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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试的中心内容,主要就是四书五经。
所谓四书,就是《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
五经,就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
在早些时候,文人还讲究六艺。所谓礼、乐、射、御、书、数是也。
礼,就是礼仪。不仅仅是社交的礼节那么简单。还有许多其他内容。比如人伦秩序,上下尊卑制度,祭祀礼仪等等。
乐,主要指的音乐。又泛指各种才艺,如绘画等等。
射,就是骑射,骑马射箭的本事,泛指武技。
御,就是驾车,也就是会开车。当然了,是马车、牛车之类的车辆。
书,就是书法,主要是陶冶情操的。
数,就是算数。光识字,不识数,也是不行的。
大凡能够混进翰林院,基本上都是有些学问的。但是,人的学习能力也是有限的,所以,也不可能样样都精通。
罗翰林最为精通的,就是《春秋》。被视为当今治《春秋》的权威。
罗翰林的威望,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一个是他自身的,也就是《春秋》权威。
第二个是来自于他的父辈的余荫。也就是他的父亲和叔叔的声望和官场人脉。
第三个,来自于他的另一个身份——翰林院侍读。
翰林院侍读,是陪皇上读书的。算是皇上的书友,有时候也扮演指导老师的角色。
作为翰林院侍读,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个肥缺。因为有的时候,他还扮演着皇上的顾问和智囊的角色。
这个角色的最大含金点,就是可以直接跟皇帝对话,可以向皇帝反应情况,发表自己的看法,进而影响皇帝的决策。
所以,翰林院侍读,看似清流,实际上,却是个炙手可热的职位。许多人也因此愿意结交。
牛继宗和柳芳等人,就愿意结交罗翰林。他们动不动就请罗翰林吃酒,今天晚上,又请罗翰林吃酒了。
地点就在玉华楼。玉华楼的头牌谷盼盼,出席作陪。
谷盼盼今天在野渡居拍得了那首《玉楼春》,很是高兴,今天遇到了这个场合,自然是要拿出来显摆一番的。
一是显示自己的艺术品位,二是显示自己的财力。
就像后世的一些明星,跟富商巨贾结交,明明心里就是冲着人家的钱去的,但是,却常常要显示自己本身有钱,想以此证明自己不是冲着人家的钱去的一样,谷盼盼玩儿的也是这个套路。
谷盼盼不仅拿出了诗词,还慷慨地拿出了一个西瓜,供大伙儿享用。
罗翰林今天中午去过贾府,考较贾珉的诗词功夫,结果是扫兴而归。他把这归咎于贾府的钓鱼之术,是故意设下圈套,引诱他们去出丑的,想借此机会为贾珉扬名。
在他看来,他自己是天下文人之首,贾珉打败了他,就等于打败了全天下的文人。
尽管后来陈翰林给他解释,他也相信贾政不会故意这么做。但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直到现在,还是对贾府感到生气。
牛继宗等人今天也去了野渡居,平时跟贾珉也是熟悉的。所以,今天的话题,就离不开贾珉了。
于是,就一边喝酒,一边议论着贾珉和贾府的事情。
罗翰林虽然作风有些霸道,为人有些小肚鸡肠,但是,对于贾珉的才情,还是认可的。
牛继宗和柳芳等人,虽然上次排挤了贾珉,这次在连升赌坊的盘口上也输了,但是,对于贾珉的商业天才,也是认可的。
于是,双方在这两点上,就达成了共识。
但是,问题的关键,不再这里。牛继宗的目的,不是来讨论贾珉的才干的,他是来讨论他的利益的。
他的利益,就是目前如何从公交马车这个包袱中脱身。
“几位小老弟,你们的那个公交马车生意,也确实鲁莽了些。只是现在已经如此了,想脱身,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罗翰林的话,有些高深莫测、显然是一副有内幕消息的样子。
“此话怎讲?”
牛继宗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还没提起这个话题,罗翰林倒是先提起来了,其中必有缘故。
“前两日,暹罗和交趾的使臣来进贡,还跟皇上提起此事,表示极为仰慕,盛赞我天朝上国,恳请圣上,允许他们派人来学习公交马车的经验,回去在他们那里效仿。皇上非常高兴,当场就答应了。”
“如此可就麻烦了。”
牛继宗有些绝望了。
“是啊,此事闹的的天下皆知,如果到时候,那些藩国来了,你的公交马车倒闭了,皇上的脸往哪里搁?”
