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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有风,携水腾空,周转无数万里至东土即成大雪。
东土有一国,名曰大秦,其于东土称霸,以武立国,以文治国,万民朝拜。
牧北城。
时值寒冬,风雪里,牧北城这座大秦帝国的北疆边城与城中的百姓一样被裹上了厚厚的棉袄。
满眼尽是一片银装素裹,偶有飞鸟从枝头飞起震落一枝积雪落在树下站着的少年头顶,惹的那少年一阵笑喝。
不是怒斥,也不是大骂,而是笑着低喝。没有一丝的怒意,也没有一丝的不满,更没有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都有的对这漫天大雪的那种厌烦。
因为那少年内心很是欢喜。
因为他在等人,等一个他愿意等的,乐意等的伊人。
少年叫做白长风,是城南白家的独子。
与大陆盛行修武不同,白家以书香传家,虽不说大富大贵,可在如今这天下太平文士受用的时期也不算没落。
而白长风作为白家的独子在文学上的天赋也不负白家长辈的期望。
三岁识字,七岁成诗,而今,他已破千卷书。
而今天,他才刚好十五岁。
牧北有神童,说的就是白长风。
像白长风这样的才子,在牧北城自然有太多姑娘芳心暗许,白家也自然不免会收到许许多多的婚书,但,往往才子总是配佳人的。
他等的那人就是佳人。
柳晓春。
城中柳家长女,比白长风略大一岁,生的俏丽非凡。
与白长风一样被牧北城所家喻户晓着。
牧北有文武两大家。文说的就是白家,而武就是城中的柳家。
牧北城是大秦帝国的北疆重地,作为与北荒蛮人最近的一座军事要塞自然少不了要有武道高手坐镇。
而柳家世代修武,武道强人辈出,又因为是牧北城的本土家族,所以,历来的牧北城城主都由柳家家主担任。
柳家重武,故而后辈男女皆会修行,而这柳晓春却与同辈不同。
在柳家那么一个只要是柳家子弟无论男女皆修行的家族中柳晓春却偏偏喜文。
柳晓春没有向世人流露出与家族子弟一样的修武天赋,更没有像那些族中天赋平平的子弟那种对武道的执着。
她和他一样,同样异于常人的表现出了在文学领域的出众天赋。
这种天赋或许会让很多平凡百姓羡慕但却不能让柳家家主柳陌欢喜。
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而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虽然柳晓春会让柳陌有些许遗憾但对于柳晓春的宠爱却不减分毫。
而白家虽说不是牧北的本土家族,但因其家族中文人谋士居多,又在抵御蛮人时出力颇多,所以柳白两家自是交好。
白长风与柳晓春也就从小相识。
而因为有着同样的对于文学的执着与喜爱让白长风和柳晓春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愫。
两情相悦,伊人倾城,俊郎厚才。又因为两家交好,这段恋情自然也显得顺理成章。
长风万里入屠苏,一夜满城尽晓春。说的就是白长风与柳晓春这对璧人。
半个个月前,白长风受邀与一众文士参加武道山一剑宗少宗婚礼,今日归来,还不及回家便在此处与柳晓春相约。
雪依旧,偶有风起,卷起白长风的衣角,有几丝寒风趁机钻入。
不觉寒冷,却倍感清爽,因为激动而升高的体温让他感觉这丝寒风也是那么可爱。
许是站的久了,白长风来回走了几步,地上原本白净的雪面上多了几个脚印,有些凌乱。
行人渐少,直至暮色完全笼罩,连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冒雪奔走的贩夫也消失在暮色中。
白长风摸了摸怀中的书卷,那书卷有些凉了,那是因为让它温暖的身体开始变凉。
他紧了紧衣袖,感觉顺着衣缝进来的风有些多,所以他有些冷。
望向城中的眼神有些不解,也有些莫名的担忧。
他距离城中那座府邸很近,距离城北的那座府邸也很近。
城中是她的家,城北是他的家。
他回到牧北还未曾回家,现在他想要回去了。
所以他转身,在暮色里回头再看了一眼城中那座府邸,然后回头,消失在夜幕中,连影子也没有,因为无光。
朱门半掩,有书香。门匾上飞舞着两个大字——白府。
门口雪中站着一位少年书童,雪地里一圈凌乱的脚印说着他等待的时间有些久了。他不断的搓揉着的双手诉说着他的着急。
书童叫做白衫,名字是自家老爷给起的,他很喜欢。
白衫在等着自家少爷。
计算着日子,少爷今天该回来了,他知道自家少爷很守时。
门上挂着的灯笼照着的白衫的影子有些凌乱,因为有风,或许也因为他很着急。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传来一声又一声脚踩积雪的声音。
“嘎吱……嘎吱……”
间隔有些长,因为走路的人走的很慢。
声音由远及近,一道身影走来。
是白长风。
“少爷!”
