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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当初也正是因为听得青松兄一席话,秀锋才决定退出官场的。”
“说来惭愧,若非当初我多事,当今朝廷便可多出一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青松兄,你可切不可这么说,天子圣明,当今官场已是均衡,只是你我都不喜帝王家制衡之术,所以为官对你我而言都不是好的选择,我还要感谢青松兄当年为我指明道路。”
李青松的到来对于陆方青与礼秀锋而言,无疑都是一件惊喜的色,三人早已是旧识,席地而坐,品酒吃蟹,李青松与礼秀锋更是忆起过往。
陆方青问道:“青松,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从何处来的?”
李青松喝下一口菊花酿,笑道:“其实早在昨日我便已到了,不过先去拜访了几位旧友,今天一早去了傍花村赏菊,刚刚才来到这叶公坟。”
“傍花村的菊花风茎月朵密于烟,异种奇葩大如斗,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往,青松兄的旧友,想来都是才华横溢之辈,有机会可得给秀锋引荐一番。”礼秀锋遥遥敬酒,而后向着叶公坟以北望去。
“都是一些颇多惆怅的诗客,看着零落黄菊落于身前,不敢看而赋哀诗,可惜这些都不是方青喜欢的,也是因为知道方青不会去看,所以我才会先去那里观赏,而后才过来这边。”李青松只是微微一笑,看着陆方青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陆方青摇头笑道:“倒也并非不喜,只是活在当下,才算不负时光。”
李青松怔了怔,看着陆方青,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方青,你真是令我惊喜。”
陆方青疑惑,与李青松对视之时,似乎明白了什么,摇头苦笑,那一刻有某种语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明白的语言,在无声间传递。
礼秀锋突然笑了起来,道:“青松兄,你我多年不见,难得来到这扬州城,更是重阳佳节,你可就着眼前之景作赋一首如何?”
李青松这个时候才恍惚了过来,看看摆放着的菊花酿与螃蟹,笑着接过话来,道:“黄花盈瓮酒盈铛,扫径呼朋待月生。剥蒜捣姜同一嚼,看他螃蟹不横行。”
众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陆方青突然指着萧娘拿来的那一盘重阳糕,道:“食蟹饮酒,赏菊登高,可是你却没有吃过萧娘亲手制成的重阳糕,岂不可惜?”
李青松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萧娘,点头道:“的确可惜。”
说话间,李青松拿起一块糕点,在眼前细细观赏一番,然后目光莫名地看了一眼坐在近前的陆方青,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将这块糕点送入口中,双眼顿时一亮,连声道好,不由得又吃了一块。
见到此状,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更是活跃,与大多数登高怀远的人不同,在陆方青他们这里却是出现了某种可以说得上是喜庆的氛围,引得人人回头观望,有羡有奇。
夜色已临,在礼秀锋的邀请下,一行人回到了礼府,萧娘自然也跟着同来,与礼荨菱为伴。
在叶公坟时因为注意力基本上都在陆方青与礼秀锋身上,直到此时来到礼府,没有了其他外人,只有他们这几人时,李青松这才看向了礼荨菱和陈淑瑶,上前道:“荨菱已经长这么大了。”
礼荨菱一撇嘴:“李叔叔到了现在才看到我么?”
李青松一怔,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道:“是李叔叔错了,因为荨菱现在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李叔叔不敢上前相认罢了。”
礼荨菱脸一红,但也笑了起来。
余欢未尽,礼秀锋带着陆方青、李青松、纪侠如到内院饮酒,萧娘与陈淑瑶下去准备点心,礼荨菱思来想去,还是留在了内院,听着陆方青他们聊天。
李青松先是与礼秀锋聊了许多过往的事情,可是那些都不是礼荨菱所关心的,她时不时看向陆方青,期待着接下来他们会说到什么与陆方青有关的话来。
李青松看到了她的神情,不由得笑了出来,道:“荨菱想要听什么样的事情?”
礼荨菱猝不及防之下变得支支吾吾,眼神慌乱,半晌说不出话来。
正好萧娘与陈淑瑶带着点心过来,正好给礼荨菱解了围,她一直躲在陈淑瑶的身后。
李青松嘴角含笑,道:“当年方青画功初成,出外游历的时候,他的名声还远没有现在响亮……”
听李青松主动说起了陆方青的往事,礼荨菱忘记了方才的慌乱,认真地听了起来,不仅是她,礼秀锋和萧娘也都对陆方青的过往十分感兴趣,都不由得被那一字一句的讲述中吸引到了当年往事之中,便是纪侠如,也是一边喝酒一边仔细地听着。
陆方青在一边摇头失笑,也不阻止,似乎他也想要听一听自己当年的经历,好多一番回味,只听得李青松接着说了下去。
“当年方青可是看到什么便画什么,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好奇地想要抓住这片天地间的一切,只是那个时候方青虽然画技有成,但是名声不响,囊中也是羞涩,他想要画的很多,可是纸张笔墨却都不够……”
说到这里,李青松不由得顿了一下,众人不由得着急,异口同声道:“怎样?”
李青松怔了下,然后笑了起来,继续说了下去:“没有纸,方青便在地上画,在石上画,甚至有时候会在衣服上画,没有笔,便折树枝、集动物毛发做成简单的画笔,没有墨,便以水为墨,所以要说到方青画出来最为辛苦最为繁多的画,有,不过却早已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想起陆方青年轻时候作画的艰辛,再想想他如今取得的成就,众人不由得更是敬佩有加,对于那些记载着陆方青的成长,却未能保留下来的画作深感惋惜。
“现在想到我与方青初相识时候发生的事情,也是令人苦笑不得,当时我游学在外,夜晚在山中找不到借宿之地,只能在山中效应着过一夜,想想那时辰在那山中理应没有其他人,我也没有太多担心,便将东西放在一边,在河边清洗身体,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上来时却发现,方青将我换洗的衣物当成了画纸,画得密密麻麻,各种画极为紧凑,当时可把我气得呀……”
“然后呢然后呢!?”礼荨菱听得有趣,不由得连连催问。
李青松与陆方青相视一笑,两人都想起了那一晚的情景,李青松道:“当时我简直气坏了,不过这个做了坏事的家伙也不知躲开,还在那里埋着头画着,完全就将我给无视了,看着他作画时那种专注和疯狂,我也不由得被他吸引了过去,当时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种沉迷专注于某一件事,而且陷入如此之深的疯子。”
想想当时那样的情景,很多人都对当时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感到十分好奇,陆方青与李青松多年的交情,可以说李青松是陆方青最为要好的朋友,而他们的相识却也是那样的有趣,寥寥数语,但听者已经开始想像着当时那样的情景。
礼荨菱却是追问道:“李叔叔李叔叔,当时您跟先生没有争吵吗?”
李青松笑着看了一眼礼荨菱,道:“争吵是肯定有的,毕竟不管是谁,自己的衣服都被画成那样了肯定会生气,而且不只争吵,当时我们还打了起来。”
“什么!?”
看了在一边笑着的陆方青,李青松补充道:“确切地来说,应该是我打了方青。”
礼荨菱猛地站了起来,大喊道:“李叔叔,您竟然打了先生!!”
场面在这一刻仿佛静止,李青松也不说话了,看向了礼荨菱,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礼荨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