“到时候,不仅是你们,就是那些为你们摇旗呐喊的官员们,怕是都跑不了。不治个欺君之罪,都算是轻的。”
牛继宗等人,脸色变得象死灰一样。
“可是,我等实在是支持不下去了,找了多少人接盘,即使是把那些车马白送,人家都不干的。”
“既是如此,当初为何不慎重些?天下的生意千千万万,为何就选了这个?”
“唉,此事说来话长。只是因为当初是贾珉提出来的。我们就干上了。”
“既是贾珉提出的,他为何不干?莫非是你们有什么过节,他故意给你们设的陷阱?”
“这个,倒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那时候,他也没那个动机,只是因为我们觉得分钱的人太多了,最后就没带他。”
牛继宗算是说了句良心话。
“照你们这么说,老夫就说句实话,此事,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们了。”
“所以才专门来找您给拿个主意的。”
“我又哪里有什么主意?”
倒不是罗翰林有意推脱,他确实也没什么主意。
柳芳咳嗽一声,说话了。
“我们想来想去,此事还得落在贾珉的身上。这生意既是他提出来的,想必他就是有办法的。所以,还得他给接了过去。”
“既是如此,为何不找他接了?”
“找了,他不接。”
“他不接,我又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小孩儿,无官无职的,又不能拿官家压他。”
“贾府接下了,贾珉不就接下了?”
柳芳早就算计好了,此时岂能放弃。
“我的话,贾府也不会听啊。”
“皇上的话,贾府还敢不听吗?”
柳芳给牛继宗使了个眼色,牛继宗急忙掏出一沓银票,塞进罗翰林衣袖里。
那罗翰林平素是个惯于收钱的,用手一摸,就知道,那沓银票,足有四五千两。
“此事老夫倒是可以在皇上跟前给你们美言几句。只是做起来,倒也并非易事。”
“不是老夫跟你们讨价还价,而是确有实情。一是此事已成烫手山芋,你们要是真想脱身,那价钱上,可就要好好地商量商量了。”
“这明显是个坑,贾府也是不会甘心往里跳的。人家硬是不接,皇上仁慈,未必就一定强给他们。”
“二是那贾府的大姑娘也是在宫里的,兴许也是能跟皇上说上话的。她若是在皇上那里陈情,皇上兴许就听她的了。到时候,你们还是出不了手。”
“所以,就托到您的门下了,只要把贾珉的诗词才情和经营天才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必定属意于他。兴许他就能力挽狂澜呢。”
“那贾珉我也是略知一二的,若是他能力挽狂澜,还用等到今天?此事只怕是难以遂愿。”
罗翰林一再强调困难,却也不退回银子,柳芳就明白了他的心意:这是嫌银子给的少了。
于是又给牛继宗使了眼色,牛继宗又掏出两千两银票,塞了过去。
“唉,看在你们实心实意的份儿上,老夫就舍出这张老脸,在皇上跟前替你们玉成此事。”
哼,贾政啊贾政,你叫我丢脸,这回,我就还你颜色。也叫你知道,我不是好耍的。
“到底还是老大人在皇上面前有面子,不愧是天下文宗。我等后辈敬老大人一杯。”
“好,就共饮此杯。”
众人一起举杯,喝了一巡。
“不过,你们叫我老大人,我可是不愿意听的。我真的有那么老吗?”
“自然是不老的,就连谷大家都非常倾慕罗翰林呢。常常跟我们说,若是能在罗翰林那里自荐枕席,此生无憾了。”
“谷大家,果真如此?”
罗翰林色迷迷地盯着谷盼盼。
“自然如此,奴家求之不得,只盼着大人垂怜呢。”
谷盼盼及时地给罗翰林抛了个媚眼儿。
又喝了几巡,罗翰林等不及了,就跟谷盼盼先行退席,留下牛继宗等人继续吃酒。
“唉,这个烫手山芋,终于甩出去了。”
牛继宗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
“是啊,这回该他贾府难受了。他们不是能赚钱吗,不是宫里有人吗,这回,就由他们来填这个大坑吧。”
此计成功,柳芳十分得意。
“不过,我们终究是赔了不少,也是伤了元气。只是不知贾府接受之后,会给我们出什么价钱?”
“若是贾珉出面,这生意就不好谈了,那个家伙实在是太精明。一个不小心,恐怕就叫他给算计了。若是他们别人出面,可就好办多了。最好是宝玉出面,我们就可以抓个傻子,挽回一些损失了。”
“如此,柳兄弟就再想个法子,将来跟贾家接洽时,最好不叫贾珉出面。来,喝一杯!”
牛继宗心情爽朗,率先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