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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漪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不能提，虽过去了百年，如今仍是咱们昱澜的忌讳。那几个人你要防着，这里荒郊野外没人在，他们说说也无妨，若是在昱澜点破了你的身份，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嗯。”我应声，“那些人很厉害？”
梁漪很是慎重地点点头，小声道：“汨罗但有国乱、叛乱，必有汜野羽林卫现身，不管是什么样的叛乱都会被压制，这一回他们现身，应该是汨罗国内有了什么骚乱吧。对于那些羽林卫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并不很了解。”
点点头，想到了什么，我问梁漪，“渊池可能再恢复？”
梁漪看着我没有回答。
“泷司不能回去听海阁。”我小声道。
“渊池是禁忌，有百年前那桩事，谁敢提起。”
想想也是，即使是现在这位昱澜王也是疯狂地猎杀龙灵，甚至是不遗余力地将所有牵连者一并送葬，想要恢复渊池谈何容易。
清手、擦嘴、漱口，我瞅着篝火发呆，却被梁漪轰赶，“赶紧去睡觉，车厢里面，这荒郊野外的，都是虫、蛇。”
“你呢？”
“我看着火，”梁漪说道，“眯眯眼就行，前面不远就到阙城了，明天你赶车我睡。”
“好。”
向着车子走去，掀开车帘我慢慢进了车厢，泷司那一侧的车窗帘子是卷起的，月光打进来罩在他身上，清冷孤寒，他早已合了眼。
我如往常蜷在门帘处，今夜却是怎么都合不上眼。
慢慢地慢慢地向着泷司爬过去，我停在他的身侧。抬头，伸脖子，看着泷司的脸，似乎睡得很熟，于是伸出手，向着他脖颈处的衣服摸去，我轻轻撩开那里。
“干嘛？”这低哑的声音实在听得刺耳。
“我看看伤，愈合的怎么样。”已经被发现了，索性大方些，更何况我原本就是想要知道他睡没睡，既然醒着那便说说话有什么不好。
坐起身，将他衣服撩起来，看着那些伤疤，我用手轻轻按了按。
“泷司，好像都愈合了，就剩下皮肤上的疤痕了。”
“嗯。”
“等去了吴秀找云上想办法。”
“嗯。”
“那现在除了毒，身子不疼吧。”
“嗯。”
“晚饭吃的烧鸡烧鸭味道其实还可以。”
“嗯。”
“你喜欢龙渊池吧。”
“嗯......你给我出去。”
“这荒郊野外的，出去我没地方睡觉。”
“去车顶。”
“我是女的。”
“出去。”
“那我出去了。”悻悻地爬上车顶，我左右翻滚，想想这话还没开头，根本就没问出点什么，心里总是不甘。对了，泷司那边的窗子是卷起来的，我悄悄地向着那边爬过去，然后抓紧车厢顶上的挡杆向下探去，车窗里面，泷司正睁着眼若有所思，想是看到了我的脸，他起身放下了窗纱......
唉，供养龙神的地方明明是龙渊池，那么泷司该是待在龙渊池的，他百年来一直待在那个听海阁的地下穹庐，而那一处又是皇家禁地，当年昱澜王宫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明明泷司还活着，为什么要说龙灵杀了国神与国君呢？
云上曾跟我说过，白虎神已经有很久都没有现世了，千年来一直没有国神的汨罗，却一直都有羽林卫在汜野谷护卫着，依旧守着汨罗的兽谷，那么昱澜的御林军呢？
明明国神还在，却被这么无视着......
人趴在车厢顶上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身上盖着梁漪的衣服，一抬头就对上了梁漪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睡？”他悄声道。
“被他赶出来了。”
梁漪木然地看着我，冲我摆了摆手，“起了，准备上路。”
起身，略略收拾了下便按着梁漪的指示出发了，我赶车的速度可谓极慢，眼瞅着四周的荒沼与风中的杂草，时不时在地面上窜行的灰褐色皮毛的田鼠，回想起苍琦的绿树阴阴小河清清，这边真是一片悲凉孤寂。
傍晚的时候我们总算来到了阙城，听梁漪说的荒凉我以为这是一处小城，待到马车进了城中才发现这个城并不小，非但不小还颇有些规模。
我们将马车停在一处小客栈，为了让泷司能安静地歇着，还如往常一般包了这家小客栈的最后一进院子。这院子自带后门，不但方便我们停车也方便我们进出，就是离吃饭的饭堂稍远些，不过若这城里有好吃的，食盒买回来便是，也用不着走去饭堂那边吃饭。
想想泷司这相貌、发色，尽管我用头巾帮他包住了头发，可是他那黯红的瞳子也实在是异于常人，若是去了饭堂不知会引起多少人的注目，还是食盒方便的多。
除了店家，店里没几个人在，而进城后这城里也跟梁漪说的一般无二，都是零零散散的路人，街面上的店家有的开门有的关门，即使是那些开着门的店家也没有几桩生意，甚是冷清。
想想这几天都是餐风露宿，索性也不急在这一刻，于是便踏踏实实在小院里住了两天，好好休养了一番。
第三天我起了个早，一番收拾都快正午了，眼见梁漪还在房间里睡着，我去了饭堂弄了些吃的回来，与泷司两个先是吃了。留了些吃的我送去梁漪的房间，顺便拿走了一颗他保管的大珍珠，而后又去箱子里摸了包龙冼和一个金锭装在身上的小袋子里，这才离开梁漪的房间。
站在院子里，看着躺椅上的泷司正闭目养神，我觉得该是我琢磨点什么的时候了。
想了想我那早就因“捉妖”而备好的男衣，这会可算派上用场了。换上雪色男装，如祁城一般在头顶结了两条长长的飘带，看了眼拂尘想了想，梁漪说这里人妖混杂，那这拂尘断然是不能乱拿了，拿着那种东西在“妖”的眼皮底下招摇，很有可能会被妖收了去，莫如就这么两手空空先去转转。
偷偷摸摸地绕过泷司的身后溜出院子，我一个人在城里转来转去，实在没看出来这么大的一座城有热闹的地方，晃晃悠悠的也算是打发时间，在这阙城里溜达，都没什么人来搭理我，这里能打探出有用的消息，怎么看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