兽兽给毒的差不多了,他想出去溜达拿那些坏蛋练毒了。
神仙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笑咪咪地答应了。
在小刺猬十一岁的时候,神仙师傅带他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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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神仙不知道从哪又带回来一个男孩。眉目到是有点神仙师傅的秀美,小小的人儿俊得跟瓷娃娃一样。
只可惜,这个叫小狼的瓷娃娃,性格虽说没小刺猬的冷,却也是个古怪的主。
第一,小狼好象呆过戏班,而且喜欢扮女孩。就这一点,就遭到了小刺猬内心的严重鄙视以及对女人从小的心理阴影。
第二,小狼嘴毒,市井上骂人的话但凡没有人人家不知道的,各种方言,各种口才。这导致了小刺猬对说话这个动作从心理到生理上厌恶的转变。
第三,小狼内力比他好,明明小他好几岁,小刺猬打架还打不过他。这导致了小刺猬几个月偷偷学小狼对着大石头练硬气功,结果大石头半点变化都没,造成小刺猬在一个愤怒之时拿起神仙师傅用来劈材的剑一刀劈了那石头,内力不成,到成剑客。
综上,小刺猬童年阴影,来源于人妖师弟和神仙师傅。
一路游历,直到最后,他们来到了京都。
神仙师傅说,所谓故人,就是明知道你故意来蹭吃蹭喝还得由着你的人。
于是,他们来到了神仙师傅的故人家。
故人家很大,大得小刺猬总会迷路。
好吧,小刺猬说,谁说他路痴可以选择两条路:要么给他试毒,要么陪他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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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小刺猬迷路了。
而且迷得很彻底。
天都黑了很久,还不知道自己摸到哪去了。只知道从一片杏林里跑来跑去,最后因为太过焦急而一下掉进了某人挖的兔子洞里,崴了脚。
那个某人,就是当时一脸惊愕地素衣少女。
夜色下,只记那少女当时一身简单的素衣,杏眼圆圆,水灵地好象要化开。嘴角的酒窝小巧可爱,微微嘟着的唇,樱桃一样。
只可惜,这般面貌纯善的少女,见到小刺猬第一句话是:“止言,你快来看,我拣到兔子精了!还是活的!”
你才兔子精,你全家都兔子精!
炸毛状态地小刺猬只恨手里的毒药和剑都被神仙师傅给没收了,不然他真的会砍了这白痴女人。
于是那边一声鸽哨,一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小少年嘴里叼了一根草,摇摇荡荡着走过来。分外合体得长衣修饰地身形修长,眉眼精致,嘴角温和地笑,象是神仙谷清晨温暖的阳光。
感觉,还不赖。
“呦,小吟,这哪是兔子精,看这刺刺的表情,这顶多是个刺猬精。”
“…………”
小刺猬想补充:想砍人的感觉,还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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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猬于是就这样被两个小孩给拣了回去。
是一个很小的偏院,离左府貌似很远,入目处围绕的是密密麻麻的杏林,不见一处人家。这般看清冷模样,多半平常是没什么人住。
不管小刺猬是什么精,他都面临着一个问题:脚崴的很重,肿得很高,很疼,疼地走不了路了。而且,神仙师傅不在,他又不说话。找,都不知道从哪找。只能等着脚好了……
哎。
少女的手很巧,最起码让他这个学过医术的人都感觉到很惊讶。她包扎按摩的举动,倒是很熟练。
那个杏眼少女的名字很奇怪,以至于让小刺猬一下就记住了,叫左小吟。
他其实很想问:你为什么要叫“做小人”?
温和少年叫简止言,倒也挺特别。
可之于他自己,小刺猬却还是一字不言。
左小吟性格憨爽,对他充满了好奇,追问了他很久却得不到他一个字。生气下叫他兔子精好长一段时间。不过简止言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但没有追问他的名字,还阻拦了左小吟的追问。
女孩出乎他意料地懂事,简陋的材料能做成很好吃的饭,不管多脏的衣服她都能给你想办法洗干净,会干这会干那,从来没听她抱怨过任何事情。
简止言呢,是爱看书,习惯性躺在树枝上拉着他陪他一起看。小刺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仰头看看简止言还在看书。
这对相依为命的小孩,让小刺猬感觉到始终未感觉到过的温暖。
神仙谷很大,神仙师傅经常不在。
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日子,小刺猬过了太久。从家破人亡那年起,一个人以为可以得到的东西,原来这么简单的在一个小院里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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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在那小院呆了大概十天左右,神仙师傅终于找到他了。
不过,神仙师傅却没有带他走。
神仙师傅说,他要带小狼去个地方,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他本来是想把小刺猬带到左府,却不料刚好碰到了正在摘杏的左小吟和简止言。
小姑娘当时坐在树上,朝下面正吐着杏核。神仙师傅不防备,被吐了两次,小姑娘还有理了翻下来指了他鼻子说:“你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不能带兔子精走。”
不象好人?兔子……精?
神仙师傅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拍了拍小刺猬的脑袋,欣慰地想,小刺猬长大了,被人这么说都不会生气了。
刚想完,小刺猬手里的石头子直蹦着小姑娘脑门就去了。
小姑娘避开了,拿着杏核就追着小刺猬砸。
神仙师傅望着满天飞的石子和杏核,对一边一直看热闹不吭声的少年说:“她姓左,对么?”
