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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郁锋涛、李秋兰才回到家里。
李大头、罗英桂这一对歹毒逼死大女儿的夫妇悬到半空中的心才落地,迟迟未见小女回家,他们忐忑不安,担心郁锋涛把他们小女骗出去残害了。
夜深了,外边寂静。
盯着黑森森天花板,郁锋涛悲痛的心已经被一种从未有过沉重替代,自己所爱的人怀着他孩子悲酸、凄楚走了,居然连棺材也没有,坟墓也不像坟墓……
此后几天,郁锋涛的心被一块巨石压着。
村里已有不少人秋收了,可是郁锋涛没心情,往年收割稻谷头一天里,李秋玉会把收割稻谷的家什一一帮他备好,他第二天带人下地就行,然而今年……
——世事难料了啊!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衔接天空与大地,是黄昏时秀丽风景线。
早早的吃了晚饭,上了后门山,郁锋涛来到原地,躺在草丛中,任凭金色阳光的沐浴。
微微闭上眼睛,郁锋涛脑海里回忆着往年秋收之后,每当傍晚时分在这山上嬉闹的情景,他和李秋玉像是花丛中的两只蝴蝶,无忧无虑,快乐无比。累了,他们就地一躺,李秋玉喜爱把头枕在他胳膊上,总是小鸟依人呢喃重复一句话:“要是一辈子能这样,永远不要起来,多幸福了啊!”郁锋涛对她这句话百听不厌。
回首往事,郁锋涛又回到了昔日情景中,忘却了现实,忘却了悲痛,忘却了酸楚,被划破的心又复圆。
懵懵懂懂中,李秋玉纤纤玉手拉着他郁锋涛,蹦蹦跳跳往山顶奔去,突然她绊了一脚,摔倒了。慌的,郁锋涛忙去拉她,可是却不见了李秋玉,郁锋涛一骇,倏地睁开眼睛,诧异地意外发现李秋玉婷婷玉立站在他身旁。心头一惊一喜,郁锋涛呼地站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搂过李秋玉:“玉妹,我知道你没有死,你不会死的,你一直在我身边。”声音还在山野回荡,郁锋涛即暴风骤雨、电闪雷击狂吻着李秋玉,吻着李秋玉娇气直喘,不能自持,两个人滚在了草丛里。
一阵惊天动地的乌山云雨,急风暴雨,两个人一泻千里,郁锋涛醒了,心头的虚幻顿时消失干净,他仔细端详身旁的李秋玉,惊骇地惨叫一声:“啊,你是秋兰,不是秋玉。”“罪孽呀——”郁锋涛猛地一捶头,“我——我——我——这是怎么啦,罪孽呀——”
不错。
这个确实是李秋兰,不是李秋玉。
李秋玉不可能死而复生。
趁母亲叫她到地里去摘豆角机会,李秋兰不愿失去这个机遇,忙叫女伴徐丽兰替她到地里去摘豆角,她偷偷跑去找郁锋涛,是想问郁锋涛哪天收割稻谷,她前去帮忙。不料,跑到郁锋涛家一看,他不在。想了一下,李秋兰猜测郁锋涛多半是在后门山上,她晓得姐姐时常跟郁锋涛去后门山。到了后门山上,一寻,李秋兰看到郁锋涛躺在草丛中,她想让他静静的躺着,不想去打扰他。
这时,李秋兰依偎在郁锋涛肩膀上,呢喃燕语:“哥,不怪你。这是我自愿的。阿姐出嫁那天亲自对我说,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男孩,要我一定替她好好照顾你!可是我被阿爸,阿妈看牛一样,看的死死,照顾不了你。这是老天爷恩赐给我的机会,不怪你,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哥,我爱你,我要做你老婆!”
