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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 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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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舱静默,船外传来声声买冰糖葫芦的声音,杜峰被这喊声触及,忆起往昔,小的时候爹爹帮他买过冰糖葫芦,那个时候无忧无虑过的很是开心,从不会想到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父母老去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如今的牡丹何尝没有自己过去的影子在里面?杜峰也和她一样不愿提起过去,那是一个人心中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记,触及甜蜜却有无限的伤感参杂。

    沉默持续,牡丹轻轻咬着红唇,面色沉重,杜峰瞧见觉的自己刚才真的说过了,心中有些自责,那买冰糖葫芦的声音声声入耳,杜峰一股怜惜之感格外强烈了。

    沉吟片刻,他安慰着道:“牡丹姑娘可以做到的,忘记以前的一切,不在牵绊你,和自己心爱的人远离尘世,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牡丹苦笑一声,仰起头来正好对上杜峰清亮的眼神,脑中顿时空明,她好想放弃一切远离世俗,可她甩不开自己的包袱,杜峰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希望,有希望就有可能,突然牡丹含情脉脉的问杜峰道:“你愿意带我离开这个世俗之地么?”

    闻言杜峰浑身一震,不知如何回答,他知道自己未来可能要面对一个无法想象的对手,若是自己牵连的人多了他就有了顾忌,无法放开手脚殊死一搏,所以儿女情长他不曾奢想,对牡丹也无非分之念,可心底里到是希望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牡丹见杜峰良久无言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勉强笑道:“是我痴心了,若是天下少了神捕就会多出许多恶人,就算神捕愿意离开,百姓们也是不允许的,我可不愿成为百姓们的罪人。”

    杜峰闻言暗自一阵纠结,他来是想劝牡丹将她知道的一切对自己全盘托出,却没料到牡丹会对他提出如此问题,这让杜峰始料未及,也无从来回答牡丹,想了一想杜峰沉声道:“牡丹姑娘多想了,天下少了我没有什么,百姓们迟早会淡忘的,过去的只会是牵绊,只有未来才是美好的。”他想要开导牡丹,却不知怎么开导,心中担心沈朝卓与李浚的案子将牡丹牵连进去,这个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很高兴我能认识你,只是有些晚,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牡丹说后很是潇洒的笑了一笑,抬手斟满酒杯兀自端起一杯道:“为我们的相识先干一杯吧!”

    “为我们的相识。”杜峰端酒和牡丹真心一碰,一口干了,认真的道:“我希望牡丹姑娘能放下一切,现在还不晚。”

    牡丹发自肺腑的道:“我会记住你的话。”说着又斟了杯酒自个儿一饮而尽,随即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道:也许我真的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可我又怎能放的下心中的仇恨更要怎么摆脱这无形的控制呢?

    交谈不是很愉快,彼此之间都有了隔膜,杜峰虽然很想知道牡丹背后的势力链,但照目前的情况看他是无法从牡丹口中知道这些了,随道:“在下还有要事也不多打扰牡丹姑娘了,告辞。”说后站起身迈步走向二层的楼梯口。

    牡丹扭头轻声问道:“你还会再来么?”

    “会的。”杜峰没有回头已经下了二楼。

    在杜峰离开的刹那,牡丹心伤再也压制不住泪水断了弦,她拿出丝帕无声的哭泣,心中糊里糊涂的想到:要是他早点认识我,我也许就能早些放下包袱,现在或许已为人妻,快快乐乐的生活了。

    杜峰一溜烟的走了,一层的小菊和小梅连声招呼都没有打上,二人颇为诧异,望了一眼二楼,心想:“怎么来去这般匆忙。”

    离开后杜峰再次来到衙门见了程英,一见面杜峰就问道:“程捕快,你了解李大人的过去吗?”

    程英一愣,思索着道:“知道一点点吧!”

    杜峰道:“说来听听。”

    程英点头,说道:“我听他的部下说李大人祖籍就是这里,他的曾祖官居渤海,所以举家北迁,但后来因元末之乱,他家便隐居与乐安州西南的遂家村,当时他是四川道监察御史。”

    杜峰瞄了一眼程英,沉吟着道:“昔日汉王造反的时候李大人是不是也在山东一带?”

