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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音追了上来,忙掏出丝绢帮她擦脸上的水珠,一边擦着一边小声埋怨:
“四娘子可不敢再如此随意,府里人多,要是有人看见可要嚼舌根子的。”
墨池看看丝音,满不在乎的说道:“嚼什么舌根子?说四娘子到底是从乡野之地来,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那又怎样,别人的议论又不会让我少半根眉毛。难道我还得因为担心不相干的人议论,一言一行亦步亦趋、唯唯诺诺?
玩耍嬉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有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为什么不在没有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活的恣意一些呢?”
丝音正要答话,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婉转沉静、却充满了讽刺的声音:
“妹妹倒是自知,晓得自己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是在长安,妹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我韩家女儿的脸面,断断不能因为你一人言行不当损了韩家的家风。”
墨池循声望去,只见大娘子韩嘉卉带着两个丫鬟款款走了过来。
她穿着淡青色百褶如意长裙,身披一件薄薄的姒锦披风,轻移莲步、摇曳生姿。
若不是满脸的傲慢之色破坏了她闲雅身姿的优美感觉,倒真不愧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嗯,很好,这翩若惊鸿的衣裳已经不是中午在‘鹤鸣堂’那一身。
丝音紧了紧手中的丝绢,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话,只一双眼担心的看着墨池。
她转过身,对韩嘉卉行了礼,道声:“大娘子安好。”便退后一步站在了墨池身侧。
墨池心中哀叹一声,‘好不容易找个幽静点儿的地方清静清静,结果还是免不了遇到挑刺儿看她不顺眼的,难道她自带吸力,随时能吸引各种刺儿头找她的事儿?’
她看一眼韩嘉卉,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边走边对丝音说;“走吧走吧!”
丝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家娘子是这样的反应。
大娘子貌美,在音律上又有超常的领悟力,还是长安四大美人之一,就是府里老夫人,对大娘子也比其他几位娘子宽厚许多。
因此大娘子性子最是冷傲,打小就没看过任何人脸色。府里的众位娘子,在大娘子面前也一向低眉顺目、从令如流。
可自家娘子明明听清了大娘子的训斥,却理也没理转身就走,这不是下了大娘子的脸面吗?
丝音稍稍犹豫,飞快的给韩嘉卉行了礼,也追着自家娘子的脚步往前去了。
眼见面前的人一个字不说转身就走,韩嘉卉气坏了,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那走的飞快的主仆,也顾不上自己优雅的形象,大声叫道:
“大胆,你给我站住!”声音尖利刺耳,白皙的脸庞因为气愤涨的通红,完全没有了方才那闲雅的姿态。
墨池听见后面的喊叫,脚步走得更快,眼见一条岔路口,她记得从那条小路能直接到‘鹤鸣堂’,于是脚步一拐,上了小路。
突然,从小路傍边的小树林里,走出来一位月白长衫的翩翩公子,正是谢思齐。
天色已经擦黑,墨池又只顾低头赶路,便一头直直撞进了谢思齐怀里。
硬邦邦的胸膛带着炙热的温度,她吓得捂嘴急退两步,惊得紧跟在她身后的丝音差点儿没收住脚。
谢思齐微笑看着墨池,他有些奇怪,女子被吓到了,不是应该惊慌失措的‘哎呀’乱叫吗?
眼前的表妹看上去的确吓到了,却为什么被吓到的表现是瞪大眼睛捂着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怎么,吓到了?”谢思齐笑眯眯的问道。
墨池放下双手,凤眼瞪了谢思齐一眼,嘴里说道:“这不明摆着吗?表~哥~!”
她叫表哥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可见的确吓得不轻。
墨池过了夏天,个头长了不少,也只比高大的谢思齐低了一头。只见谢思齐双手背后,略低了低头,俯视着墨池,双眼中满是笑意:
“那为什么要跑。被别人挤兑了你就跑,好像不太符合你的气质啊?”
墨池有些烦,不过想清静清静,刚甩掉一个挑刺的大姐,又碰到一个好奇的表哥。
“嫌麻烦罢了,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免得耗费精力,有做口舌之争的时间,不如多吃点儿东西,多睡会儿觉,好歹有益身体健康。”
谢思齐做了一个略显夸张的吃惊表情,女儿家不是都喜欢斗来斗去吗?比谁的妆容更美;比谁的衣裳更靓;比谁的未婚夫家更有权势;
甚至能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你损我一句,我骂你一回。吵来吵去,不亦乐乎!
还有不愿多费口舌,被人挤兑也懒得理的女子?
不过,她确定是不愿理才扭头就走,而不是害怕理才落荒而逃?
谢思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女子。
她说话的时候满脸的满不在乎,似乎刚才被韩嘉卉损了几句的完全不是她。
“表哥若无事,四娘便先行一步。”墨池说完,对谢思齐行了礼,也不等谢思齐回礼,便自顾自的先走了。
丝音对谢思齐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只好跺跺脚跟上了自家娘子。
谢思齐转身看着愈走愈远的主仆二人,若有所思的也转身回了‘流光阁’。好奇的小表弟还蹲着马步,等着他回去指点!
不想他只是出来溜个弯儿,就差点儿见了一场姐妹宅斗大戏。
可惜,另一方不应战,好戏没看成。
丝音一边走一边心里寻思,四娘子太过随性,这可不成,这样的行事风格,在长安贵女的交际圈里面,肯定是完全不能被接受的。
丝音心里好发愁,之前老爷专门叮咛她,一定要服侍好四娘子,可现在四娘子的行事风格如此随性,要不要她多提醒提醒娘子呢?
可提醒多了,娘子会很烦吧,那她岂不是会遭娘子的嫌弃。
丝音一路纠结中,主仆二人回了‘竹里馆’。
墨池觉得有些扫兴,便早早洗漱上了榻,近日有些劳累,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脸颊上一阵痒痒,墨池一向浅眠,她立即睁开眼坐了起来,却不想‘砰’一声,她的前额和鼻梁与另一个坚硬的物体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