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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白深吸了一口气，将神识凝聚在那纸片上，一个个飞扬洒脱的文字便跳进了他的脑海。
剑头利如芒，恒持照眼光；
铁骑追骁虏，金羁讨黠羌。
高秋八九月，胡地早风霜；
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李梦白一怔，以他在古籍博物院勤工俭学积累下来的素养，能够分辨出这是一首乐府诗，但他对这首诗却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因为纸张毁损严重，诗歌标题也没有留下，根本无法分辨是谁的作品。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博物院中那么多古书古画古籍，还有许多竹简绸书帛画甚至是琴谱棋谱金石书法，没有印象很正常，如果每一样东西、每一篇文字都熟悉，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说起来这首诗也并不难懂，如果以抒情的方式来描述，完全可以写成——
啊，
利如芒刺的宝剑，
我常常拿在手上，
爱看它放射凛凛的寒光；
啊，
身披铠甲口衔金络的战马威武雄壮，
我骑着它追讨狡猾的敌人呵，
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啊，
八九月的时节秋高气爽，
蛮荒的边野之地呀
却已经布满风霜；
啊，
好男儿从来悍不畏死，
就让我破开肝胆，
捧一腔热血请您尝一尝！
这首诗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字里行间慷慨激扬的情感和凌厉无匹、一往无前的气概却极为动人，让李梦白的心神一阵激荡。
和上次《宝剑吟》残篇一样，李梦白刚刚读完，那纸片就骤然粉碎消失不见，然后无数虚影生出，再次凝结成一柄长剑，悬停在意境空间之中。
只不过，《宝剑吟》幻化而出的长剑，剑光亮若秋水，剑锋剧烈颤动，这首诗幻化而成的长剑，却是通体殷红，有若鲜血，并且极为安静。
李梦白若有所悟，触及《宝剑吟》的时候，他胸中尽是无处发泄的不平，触及这首无名之诗的时候，他胸中全是不顾生死的胆气，所以两者幻化而成的长剑，有着各自不同的形态。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相当于拥有了三个战魂：意境战魂和两个剑战魂。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首先，觉醒双战魂的魂士，已经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三战魂的拥有者，千万人中才有可能出现那么一两个，而且每一个都曾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名声，掀起过无数腥风血雨，如此低的概率不可能正好让自己碰上。
其次，自己的意境空间中，还有不少古籍残篇，其他内容能不能衍化战魂自己不知道，但穿越前古籍博物院中光是与宝剑有关的诗词歌赋，起码不下数千首，就算大多数被毁损，剩下的恐怕也不在少数，意味着最终出现的剑魂也不会只有两三个。
觉醒双战魂、三战魂勉强还能接受，如果自己真的拥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剑魂，那是什么？
天才？
妖孽？
还是天才中的妖孽？妖孽中的天才？
想到这里，李梦白突然发现，双剑魂出现之后，自己的能力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
按道理，如果拥有多个战魂，自己各方面的变化应该是一个叠加状态，或者是一个大幅提升状态，至少，魂力吸纳的速度应该会大大提升才是。
他再次运起《天地缥缈诀》，细细体会各种情况，最终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
思来想去，李梦白发现要产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宝剑吟》和无名诗歌幻化而成的两柄长剑，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魂，而是在意境战魂的作用下，孕育、衍生、孵化出来的另一种存在，这种存在或许可以称之为意象。
对，就是意象！
这些意象可以像战魂那样赋予自己相应的天赋，比如对剑的亲近和剑技的领悟、比如对金石魂力的理解和运用等等，但是自己的实力、潜力以及成长速度，主要还是取决于意境战魂。
回想觉醒意境战魂之后的种种情形，李梦白基本已经肯定了这个结论。
意境战魂之所以被称为废战魂，不是因为觉醒者不能修炼，而是修炼、吸纳魂力之后根本留不住，只要脑海中存在各种想象的事物和画面，哪怕只是一株草、一朵花，魂力也会从魂宫之中逸散出来，这就是意境战魂能够帮助觉醒者更好地领悟文意画境、却不能提升其战力的根本原因。
觉醒意境战魂的魂士，不能依靠魂力强大自身，和没有觉醒战魂的普通人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但李梦白的情况却又不一样。
因为穿越的机缘，他的意境战魂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充满了种种意象，只不过这些意象并不是他自己的想象和念头，而是以诗文书画等形式存在的其他人的思想，当诗文书画中的意境被感知、被触及、被领悟，真正的意象就会幻化而出，接受来自意境战魂的魂力滋养。
过去魂力无法保留，是因为它随时随地都在由内而外不断散逸，如今因为需要滋养意象，变成由外而内，那么也就不会再从魂宫之中流失，这是李梦白在《宝剑吟》幻化意象之后、才能真正开始修炼的原因。
从两个剑魂，不，应该是从两个“剑之意象”出现的情况来看，自己的神识要触及各种古籍残篇、解锁残篇之上蕴含和承载的种种意象，可能需要自己心有所感、心有所悟。
不过，目前意境空间之中的黑烟和雾气比最初的时候少了很多，各种残篇也变得清晰了一些，也许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不用身临其境的体悟就能够看清楚所有的东西，解锁全部的意象。
想到这里，李梦白不由得兴奋起来！
魂士九境，下三境炼虚、蜕元、幻影，中三境罡身、真变、无羁，上三境法相、通神、玄隐，在蜕元境界之后，战魂便可透体而出，甚至变化成真。
那么，意境战魂中的意象，是不是也能够透体而出，甚至变化成真？
要知道，意境空间之中，可能就存在着被损坏或者依旧完好无缺的古本《西游》、手抄《聊斋》、甚至是孤本《金瓶梅》，到时候，自己是选择无视规则的孙猴子？情动天地的聂小倩？还是纵意花丛的西门庆？
这，也许真的会成为一个让自己无比头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