    程英一怔,机械的点了点头,心想:他怎么知道?没见过他问过谁啊?而我是问过他的部下才知道的。又想:他是小神捕,自然厉害了。其实这只是杜峰推断出来的。

    “他的部下说当时汉王造反到处拉拢人才,而李大人恰逢父丧守孝不满三年,所以就在遂家村守孝,汉王知李大人颇有才能便派部下王斌前去做工作,李大人当时被逼无奈只好佯装答应,但是当王斌一走,李大人就让哥哥带着母亲和妻子远走避难,而他将两个儿子寄予济南布政司哪里,随赶往京城告发,汉王知道后派人追杀,但李大人早有准备,避官道抄小路星夜急行,汉王派人追杀落了一个空,李大人也安全抵京告知了圣上,他因此有功被封赏。”

    杜峰听后心中完全明白,长叹一声道:“你好好保护好李大人,切不可马虎。”

    程英心中糊涂,但见杜峰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径自退了下去。

    杜峰独坐,心中有着一股淡淡的痛,事已至此他已完全明了,这一次刺杀李大人多半是为了报仇,报当年李浚告发汉王之仇,那么牡丹也有可能牵连其中,沈朝卓酒后说要阻止的,可能就是这件事,两件案子就有了一定的联系。

    这样一来牡丹的身份又是什么呢?早年汉王府牵连的人已经被全部处决,没有一个活口,那牡丹与汉王又有何种关系呢?两个绝顶杀手又是谁,他们都是为了牡丹吗?还是他们也是当年造反之人幸免的后代?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杜峰便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走在街中,行人络绎不绝,商贩们还在不停吆喝叫卖,杜峰也不去回头瞧上一眼,只顾一人独行,心中思如泉涌,烦乱不堪,想起那晚牡丹吟诗,不自觉的将那把酒问月轻轻吟了一遍,却也揣摩不透牡丹的心思,长叹一声,忽闻一阵食香,才觉肚中饥饿,抬头向西边瞧去太阳已快落山,寻的一家客店,要了酒肉,填饱肚子,杜峰再次走向大街,此时行人依稀,多数都回家歇息了。

    明月初升,不知觉间杜峰走了一圈又回到了牡丹船房周遭,杜峰站在街道一头远远望向牡丹船房,岸边柳树摇曳,牡丹的大船灯火全无,黑漆漆一片,往日的喧哗全然无存,只剩下孤寂的大船悠悠轻荡。

    杜峰移目,居然发现牡丹船房四周一里方圆居然也是无任何灯火,不由的他皱起眉头,却也不知这是在弄什么玄虚。

    今夜天空没有云彩遮挡月光,明亮的光芒照向牡丹船房却是显的有些凋零凄凉,二层也看不到一丝灯火,也不知牡丹在不在船中。杜峰踟蹰要不要上去一探,不经意间瞥见东首的一个巷子口探出了两个圆圆的脑袋,当下心念一动他闪电般的上了房顶,轻飘过去隐身巷子口的房顶,探头看向下面,兀自心中一阵意外,下面两人正是名剑门的弟子,其中一个便是郝能。

    “名剑门居然盯上牡丹了,他们怕也是无计可施只有牡丹这一条线索了吧。”杜峰心道,一边缩回身子看着二人来这里要干些什么。

    刚趴定就听郝能说道:“监视几日也全无动静,除了杜捕快来过外也再没见到其他人来,今晚怎地也是打了杨,真是奇怪的紧。”

    另一弟子道:“四师哥,这几日杜捕快进进出出颇为奇怪,我看咱们没有冤枉他,八成他是因情生恨,与三师哥争不过牡丹,便起了歹心。”

    杜峰听此言心中大为恼怒,暗道:“这弟子怎么信口胡说,真是有损名剑门声誉。”

    郝能小心道:“郭师弟不得乱说,小心给外人听见。”

    这郭师弟冷哼了一声道:“不知那牡丹生的怎么样,但她一定是个祸水,古人说红颜祸水真的是不假。”

    ‘啪’的一声响,就听那姓郭的‘啊’的叫了一声,怒道:“是谁?”

    杜峰更是一怔,忙探头去看就见两人面前一丈的距离处不知何时多出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他一身灰布长衫,背上一个长盒,人生的俊朗,嘴角斜挑瞪视着二人,刚才他也是没有感觉到有人到来,不自暗自惊异,这个人着实不简单。

    郝能两人瞧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惊骇,这人何时出现他们居然全无察觉,而且刚才这人还出手打了郭师弟一个耳光,此时他的郭师弟左颊红肿,怒目而视忍不住提起长剑就要上前叫骂,郝能打了个激灵一把拉住郭师弟摇了摇头,兀自向前一步挺起腰板道:“在下名剑门郝能,还有师弟郭强,不知阁下是谁,为何一上来就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