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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尼姆斯菲亚的府邸,山上的豪宅。
经常出入其中的宅邸主人的好友今天一大早就上门拜访来了。
刚好赶上早茶时间……所以理所当然地被主人邀请开了茶会。
“……嘛,大致就是这样。话说,萝……我姑姑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来访者捧着白瓷茶杯,里面是散发着典雅香气的红茶,摆出一副“贵族绅士”的模样,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
周围是清晨尚未消散的水汽,阿尼姆斯菲亚家宅的花园和他平时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你是说艾莲娜女士——现在应该称呼为费伦瑟罗斯夫人吧?——那位的事情我也是上个星期才听说,怎么了?”马里斯比雷说道。
与来访者的吊儿郎当不同,马里斯比雷是真正的贵族,能看出好不做作的优雅。
这样的景象其实并不多见,虽然麦林和这位天体科领主算是难得的好友,但一大早就登门拜访,并不符合热衷于偷懒的麦林的性格。
而这样做的理由实在是被逼无奈……毕竟昨天晚上他是在狭窄的沙发上入睡的,现在黑眼圈也还挂在脸上,脖子也好像要断了一样。
然后……
费伦瑟罗斯是哪里的土鳖贵族?
对于这个姓氏,麦林根本毫无印象,不过既然自己的好友都这么说的话,那个突然跳到他头上来的所谓“姑父”大概就是这什么费伦瑟罗斯没跑了……虽然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还是个问题,搞不好只是萝洁安制造的虚假身份而已。
“啊……那个,我说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后能不能稍微和我说一下?那家伙突然跑来说什么婚礼,我差点被吓死……”
又不是电视剧,哪来得这么多花样,死徒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发霉就好了……麦林实在不敢想象吸血鬼的婚礼到底有多猎奇,不对,如果连他都没有被邀请,恐怕连婚礼本身有没有举行都是未知数吗?
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昨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麦林使劲地嘬了一口红茶。
不懂得品鉴高级茶叶味道的他当然不可能喝出什么来,所以也没有像是那些喝惯了这种奢侈品的富贵人士那样侃侃而谈……嘛,要是萝洁安的话,说不定能从茶叶的原产地到制作工序说出大篇的废话来,但他是不行的,能说出这是红茶就已经是极限了。
说到底,贵族的社会真的让他浑身不自在。
所谓的,“常常因为贫穷而感到和周围格格不入”就是这种情况吧……
“不过有点奇怪啊……照理来说,费伦瑟罗斯夫人她应该没有理由给你提供资金……毕竟按照规则来说,她已经是和安杰尔特没有关系了才对。”
马里斯比雷说的话当然没错,魔术师就是这样——家族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必要,如果继承不了魔术刻印,同时家族也没有强制性地控制手段的话,就算直接背叛也是能做出来的——在符合自己利益的情况下的话……
可惜,这种常识性的推断对于安杰尔特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本来就是假的,就算是对于魔术师来说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也不能说不会发生。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那姑姑还挺有人情味的。”
……这当然是说的假话,那个家伙是彻头彻尾的自我主义者,人情味这种东西,恐怕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去了,那么这邀请函就还给你……而且这个好像只能是被邀请的人持有才算有效,根本不能转送给别人……”
“……诶?还有这种规则?”
“有的啊!就在这里……”
马里斯比雷递过邀请函指着后面的附页说道。
结果正如他所说,上面写着一些拍卖会的规则,其中就有一条“邀请函仅限本人持有时有效”。
“写在这种地方,谁看得见啊!”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只是他看得不仔细而已,因为本来他并没有要去的想法。
“上面没有限定带多少随从,但买家肯定不会超过二十个,不对……如果算上主办方也有可能参与竞拍,竞争一下子就变得很激烈了啊……”
主办方并不是统一的,有可能出现其中一个对另一个的拍卖品感兴趣而参与竞拍的情况……这么想的话,其实主办方只有一个,也就是道具屋·特里斯美吉斯托斯。
以那个道具屋的财力,就算把所有拍卖品统统买下来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既然放出来拍卖,就是说他们并没有那个想法。
“我也得去稍微筹点钱了……”
“阿尼姆斯菲亚的领主大人居然说出这种话?呼呼……”
“嘛,说是领主家系,其实也不是那么有钱啦,日常开销还有魔术研究的资金都不能随便削减,流动资金……最多也只能勉强拿出两亿而已。”
虽然麦林想说两亿已经很多了,但显然这点钱对于竞拍来说还是不够。
“这么一想,参加者的身份都能大概猜到了……反正都是有钱人吧?嘁……真不想去啊……”
和有钱人待在一起,麦林感觉自己的寿命会少上十年。
本来他还想着把邀请函丢给萝洁安,让她自己去来着,但现在看来,他本人也得亲自去才行,所以说很麻烦。
在抱怨声中结束了茶会,说起来他还得去请假……
和马里斯比雷告过别,他又去了一趟法政科。如果是以前,随便请假这种会严重影响他风评的行为,打死他也不会做,但现在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名声早就如同腐烂的朽木那样了——根本不需要再顾虑什么,直接请个十几二十天的假他也不在乎。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
“您回来了……”
一进门,身穿家居服的布伦希尔德就上来打了招呼,不过在她开口以前,别说是脚步声,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悄无声息突然接近的打招呼方式,但还是让麦林心头一紧。
“……希尔,你就不能改改自己的行动方式吗?要是在半夜,可是会吓死人的……嘛,两年了还没有改掉,应该是改不了了吧?”
