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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还抱着点期待,想着这事儿是他们搞错了,这样我就不用和张死墨再经历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就可以浪迹一下泰国乡村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现在听张死墨这么说,原本的期待变成浮光泡影,如果没做出这个决定,我现在肯定是在有空调有通风设备的巴士上听音乐打盹享受休闲时光,但现在我有什么?一辆随时可能散架的乡村破车?还是又一堆让人想想就头疼的问题……
“你能搞定吗?”车里的闷热和路面的颠簸让我很想发火,但张死墨接这趟差使归根结底是为了陪我完成这趟泰国之旅,考虑到这个我压制了发火的冲动,这里的环境和交通绝非个人能够左右,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也不乐意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毕竟我了解他,张死墨这个人并没有自虐倾向,“现在那些外国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如果很糟糕……你有把握能帮他们吗?如果解决的概率很低我们还是撤吧,看着这儿的人……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
虽然极不想承认,但从上车开始就有几个男的一直盯着我俩,尤其是我后排那老大爷,皮肤黝黑山羊胡,还穿着十分具有当地特色的花裤衩,实在是不想注意到他都难。
大概是上次大皇宫那件事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我盯着这波人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不可否认是有点阴谋论了,但我妈说过出门在外要多个心眼,‘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我刚刚一直都在说服自己把这几个人当路人甲,但后排那老大爷实在表露太明显,就在我跟张死墨说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压在屁股下的挎包被轻轻拽了一下。
妈蛋遇上贼了……
我拿起手机悄悄通过屏幕的投影观察了一下后排的大爷,他显然是个生手,估计是没料到我将挎包压了一半在屁股底下,一次没得手就有点心虚,目光闪烁朝四周看了看,不过倒是没有和其他几个男人的眼神交流。
“那些外国人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张死墨道,“虽然我是家族里最年轻的一代,但只是鱼钩降,这种降头术虽然很罕见,但也不是没有驱除的办法,降头术兴盛于东南亚,的确源于中国,很多人都知道这种术术的是由蛊术和巫术结合演变,但其实他里面还有一些很古老的道教的东西,可以认为,是多种术术的结合体,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立教,独自演变成一支。我的家族出于某种原因,从很多代起就开始研究各种降头,所以这东西我能解……”
我不知道那帮人是不是能听得懂中文,也不敢冒险提醒张死墨我们被一群毛贼盯上了,将挎包的带子往腿上缠了几圈,还是觉得不保险,干脆拽着背上肩,将包包整个抱在怀里,挎包里除了换洗的衣服还有现金护照,哪一样都是要命的东西,护照不必多言,这里穷乡僻壤,估计找个ATM取款机都费劲,要是现金丢了,那可是不小的损失。我这个动作其实除了保护自己口袋里的东西,也是警告那群人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更是提醒张死墨注意防范。他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脸就在我耳侧,我俩的姿势尤其暧昧,在泰国这样一个开放又引人想入非非的国度,难保这车里的人不会意淫什么。
“带好随身的东西。”他的气息喷在我耳廓上,痒的难受,我揉了一下眉心,果然担心是多余,这货看来早知道了,能那么云淡风轻一路,还真有城府,“待会下车我拉着你,抓紧我,不要被挤散……”
我明白他的意思,虽说俩大男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手拉手下车引人遐想,但相较于被人流冲散被对方逐个击破的后果,还是不要脸一些比较好,掂量清楚了我也坦然,反正是泰国,被误解就误解一下好了,再煎熬不到十天我俩就拍屁股和泰国说拜拜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了,谁还会专门跑中国大肆宣扬说三道四不成?
我笑了笑拍了下挎包,心里有点小兴奋,上初中那会夏天坐公交也被摸过包儿,那会儿零花钱被老妈管制,兜里就十多块还被摸得干净,从公交车上下来生了一路闷气,暗下决心以后再坐车绝对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给偷儿可乘之机,那段时间甚至连做梦都是在公交车上抓小偷,和我爸妈说我爸说我魔障了。可命运这东西有时候真心操蛋,那次以后,整整五年我再没坐车遇见过扒手,结果赶巧,这趟出门就碰见了,还是异国他乡,还是团伙作案!
“要紧东西都在这里呢!”我道,“我时刻注意着它,难不成他们还能在我怀里把这包偷了?”
“就这一件要紧东西吗?”
张死墨目光淡然看着我,我却觉得他像是在看一个白痴,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在说,梅坚仁你就是个傻X,被你遗忘的重要物品比你挎包里加起来的还值钱……
我猛然想起放在裤兜的玉蝉,忐忑伸手去摸就怕摸了个空,张死墨把这么精贵的东西送给我是他对我俩友情的认可,我要是把这玩意儿弄丢了,那真是该以死谢罪了。
好在老天十分卖我面子,触手的冰凉让我松了口气,我把那东西小心从裤兜拿出来握在掌心,想找个妥当的地方放好。
“挂脖子上。”张死墨从我手里拿走玉蝉,我正要说还没买挂绳,他却从自个兜里翻出了一条银链,接着又掏出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里面装着极小的龙虾扣,那银链扭曲呈麻花型,看起来非常结实,上面的吊牌还没拆,一看就是新买的。“我下次再跟你说的话,上点心。”
他将龙虾扣扣上银链,直接打开链子扣在我脖子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琢磨清楚他说的是给我玉蝉时说的买链子的事情,当时感觉他就是随口一说,我也不是没上心,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一直没顾得上买,这会儿被‘教育’了一番感觉挺冤枉,但看着吊牌上的价格,又没有反驳辩解的理由。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把玩着那张牛皮纸吊牌问他,上面的泰文并不认得,但看得出是某家大商场的高档货,“你最近都和我混在一起,什么时候有空溜出去逛街买东西了?”
他狡黠笑了笑,侧着脑袋抵着窗,脸庞在阳光的映射下年轻而干净,罕见富有生机,这家伙天生一副好皮囊,可惜严苛的家教,让他平时都暮气沉沉,虽然老练成熟,可惜少了很多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机。
“客房服务。”他道,“你买饮料去打个电话给前台,多加点小费酒店总是有员工乐意跑路的,等你洗澡我下楼去取来,再在这个时候送给你,这一点儿都不难。”
我不知道该赞叹这家伙聪明还是愚蠢,不过这条链子的周折再次印证他对我的重视,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识一下他的家族,究竟是如何变态的规则,才把这样生机的笑容从张死墨身上夺走。
“谢了!”
我道,除此之外,也说不出其他,收礼这方面我向来排斥矫情,所以每年生日都过的极其低调,从不请客吃饭,自然也不必收礼,这就导致每年都是一把蜡烛一个蛋糕自个夺房间悄悄过的,我爸妈觉得生日根本没必要,反正都生出来了,剩下的日子就该我自个煎熬,所以从来不陪我庆祝。
他想说什么破车猛一颠簸,停了,司机扯着嗓门赶人,车内人头攒动,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张死墨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又是一派沉稳老练的样子,他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紧握我的手把我拉起来。
“跟紧。”他道,“不要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