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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了得,这夜晚寒气湿重她若就这么睡去,还不弄坏了身子。
转身下楼向着那个角落走去,果然那女孩子在那里睡着了。
月光扫落在她脸上,映出一付极纯美的样貌,长长的睫毛,细致的鼻翼,鹅蛋的脸庞,还有那太过精致的脸颊与下巴,这样子的女孩子不是该住在月宫里头任人膜拜么,怎地却蜷在这里过夜。
走过去轻拍她的手臂,她醒过来看着我一脸惊慌,“对不起,我这就走。”可惜,脸长得赛过春花,这声音却未免低沉不够清脆。
“不是。我不是这里的店家。”我笑了,用手指指楼上我的窗子,我说道:“我住那间,看到你在这里,这么晚了夜露重湿气浓对身子不好。”
“我......把钱用光了。”她羞怯地低下头。
“走吧,去我屋子里,”我笑道,“那间房只我一人住。”
“不必了。”她紧紧抱着胸前的长形器物很是慌张地说道,“我没事的。”
“来吧!”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我只管拉着她的胳膊就要走,嘴里还不忘说道:“这么晚,外面也不安全。”待到她人站起来,我才发现,这女孩竟比我高了一头还有余,好高的个子。
“你不是吴秀人。”女孩惊讶,我回头冲她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即使是夜晚,吴秀也是很安全的。”
“哦?”这一次轮到我诧异了,吴秀不止是强盛,民风也是这么好么!
“那么来给我讲讲吴秀吧,我是昱澜人。”我笑道,“你钱既然花光了,那么一定也会饿肚子吧,我房间里有好吃的。”
女孩摇摇头,“噗”地一笑,“你若是男人,我这会必定叫人了。”
“哈哈哈。”她这么一说,我想想也的确是这样。
“我不能去,”这女孩很是腼腆地点了下头说道:“我身上背有家父的尸骨灰烬。”
“那又怎样?带有这种东西不可以住店么?”我奇道,“这事情我倒是不大懂。”
“不是......有些人并不喜欢的,会害怕。”
“我不怕,来吧。”冲她一笑,我前面带路,带她上楼来到我的房间。
进了房间,她还抱着手中的器物,我端了些茶果点心给她,她这才将手中器物放下吃着东西,想来也是饿坏了。
“你别担心你那宝贝,”我说道,“我们一行四人这次来是要去你们的都城尚安的,随身带有银两也见过些宝贝,不会打你那宝贝的主意,你只管放心就是。”
女孩“噗”地一笑,边吃边说道:“我那器物对我来说是宝贝,寻常人眼里却是个废物。”
“哦?”我笑道:“其实呢,很多东西用不着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女孩微微一怔,起身卸去了她装器物的套子,一张瑶琴出现在我面前,她只管接着吃东西,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抹奇怪的意味。
人一怔走到那张瑶琴面前细细一看,这哪里是宝贝,真的是张废物。
这瑶琴只一个木架子是真的,上面绷着的线居然全部是线绳而非蚕丝,这东西怎么可能弹的出声音来。
“你用这个弹琴么?”我诧异道,“这种琴弹得出声音来么?”
女孩子点点头,说道:“有声音,不过不是琴声。”
“那你怎么听得出曲调?”
女孩抬手向着自己的头指了下说道:“脑子里有,能想象出那是什么样的声音曲调。”
“你真厉害!”我看着女孩由衷的佩服,我唱不出歌,所以从不曾在脑海里想象那歌声应该是什么样的,她却可以在脑海里如此想象,看来真是爱煞了这瑶琴。
女孩喝了口茶水看着我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厉害的人。”
“因为你真的厉害。”我说道:“明明弹不出琴声,但你脑海里却能想象出它们的曲调,这不是厉害是什么?”
女孩轻轻一笑,说道:“我还没有弹过真琴呢。”
“为什么?”我奇道:“是没有钱买么?你这么喜欢琴没有琴弹多可惜,明天我买给你。”
女孩摇摇头说道:“谢谢你,不是这样的。我家是罪奴,是不允许摆弄这种东西的。”
皱眉,我奇道:“什么是罪奴?”
“我爹以前是王菊城的庙祝,看管着城里的一座神庙,有一回我爹太过困乏睡着了,结果庙起了火烧的不成样子,虽没有伤人性命却实有疏忽之责便被降了罪,罚来这禹州做苦役,成了罪奴。瑶琴是吴秀国琴,按律法罪奴的孩子是不可以弹这东西的。”
“这样。”看那女孩似乎吃饱,我坐在床上,拍拍身边说道:“来。”
女孩也不羞涩,解下身上背着的背囊轻轻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这才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说道:“谢谢你让我吃东西。”
“这没什么,倒是你,明明那么喜欢琴的,却不能弹不是很难受么。”
女孩闻言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又小声说道:“不过我都习惯了。”头微微一侧,她笑道:“我叫即墨雅,你叫什么名字?”
“雪见,我叫雪见。”
“雪见?”即墨雅皱了下眉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大雪日。”
“正是!”即墨雅笑道:“我是重九节的生辰。”
“真的!”我惊奇,她笑着点点头。
看着即墨雅,我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你身上背着你爹的尸骨灰烬,你爹已经过世了?”
“他在禹州做苦役的时候得了风寒,病情过重死掉了......我要把我爹的尸骨灰烬带回家,我娘还在等他回家。”
低下头好一会都没说话,她这句话听在耳中实在凄凉,身为罪奴的家人,日子过的一定很苦吧。
“你爹既然已经过世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弹琴了?”
即墨雅摇摇头道:“不能,我始终是罪奴之女,不可以的。”
“可是......这罪过其实跟你是没有关系的,而且你爹也已经受了罚。”我叹了口气,“这实在有点太委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