“……对不起,我果然是个让人困扰的女人……”说着,女武神姣好的脸上挂满了阴影,眼神也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开始独自一人走到厨房的角落里自言自语起来,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感觉有什么不妙的字眼传出来……
又来了吗?这就是所谓的生活压力改变一个人的心性?——麦林由衷地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布伦希尔德的确是非常会照顾人,这两年也多亏了她,麦林才能省下许多力气……不过那也只是一方面而已……如果她不是隔三差五就会进入“阴郁”模式的话,大概会更完美。
不夸张地说,麦林已经锻炼出了钢铁般的意志力,因为没有这种程度的意志力的话,这两年他已经精神衰竭而死了。
说起来,最近半年他已经很少和对方说话了……原本他还以为是熟悉了之后自然而然的改变,结果现在看来,难不成是在对他发脾气吗?不可能的吧?虽然不是master,但他自认作为雇主也是很不错的,至少有保证食宿……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可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的啊!哪有一家之主这么惨的?
“说起来,那两个家伙跑哪里去了?”
到处都找不到萝洁安和伊丽莎白,好可疑啊……
“嘛,反正又是去做些蠢事了……”
“吼吼……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寒毛直立,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的冰冷杀意从脊梁骨爬了上来。
“原来你们在的啊?”迅速组织好“防御”架势,麦林对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说道,“话说,你们俩的关系好像变好了?”
果然不是错觉,昨天晚上他就感觉不对,明明按照这两个人的性格是不可能睡在一起的,但昨天她们的确是一起占领了本属于他的卧室。
她记得以前这两个大小姐可是互相都看不顺眼的,现在却一副闺蜜的样子,如果不是见到了鬼的话,那么就是大问题了。
“嘁……你这家伙,背叛了吗?”
这句话是对伊丽莎白说的,因为她现在一副成为了“走狗”的嘴脸,正对着麦林吐着舌头。
“说什么背叛……不觉得好笑吗?萝洁安大人可是答应为我开演唱会的投资人,你个助手给我放尊重点!”说着这话的“偶像”露出一副反派手下的险恶嘴脸,不对,这家伙本来就是反派来着,这算是本色出演了吧……
话说,这不就是被钱给收买了吗?为什么能说的那么好听?
果然,这个世界“钱”最大……
——直到这一刻,麦林才看清对面的两人露出了“胜利”的讽笑。
“终于知道差距了吧?用钱的话,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在钞票面前,某些人太容易屈服了。
“……哼哼哼,要加入我这边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萝洁安掩起嘴笑道,那双眼睛仿佛在嘲弄着什么。
“说这话之前,先让我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吧……Bilsrirnir!”
一小节的吟唱,激昂的雷电射出曲折的弧线。
这两年麦林基本没有特意锻炼过魔术,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冈格尼尔在逐渐转化他的体质,现在他的魔术能力比之两年前确确实实是长进了不少。
并不是莫临量或者魔术回路增长了,说到底,魔术回路这种东西一般是不会再增长的……要比喻的话,应该是精密度上升了吧?
“流转吧……”
无形的风之涡流混入了电弧里,进而将之压缩成手掌大小的“炮弹”。
虽然描述起来有那么多字,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两个呼吸间的事情。
“炮弹”瞬间袭向正在哈哈大笑的吸血鬼,而且是朝着脑袋轰过去,一般来说,被打中的话,就算是死徒也有可能会死……
不过就是因为知道这种程度对方还死不了,麦林才敢下手的。
结果就是,在“炮弹”快击中的瞬间,萝洁安轻巧地扭了一下头完美地避开了攻击。
然后,靠着灵活的操控能力,他将射出去的“炮弹”又收了回来——要是炸穿了墙壁可是得自己掏钱修的。电球在手掌上“滋滋”作响。
“说你两句就动手……这样的脾气真是……希尔小姐真是辛苦呢!每天都得照顾这种人,要不要考虑到我们这边来?待遇很好的哟……”
“诶?”正在角落里自暴自弃的女武神听到这话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她随即就回答道,“这种人是指什么?……对我很好啊……”
说实话,这个回答连麦林自己都觉得不对劲……用筋疲力尽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很奇怪了……真的不是违心的回答吗?——不禁会让人怎么想。
不过说起来,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告诉过应该怎么称呼自己……明明已经一起生活了两年,结果他硬是没发现。
难道最近不怎么交流的原因是这个?
嘛,不可能的吧?已经认识了这么久,现在突然跟她说“随便称呼就好”是不是已经迟了呢?
“邀请函我已经找回来了,假我也请好了……快点弄好,你们俩也可以早点离开了吧?”将炮弹解体之后,麦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说起来……你知道这次的拍卖会被很多人盯上的事情吗?”
“毕竟这次交易的都是可说是秘宝的好东西……没有人盯上才奇怪吧?”
被盯上就是那种吧?——没有得到名额,或者没有财力的人……怀抱着“只要从拍下物品的人那里抢来就好了”的想法,然后搞事……
“听说有个没被邀请的暴发户在召集人手……说不定这次拍卖会有不错的余兴节目呢……”
啊啊……还真有这种人。不过既然是暴发户,也就是说其实他们是有钱的,要是能转让名额的话,他很乐意把邀请函送个对方——只要价格合适。
“魔术师里的爆发户吗?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啊……”
好像那个所谓的远东魔法使——苍崎家就被叫做暴发户来着……不过他们明显没有那种财力。除此之外,因为年代较短而蔑称为暴发户的家系……有钱,而且喜欢搞事的那种……
——总感觉在哪里看见过,可是这么也想不起来了。
嘛,反正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有萝洁安在前面顶着,他可是一点压力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