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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不才老头已离开顾府三日有余,这诺大的顾府没了万能的老头后,一众家仆可忙坏了,以前天天闲的发慌的日子现下也只能容许他们在自己脑内肖想一番。他们天天要做的事就是每天一大早把云荼从迟信楼打包送到煮雪阁,然后便随身候着顾梓栖,围着云荼团团转。
这不,今日天刚亮堂,他们七人就围到了迟信楼唤伺候云荼的丫环给云荼穿衣打扮。
要说这云荼也是奇了怪了,自从白日里跟顾梓栖搁一处后,癔症似乎好了大半,不再乱耍小性子了,也不再胡乱冲家仆和丫环发脾气,每天都一副乖巧的模样由着丫环和家仆在迟信楼和煮雪园之间来回摆弄。
丫环一大早把云荼从被褥里拖拽出来,云荼虽然迷瞪,但却只是瞧了丫环两眼,乖乖的配合着丫环的动作穿衣,洗漱,梳妆打扮。那模样似是已经知道一会将要看到顾梓栖,巴掌大点的小脸上尽是惬意的满足之色。
一伙家仆风风火火的拥着云荼送到煮雪园时,发现他家公子居然早早在门口等着他们过来了。
顾梓栖昨日晚间收到门房的通秉,说容显容二公子邀他今日上午在重楼小镇的易语茶楼相见,而且随之送来的还有步叔的荐书。
顾梓栖有时间会觉得自己身边的人都很打趣,家仆,步叔,似乎总会不自觉的忘了他双眼已瞎的事实。因他看不见荐书上的字,而容显又是容城来的人,所以这约是一定要去赴的。
是以一大早他便起身收拾完等在了门口,待听到一伙人杂乱的脚步声在煮雪园面前的小路响起,便开口对家仆道,“找辆马车,今日我带云荼去镇中转转。”
顾梓栖一开口,家仆自然是麻利的去张罗了。
云荼此时跟每天来到煮雪园一样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可顾梓栖清润的声音一响起,这丫头就像是倦鸟寻到巢似的,半眯着眼,歪歪扭扭的走到顾梓栖身边,有些小心的轻扯了下顾梓栖的袖子,携着浓浓困意的小声对顾梓栖说,“小哥哥,今日带云荼玩什么?”
顾梓栖听着这丫头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睡意,任她轻扯着自己的袖子,才几日间已经养成习惯般的抬手轻拍了拍云荼的脑袋,“今日去镇上走走。”
云荼努力的眨了眨眼,觉得一大早能牵着顾梓栖的袖角已觉得无比满足,迷糊之中也未及听见顾梓栖说了什么。只一路乖顺的随着顾梓栖出府,上了马车,一路行至易语楼的小片刻功夫,还在马车上睡了个回笼觉。
易语楼
顾梓栖带着好不容易在睡了回笼觉后终于清醒了的云荼走进易语楼时,容显随身的侍从就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了容显所在的包厢内。
容显看到侍从引了顾梓栖进来,见顾梓栖虽气度不凡却行走的极缓,便知他是真的如传言一般成为瞎子了,面上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快步走上前去相迎。“今日,能得顾公子赏光,实乃在下的荣幸。”
顾梓栖听到容显还依旧透着几分属于少年青涩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微愣了下,有礼的回道,“不敢当。”
两位当世名公子的会面,自然是少不了像这样你来我往的寒暄的,就在顾梓栖和容显客套万分的委蛇中。
云荼的小脑袋缓缓的从顾梓栖的衣服后面探了出来,只是看了眼站在顾梓栖面前的容显,便惊呼出了声,“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跟小哥哥一样好看之人。”
其实自打云荼扯着顾梓栖的袖角亦步亦趋的出现在包厢里的时候,容显就注意到了她,但碍于顾梓栖在场,也不好直白的询问云荼是何人。此时突兀的被一个陌生的丫头拿来打趣,他也不恼,盯着云荼的眼里反而显出零零点点的兴味,面上的梨窝隐约可见。
顾梓栖听到云荼突然蹦出的话,白玉似的面上浮起了几丝尴尬之色,总觉得云荼说出这种话是自己教导无方所致,转念又想到云荼癔症发作本就是小孩心性,而又是在容显面前,也没有出言训斥,只声音低沉的对容显说,“小姑娘性子顽劣,多有得罪。”
容显见顾梓栖维护之意明显,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含笑着冲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朝着他瞧了半晌的云荼点了下头,便邀请两人入了座。
这易语楼是不大点的重楼小镇上唯一的一间茶楼,顾梓栖素来爱茶,知晓相谈的地点定在这时就已知道这容显是用了心的。
此刻顾梓栖携着云荼坐在包厢内,先是叫来茶楼的伙计给云荼上了几盘小点心,云荼一向喜甜食,此时包厢内又有顾梓栖和容显这两位好看的公子在场,好吃的好看的俱已在眼前,自是一心二用,又吃点心,又看公子,已沉醉的有些不知身处何方了。
顾梓栖安排好云荼,听见吧唧吧唧像极了小动物的进食声在他旁边响起,就已知晓自己不用为她再操心。而后嘴角含着淡笑极为熟稔的摆弄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具,打开茶盅闻了下,没曾想到容显替他备的茶竟是香味颇佳的莲心茶,心中一动,但面色却不动分毫的继续泡着手里的茶。
容显自幼混迹商场,身上虽没有那么浓重的商人铜臭气,但这附庸风雅的茶道一事确也是他所不通的。不过,他经商已久,素来知晓投其所好的道理,其实前日,他便已来到重楼小镇,但却在了解顾梓栖的消息后才于昨日晚派侍从上门投帖拜访。此刻看到顾梓栖安静闲适的慢慢泡着茶的模样,容显知道,自己开局已胜了小半。
容显看着顾梓栖的茶已泡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开口相商生意之事时,却没想到一直沉默着泡茶的顾梓栖倒先拿着一双虽无光泽却也好看的眸子朝着他的方向虚睨着开了口,“容公子可知,在下泡的是什么茶?”
“我虽不懂茶,却也专门提前问了这茶楼的掌柜,今日顾公子所泡之茶正是在下亲自摆放的莲心。”容显知道顾梓栖是在试探他。
“莲子心,虽苦,虽寒,却无毒。容公子此番请我前来,诚意我已然知晓,但不知是何事,需要你我二人,连心以对?”顾梓栖的声音如同轻拨而过的琴弦极淡却音有所落的在包厢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