“………”含着草根的简止言把草根吐了,耸了耸肩膀,说,“敢情这左府附近一百里之内都得姓左了?”
被少年不软不硬地一句话给噎了回去,神仙师傅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话堵的,比大人都过由不及。
不过,这少女的眉眼倒真象………
神仙师傅望着那少女,眼色暗沉了很久。他忽然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小刺猬先交给你几天,帮我看着。看好了,我给你带最全本的泸凌志;如果还能顺便让小刺猬开口说话,你要什么书我给你买什么书。”
临走的时候,神仙师傅忽然转身问了句:“对了,我哪里不象好人了?”
“目光闪烁,言辞不正,比女人还漂亮,比男人还强大,不是妖孽是什么。”简止言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妖孽大叔,记得我的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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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猬一直在这里呆着,倒也没什么大事。
简止言和左小吟废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让他开口说一句话。
就在这安生的日子过了又近半个月的时候,出事了。
本一直动不动跑去左府做工的左小吟,一直没有回来。就在简止言等不及去找她的时候,半路给她背了回来。
小刺猬记得,他瘸着腿去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简止言脸色煞白,从来笑的的脸上一脸阴霾。
他很熟悉那种味道,混合着鲜血的味道,简止言的愤怒似兽一样积累。
还没看到左小吟,小刺猬就已经知道,这次是真出事了。
两个人扶着左小吟上了床。她就这样都还没晕,死死抓着简止言的袖子说说:“你们快跑,快点,他们追不上你们!”
简止言笑的很温柔,抚着她的脸说:“没关系,等你好起来他们也追不上的。”
可事实远没有简止言说的那般乐观,她流了一床的血。
小刺猬把她背后染红的血衣一点点撕下,看到背上剑伤不深,却交叉密集,层层叠叠。他狠狠地握成了拳。
这样的手法,他很清楚。不让你受重伤,一路追着你砍,每次看你放松的时候补上来一剑,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跑到敌人那里通风报信一窝端。
这些年在江湖上游历的知识,他还是有的。
只是,居然拿一个少女来做引路诱饵,到底是谁?!
小刺猬知道自己没时间现在想这个了,拉着简止言就想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可他已经太久没说话,张了半天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笔画了半天,俩人干着急,什么也交流不成。
最后小刺猬也不管了,拉着左小吟就要背身上。
简止言看懂了,跟着就跑了出去。
可是跑了没一半,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
是一队蒙面黑衣的人,他们看到左小吟他们,疯狂地就扑了上来。简止言机灵,背着左小吟领着小刺猬朝杏林跑。
杏林里平常简止言为了打小兽做了不少陷阱,虽然不至于伤害很大,但是依靠着杏的地理优势,也甩开了一部分追兵。
他们小心地藏到一处树林密集区,听见那些黑袍蒙面地人低声说:“男得一定要抓活的,女的不用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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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依靠着简止言的头脑,小刺猬从一个掉到陷阱的蒙面刺客身上拿的剑,他们硬是撑到了天亮,并且在天亮前逃到了杏林远处一片荒坟堆里。
小刺猬从没有想过,在荒坟堆里,居然还有一座空坟,里面应有尽有。
而这空坟,是简止言和左小吟所谓的秘密地点。
左小吟身上的剑伤不好处理,不过也算没有在恶化。她强撑着疼,从坟头堆里扒拉出两套女装。是她平日里没穿的,攒着的。
他们没有信心能躲开这么多人的追杀,但是却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要男得,不是要女的。
而偏生反其道而行之,如果她们是三个女孩,就算从那里路过,也不会有人注意。简止言自己出的主意,换女装的时候非常顺从拿着衣服就出去换了。
倒是小刺猬,左小吟死活劝了半天,他都不带动一下的。
最后左小吟怒了,一巴掌抽丫脑袋上了,给小刺猬抽的半天脑袋嗡嗡的:“你穿还是不穿?不穿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直接给你换上你信不?!“
小刺猬从来没见过左小吟这么暴躁的一面,愣了好大一会,默默地把上衣脱了。末了,他回头直勾勾看着左小吟,冷冰冰的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的表情:出去。
左小吟只当没看见,她笑:“你说话让我出去,我就出去。“
小刺猬僵了半天,张了嘴,闭上,又张开。滇黑的眼睛漂亮的深色,纯纯净净。
她以为,他要说了。
结果他低下头,脱下了裤子。
当简止言好不容易穿好那该死的复杂女装的时候,就迎面被尖叫的左小吟撞了个满怀。他紧张的拉着她问怎么了,结果左小吟红着脸憋了半天来句:“脏小孩!!”
简止言迷糊了半天,直到一扫眼看到鬼刺正安静看着他俩,下半身已换上裙褥,一副淡定表情。这才明白,她说的脏是指什么了。他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头跟左小吟说:“你去帮他穿下上面的,他不会穿。”
左小吟不情不愿地从简止言怀里挪了出来,恶生恶气。眼珠子一转瞅见几条肚兜里最红最艳的一条,嘿嘿一笑,拿着肚兜指高气昂地命令:“穿上!”
小刺猬自然是死都不穿的。
最后还是被左小吟给制服了,至于怎么制服的,请参考那时小刺猬脸上身上被挠的爪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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