任李秋兰劝说、安慰都不顶用,郁锋涛心头恐惧,头胀得要爆炸。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是我害死了秋玉,我怎么还能害她阿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郁锋涛把李秋兰牢牢搂在怀里,心头忏悔的诅咒自己。
担心被父母知道,今后再找不到机会,李秋兰歇了一会,就赶紧回去。
看着李秋兰沿着夕阳走下山那轻盈倩影像一只小鸟,郁锋涛心头被一团恐惧牢牢笼罩。
直到太阳落山,郁锋涛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山。
回到家里,郁锋涛依旧被一团恐惧笼罩,李秋玉的死,血淋淋浮现在他眼前,要是李秋兰再发生不测,天地都不容他。
全身泛力躺在床上,郁锋涛不停咒骂自己是个大混蛋。
残酷现实活生生摆在面前,如同胸口被人猛击了一八磅大锤,郁锋涛醒了,彻头彻尾醒了。
理想是理想,很丰满,现实是现实,很骨感。
现实离理想有十万八千里。虽然十分美好,但是理想是一种飘渺的东西。现实是实实在在的,非常残酷,却是理想的奠基石。
秋收一结束,残酷现实斩断郁锋涛的理想,不得不忍痛割爱断了求学念头,留在闹荒,拼搏创业,照顾李秋兰。
一听说郁锋涛留下,不再去范卓学身边学石雕,伙伴们个个喜得欢呼雀跃。
村干部获悉郁锋涛要留下的消息,如芒在背,毛孔里沁出了冷汗。只要郁锋涛留在村里,他们的好事要被他破坏。好在公路这件事上,他们狠狠报了郁锋涛一箭之仇,把郁锋涛的脖子紧紧勒住。
最最最兴奋的人,固然是要属高容容,她兴奋的如同发情的狗。
这段时间以来,要把郁锋涛抓到手,高容容那是能想到的手段全用过了,可是没有一样能顶用。她日夜担心,秋收之后郁锋涛又要离开闹荒,她没了机会。现在郁锋涛要留下,这不是老天爷赐给她的好机会吗?
秋天了,天气开始冷。
但是高容容为了去诱惑郁锋涛,挨冷也要尽量把衣服穿着最少,一天到晚不停照镜子,怎样才能拥有李秋玉漂亮的脸蛋;一天到晚换这换那,绞尽脑汁总想把自己飞机场的平胸垫高垫大。
乡亲们对郁锋涛留下,冷眼相看,怀着嘲笑心态,想看看郁锋涛在闹荒这样一个穷山沟到底能干出什么名堂?一个无权无势,又欠债的人能逃得出一伙村干部手掌心吗?不知是怎么回事,郁锋涛去找凌金海的事,在闹荒传开后,人人讽刺、讥讽、挖苦、数落他半夜想狗屎做点心,更瞧不起他。
留下来第一件要做的事,郁锋涛当然是要尽早把村里这条公路挖通。他死不信那个邪,难道若大一个县没有一个正直的官?别的人,他不敢说,他觉得梁民科就是一个好官,至少不会是一个赃官贪官。遗憾的是梁民科不是管交通。
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左右,从悲痛中渐渐走了出来,郁锋涛决定行动,他要亲自上卢水去找县长。
晌午,等李秋兰到身边,郁锋涛拿出一千块钱给李秋兰:“这点钱,你拿去用。我明天要去卢水,可能要好几天。”他已经把李秋兰当作了她姐姐的化身,更多了几分疼爱。下了死心,哪怕是倾家荡产,他郁锋涛这一回用钱买也要把李秋兰买到家,绝不让李秋玉悲剧再在李秋兰身上重演。没想到,这个李秋兰比她姐姐还要痴情三分。
“不!不!不!”李秋兰忙把钱推了回去,闪着晶莹泪珠:“哥,我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你办事要用钱,我不能再花你的钱了。”
脸色沉重,郁锋涛硬把钱塞在了李秋兰纤纤玉手上:“小傻瓜,你不花我的钱,花谁的钱呀!你现在又不会赚钱。女孩子家的,咋能不花钱。”
幸福的扑到郁锋涛怀里,李秋兰芳心多想与他一块去了啊!
李大头、罗英桂夫妇看得住小女儿的夜晚,可忘了白天。
男女之间要是有情,父母怎么看都看不住。
很聪明,李秋兰软磨硬泡,硬是说服徐丽兰帮她的忙,每天中午假装约她李秋兰去玩,一旦她李秋兰双脚踏出了家门,徐丽兰的任务算是完成,可以回家去,李秋兰则是偷偷跑到郁锋涛屋里去。
对小女儿这一切,李大头、罗英桂夫妇一直蒙在鼓里,哪能想到他们的小女儿又跟郁锋涛好上啦。
脉脉含情端详着郁锋涛,李秋兰有说不出的痛心:“哥,你就这样放弃不到范教授身边学石雕,太可惜了。”
动情搂紧李秋兰,沉默许久,眉宇一蹙,郁锋涛才开口:“叹,苍天不睁开眼,尽欺负穷苦人,逼着我这样做呐,秋兰,我不能再叫你阿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