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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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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师客气了!”

    几人拐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小曲,来到青云法师的办事房外,但见还有两个送东西的杂役等候在门口。那两个杂役见了杨游,也赶紧行礼。

    进得房来,却见三个棕色木箱整齐地摆放在屋内。这时萧南几步上前,依次把三个箱子打开:“杨判官,这里有十二万钱,是杨公送与杨判官的安家费及买马之资,另外还有朝服、公服、弁服各两套!”

    杨游一听,瞬间热血冲头,差点没激动得晕过去!这杨慎矜真大方,一送就是一百二十贯礼金,这比五品京官一年的俸禄还多!此时五品京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一十贯!

    杨游走过去一看这官服是深青色,八品官员官服。他是检校监察御史,刚好八品。这幕府佐僚虽然不算朝廷正式官员,但是官服却与正式官员一般无二。

    杨游随手翻了一下,发现这官服居然是全套,幞头、腰带、乌皮靴一应俱全。

    “杨判官,可要卑职等将这些东西搬运过去?”萧南问道。

    “也好!就麻烦几位了!”

    萧南朝门外一挥手,那两位杂役赶紧进门来,先忙着搬运铜钱。这一百贯钱,可有六百多斤,得分好几次才能搬完。

    花了不少时间,几人才将所有东西搬运完毕。临别时,萧南告诉杨游,他是法佐,是杨公特批来协助杨游负责二使事务的。同任的还有另外一位法佐,名叫赵荃。

    赵荃因他家中有事请假,改日会来拜会杨游。萧南的本职是京畿道采访使胥吏,赵荃的本职是太府出纳使胥吏。

    杨游一听,杨慎矜给自己安排了两名胥吏,专门负责二使事务,真是难得。自己本还担心毫无头绪,办不好差事,看来多虑了!不过这些人都是杨慎矜的人,自己倒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杨游又拿出四十文钱,给了那两个杂役每人二十文钱作小费。随后三人告辞而别。

    三人走后,青云法师便正色道:“杨郎,今早那虫娘可不要轻易接近,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杨游一听,不觉心惊肉跳:“法师,此话怎讲?那虫娘是何许人?”

    “她是圣上的一位西域美姬曹野那所生,因不足月,不为圣上所喜,才被送到旁边的玄通观当女道士的!”

    靠!皇帝的女儿居然也送到道观出家,杨游大感意外。随后一想,此时人很是迷信,皇帝将其送到道观当道士也是正常之举。

    按理,皇帝其它的女儿,一般都会被封为公主,赐宅院、奴婢、钱财。不过这虫娘明显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室之女,有些可怜!而且更为悲惨的是,她有可能在这道观伴着青灯古刹,终了一生!

    “多些法师提醒!不过鄙人也就是看她有些可怜,与她闲聊几句而已!料不至于惹什么祸事!”

    “反正杨郎与她不可太过于接近,否则让皇帝或者同僚知晓,今后也许会耽误你的前途呢!至于言语之间,更要小心谨慎!”

    “晚生记下了!”

    正说话时,忽然见门外上座紫阳炼师走了来,二人忙起身相迎。

    “恭喜杨郎入杨公之幕,看来监斋果真没有看错人,杨郎果然是奇才!”还没有跨进门,他便高声恭喜赞誉杨游起来。

    杨游忙谦逊道:“若没有紫阳炼师及青云法师的收留,晚生此刻还不知在何处漂泊呢!今生鄙人不敢忘二位道长收留之恩!”

    “举子客居本观,也时常有之,杨郎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小道前来,有一份小礼品相赠!”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来。

    “这……炼师何故如此!”杨游一听,不知道这道人还有什么东西相送。

    杨游接过盒子,感觉很重,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白玉貔貅。那玉色通透华润,细嫩无比,自然是极品的蓝田玉!

    “上座礼重如此,晚生如何敢收?”杨游不好意思收,急着推辞。

    青云法师长却在一旁劝道:“杨郎万勿推辞!这是观主太虚炼师特地交办的差事,也是我等三人的一点小心意。毕竟杨郎也在本观帮着做事,如今将要离别,本观送点小物也是人之常情。就是朝廷官员离任,也照例有资送钱呢!”

    “那就多谢几位道长!”他推辞不得,只得收下。

    心想,自己与玄都观也无直接的管辖关系,收下这东西也不算受贿。此时玉石虽然不如白银值钱,不过这个白玉貔貅质地上乘,雕工精美,怎么也值三五十贯钱。

    “如果杨郎暂时还没有租好房屋,可在此暂住。此地清幽,读书也还不错!”这上座紫阳炼师看着杨游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本书,便让他放心暂住。

    这可是在玄都观借的几册《唐律疏议》,杨游还没有来得及去还呢!

