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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邦……邦!
魔法学院的校长室总是缺乏必要的宁静。有人拿锤子敲东西的声音,这次又吵得恼人。
门又被烧坏了。
九月才过去一半,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
弗兰摇摇头,把那头秀丽的金色长发甩到肩膀后面,好重新戴上他那顶软塌的睡帽。他重新拾起一枚粗糙的钉子,在一块粗糙的木板前比划了两下,挥动了锤子。
随便钉钉就好,反正很快就会坏的。
若不是他这两天晚上总在校长室里睡着,冷风倒灌,影响他的睡眠质量,这门他本都不打算修。更何况是穿着一件睡袍修门,绝无仅有。
一阵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在跑到顶楼的校长室前渐渐放缓了下来。
“弗兰……弗兰校长?”安洁丽卡对眼前这个魔法界的大人物亲自修门一事,觉得荒唐的不可思议,竟一时语塞。
“怎么了?”弗兰知道是他的助理安杰丽卡来了。他依旧在仔细打量着自己的门,好像那才是他应该做的工作。
虽然弗兰并不需要助理,但联盟的老家伙还是亲自指定了三个人选。
弗兰只好被迫从这三人中选择了安洁丽卡。她既不是那个最聪明的,也不是那个最愚笨的。既不会自作聪明,越过权限;也不会嘴巴愚钝,在联盟老家伙面前失言。对弗兰来说,这样的助理就好。
结果,他只给她指派最简单的工作——帮他跑几百阶上下校长室的楼梯,其中最多的,就是帮他拿每天丢在底楼的报纸。
“好像还没有到今天派送报纸的时间吧,”弗兰看了看安洁莉卡空空如也的手,回头看了看昏沉的窗外。
现在才不过是清晨。
“不是的,校长。”安洁莉卡累得喘气,“是你叫我在今天早晨叫醒你的。”
“我这不是醒来了么?”
“你说,今天有一位朋友要来,要特意去迎接。”
“该死!今天几号?”弗兰喊了一声,丢下了锤子,他回头,瞟见了昨天魔法学院日报的那张旧报纸,朝着那大大的“16”瞪直了眼睛。
“见鬼!我怎么忘了!”他不安地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怕是直接从窗口跳下去,都来不及了。
“沙之臂!”他轻念了一声咒。一层层精细的沙子从整齐的地板缝隙中渗透出来,在他的眼前自在揉搓,揉出了一条健壮的手臂。那双手臂代替弗兰拿起了锤子和钉子,认真劳作起来。
安洁莉卡一脸惊讶。
自从学院城防卫战之后,弗兰就绝少再使用魔法。除了在开学典礼上激励新生,或者在他几个得意的学生面前展示一手,再无有过。比起魔力,在平常的生活里,他逐渐变得更倾向于使用体力。跟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总是展示自己花招的青年魔法师大不相同。
所有人都知道,弗兰在那场战斗中受了重创,但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魔力的大量衰弱,恐怕就是其中的一个。
“安洁莉卡。”
“安洁莉卡!”
弗兰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校长?”
她重新看向弗兰,只见他早已换掉了睡袍,换上了一件旧式的法衣。
这样式叫她想起当初联盟还依附于王国的日子。那时候,魔法还未曾被视作一种威胁,也没有教会在到处鼓吹魔法威胁论。虽然魔法的本质除了杀人,即为混乱便是了。
眼前弗兰的这件崭新的法衣,明显是后来仿制的。当初王下学院的制服,放到现在谁知道都旧成了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弗兰是来到高地之后什么时候做的。可能是自己在弗兰身边的日子太短,并没有见他穿过。
他今天去见的,应该是位非常重要的老朋友。
“没事了,辛苦你了。你也下去吧,说不定还能睡上一觉。”弗兰把法衣拉拉挺,好叫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从桌子底下抽出了躺在那里很久的魔杖。
“没有什么需要我代劳的吗?”安洁莉卡这次固执地没有立即离开。
她看了看那双努力工作的沙之臂。她本想说,修门这种事情,交给她来做就好。弗兰从没有认真考虑过给她工作的事情,最多安排她做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她能感到弗兰对她刻意的排斥,毕竟她是联盟亲自指派过来的人。她能隐约觉得弗兰是在忌惮,他在忌惮联盟的老家伙。联盟是高地学院城的掌控者,但弗兰似乎不愿意这些政治气息逐渐浓厚的人染指学院。
所以他在刻意闲置自己。
那他可就误会了,来学院工作,本来就是安洁莉卡的梦想。她是自愿来为弗兰工作的。
弗兰用魔杖的柄,轻轻在她重新发愣起来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没有了,走吧,这次我也一同下去。”
他朝她笑笑,叫她没有任何拒绝的能力。
砰。
沙之臂第一次尝试关门。
这关门的回音一直充斥着安洁莉卡的脑袋,知道她走到最后一节楼梯,还踩了个空。
弗兰拿魔杖扶住了她,“就到这里吧,我走了。”
他戴上了兜帽,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安洁莉卡还在原地发愣。
人们常说,凡人在学院城里,可别指望能看见学院校长。
这是事实。
弗兰除了必要,从来不走出学院。也难怪他再次走出学院门,走过了几个街道,就几乎被眼前朝夕变化的学院城弄得快失去了方向。
他本该在城堡的门口,远迎他的老朋友的。现在,他只能猜猜,他这位朋友到底会在哪里。
好像……是东面。他胡乱猜测,却努力说服自己是受到冥冥之中的指引。
从东面的街道上,几十只步履沉稳的卑膝龙拖着商人装满货物的货车走来,这些庞然大物的眼睛半睁半闭,看来是受了不少的疲惫。
这是一个刚刚进城的大商队。
根据他的猜测,他的这位来自大砂海的朋友,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搭着这些商人的货车来的。就是不知道那家伙到底会在哪里落脚。
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在城里走丢?叫人贩子拐走?弗兰已经不敢去想,循着卑膝龙商队前来的路线继续走下去。
再往东,就是一条小食街。正值清晨,也是街上开始忙碌的时候。来来往往早起的商贩,修炼一宿之后的魔法师,换岗的卫兵。
当然,最多的还是城市市民。
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弗兰这件现在已经十分罕见的旧式法衣,直到这个东张西望的男子尴尬地匆匆走远,才继续自己的早餐。他们甚至还笑着跟同伴讲,刚刚居然会怀疑自己回到了大潮之前,引得同伴哈哈大笑起来。
弗兰走过了七八个街口,直到走到小食街的尽头。
这里已十分冷清,几张空荡荡摆在街上的方桌,只坐着一位女子。
她戴着大砂海女子常用的面纱,穿着单薄的纱衣,几块精致的布片遮住了她的肩头。
她对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发愣,不知道是摘下面纱,还是不摘下面纱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