看清楚那道身影后白衫有些惊喜的叫到,然后迎上去。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还在大堂等着你。”
“恩”
白衫一边拍打着白长风衣衫上的积雪一边说道,只是在听到白长风的回答后他拍打积雪的手顿了顿。
抬头看了一眼白长风,白衫瞧出了白长风的情绪有些低落。
“没见到柳小姐吗?”
白衫自是知道自家少爷回来后必然是先去见柳晓春的,只是一见白长风这副模样,再联想到这几日来听到的风声他有些担忧的问道。
“恩。”
还是那一句回答,还是那样的语气。
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但白衫知道了。
拍干净白长风衣衫上的落雪,仔细检查过确保没有一丝落雪继续停留在白长风的衣服上继续侵湿他的衣服后白衫快步走向大门。
“老爷,少爷回来了。”
还未走入大堂白衫就对着大堂喊到。
此时的白府大堂当中正端坐着一位白发银须相貌平和的老者。
正是白府的掌舵人,白长风的爹——白儒。
“爹。”
白长风进入大堂后对着那老者行礼叫到。
“回来了。”白儒上下端详了一番白长风,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后说道。
“恩。”
白长风还是有些情绪低落,还在兀自想着柳晓春为何没有按时来会。
看着心不在焉的白长风坐在上首的白儒心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暗自叹了一声“孽缘”。
白儒老来得子,而自己的妻子也在生白长风时难产而死,他一直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疼爱有加,此时见白长风如此心里也是觉得心疼,又觉得有些愧对自己的妻子,不免也有些神伤,低声说了句“以后不要再去见那柳家的女儿了。”
说完白儒又是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兀自神伤的白长风听闻白儒说这话后木然看向快要走出屋子的白儒,满眼的不解。
然后回头看向白衫。
他知道,他离开的这两个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
所以他看向白衫,他知道白衫会告诉自己。
“先回房吧少爷。”
白衫自然知道自家少爷想要知道什么。
他自小进入白府,与白长风一起长大,有些事白长风总愿对他诉说,所以他明白白长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自家的这位少爷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内心却似火灼热。
所以他知道白长风有多喜欢那柳家的小姐。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知该怎样开口告诉白长风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只好先让白长风回到自己的房子,想要借回房的这一点时间酝酿一下措辞。
白衫不想看到他太过难过。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
白长风的屋子距离大堂很近,所以能让白衫思索的时间很短,但总归他是要告诉白长风那些事情的。
“柳小姐与人订了亲事了,再过两天就要成亲了。”
在白长风沉默的注视下白衫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那是他觉得这样才能让语气显得平缓些,或者他不希望白长风听见,但白长风听到了。
“恩?”
白长风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白衫听到白长风的疑问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长风,暗自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说道:
“少爷你走了之后不久从京都来了一群人,据说是京都武道大家王家的人,而早年柳家的老太爷年轻时在外游历与那王家一位族老结识。这次来人就是那族老的孙子,听闻在武道修行上天赋出众,在王家晚辈中领军,深受王家家主器重。
而那人因与柳小姐幼时有过一面之缘一直念念不忘,这次来牧北城就是奔着柳小姐来的,也不知许了柳家什么好处柳老爷硬是不顾柳小姐愿不愿意就给应下了这门亲事。”
白衫讲述这些的时候语速很慢,语气很平缓,没有那些不知刻意还是真心护主的下人的义愤填膺,因为他知道白长风有自己的思想,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白长风。
他看见了白长风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然后对他说道:“那晓春有没有表现出什么?”
白衫听后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心道自家少爷终究是用情太深的,然后回道:“柳小姐一直没有出过府门。”
白衫说的自然是从那些人来了之后的事情。
他说完后白长风久久没有再说什么,气氛有些低沉,有些空寂。
然后有风吹进屋子,带着些许雪花,白衫这才发现窗户没有关上,急急走去伸手准备关上窗户。
白衫的手在距离窗沿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他关窗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有笑声响起。
笑声的主人是白长风。
白衫有些不明所以,所以他停在那里,或者叫呆在那里。
白衫满眼的不解回头看向向窗户走来的白长风。
他不知道白长风为何发笑,所以他准备问,但不等他开口白长风却先开口问向他。
白长风一边伸手将窗户打开,一边大笑着,问道:“白衫,你不觉得可笑吗?!”
白衫有些惊愕,有些茫然,他觉得白长风现在的这个样子有些一反常态,有些发颠,所以他有些担忧的低声叫了声“少爷。”
白长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收住了笑声,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又飞舞起的雪花,看着争先恐后的冲进屋内的雪花沉默着。
“白衫,回屋歇着去吧,”许久之后白长风说道。
白衫听后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应了一声后离开了白长风的房子。
透过窗户飞进来的雪花有些凌乱,毫无轨迹可寻的被动的飞舞着,白长风的心里也有些乱,一种很久都没出现过的那种被动的心乱。
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可笑,因为柳晓春在这件事后没有露面。
所以他刚才大笑出声,但他现在又觉得如果刚才的他认为的笑话成了笑话又该如何?所以他有些不能继续笑出来。
他有些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