    “也好,鄙人改日租好房屋,再来退房!”

    二人又与他闲聊了一会儿,便一同离去。

    杨游现在不知,他这京畿道采访使推官,其实权利极大。京畿道、都畿道采访使由御史中丞兼职,检查所辖区域的刑狱、监察百官;同时对所辖区域太守(刺使)以下官员进行采访考课,以观察考核其为政能力。

    由于采访使本人是由御史中丞兼职,还兼有其他若干朝职,根本不可能自己去调查考核官吏。具体的事物当然是由下面的判官、推官、巡官等人去完成。

    这样,推官下去办事,自然就代表采访使,地方官员不敢怠慢。

    玄都观位于京城长安,当然也属于都畿道采访使的管辖范围,几位主事的道长自然对他很是恭敬!

    二位道长走后,杨游关门,开始一试这官服,发现尺寸稍小,不过刚好能穿。

    这三种官服,他平时也就只能穿穿公服。那朝服、弁服要重要场合才能够穿,他不是朝官,没有机会上朝和参加重大庆典,自然没机会穿那两种服装。

    只有等将来有机会当朝官再说,不会等六年那么久吧?他心里嘀咕道。

    脱下官服,换上便装,杨游来找木工邓三。自己朋友不多,这邓三倒也是个实在人,杨游想约他晚上喝几杯酒!来到这个世界,杨游别说喝酒了,连肉味都没闻过!

    来到木工房,却见低头邓师傅正在忙碌着!

    “邓师傅,还在忙?”

    邓三一抬头,看见是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道:“原来是杨郎,请坐!”

    他弹了弹身上的木屑,请杨游道一边的小房间休息。进到房间,杨游发现这里是他休息喝茶的地方,凳子有好几把,不过没有椅子。杨游结合了两个“杨游”的记忆,发现大唐并没有自己前世用过那些舒适的躺椅!

    落座之后,邓三给杨游满上一杯茶。

    “杨郎春风得意,想必已经被杨公聘请了吧?”

    “嗯!也算运气好!”他把使职的大致情况讲了一下。

    邓三满脸惊喜,又大肆恭维一番,并郑重说道:

    “杨判官,小人这木工做得也辛苦,一年下来不过五六千钱,除去上交的租税等,剩下的钱不过刚好够糊口而已!如果赶上京城米贵,还可能难以为继,丑妻幼子还要饿肚子!

    为了养家,只得空余时间干些杂活,赚点零钱养家。今后如果杨郎手下缺少帮手,不妨考虑一下小人。小人也粗通文墨。而且请杨郎放心,小人最识得‘忠心’二字!”

    杨游一看,他说的倒也是实话。他一个在道观做工的普通木工,收入也就能够勉强养家糊口而已。如今眼前有杨游这个“大官”,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有何难?只是眼前杨公配有胥吏,鄙人还没上任,不得要领!改日若有所需,一定第一时间给你安排!不过普通杂职薪俸不会很高,与你现在的收入怕也差不多!”

    他现在身边真的是一个熟人也没有,这邓三也是老实之人,倒也可用。

    “无妨!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跟了杨郎,总胜过这卖力的苦工!”

    杨游一看,这邓三果然聪明。一般的胥吏,哪有单靠微薄的俸禄生活的?只要跟对了人,那外边办事的人给的小费“买路钱”也要超出他俸禄好几倍,更别说主人过节、年末的打赏了!

    “好,到时候我通知你就是!咦?你这墙上怎么还挂着一张弓?”杨游突然看见墙上面挂着一把木弓,忍不住站起来去看。

    “不瞒杨判官,这是小人空余时间帮着做的木弓,这一把木弓也值得将近两千文!”

    “我试一试!”

    杨游把木弓取下来,双手卯足了劲一拉,也只拉开了五六分!

    “这弓要多大气力才那得开?”杨游问道。

    只见邓三笑了笑道:“杨判官,这不过是一石弓而已!本朝武举考试就要这一石弓!杨判官疏于练习,自然难以开弓!”

    杨游一听,这一石弓自己都拉不开,看来真的要练习才行!突然,他脑子里有闪过一个念头:这古代,弓可是十分重要的武器,自己年纪轻轻,何不抽时间练一练弓箭和骑射?

    想那安史之乱还有八九年时间,这乱世之中,还是得有些自卫的本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