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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上梢头。
与地球不一样,这个世界的月亮要大很多,几乎要放大了三四倍,好像一个硕大的玉盘挂在天上,月光清冷如水。
东北方向的天空中,几个看起来比篮球还要大的星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移动着,渐渐消失在天边。
湖泊旁边的平地上,架起了数十团高高的篝火,上面烤着大块大块色呈金黄的兽肉,散发着令人馋涎欲滴的香气。
按照男女分开,每团篝火旁都围绕着几十个人,一些小孩子跑来跑去的打闹着,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山谷,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满足的笑容,仿佛世外桃源。
有些篝火旁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阵大笑,那是几个汉子在扳手腕,许多汉子在一边大口吃肉,一边举着粗陋的陶罐大口灌酒,为他们加油鼓劲。
说笑到了高兴的时候,几个体型比地球上的女子健美冠军还要健壮,只能用虎背熊腰来形容的妇女站在湖边唱起了山歌。
她们的歌声中没有半点杂质,纯净无比,听着让人从心里感到舒服,忧愁尽去。
方牧裹着一身兽皮,盘膝坐在一团篝火旁边,有些傻傻的看着他们,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聚会。
按照他的观察,这个部落大约有三千多人,并没有明显的等级制度,甚至还没有进入奴隶社会,离封建时代还差几个层次。
从篝火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来,老人,小孩,妇女都坐在中间的篝火旁,周围的篝火全是青壮年,带有保护的意思。
而且下午的时候方牧也看到了,图熊他们打猎回来,先把最肥美的肉分给老人小孩,他们最后才分了一些筋骨肉头。
甚至那些架在篝火上的肉,也都是各家各户拿出来的,没人怀有自私心理,显然还处在公有时代。
方牧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虽然这是个原始部落,但有些东西却是地球人所一直追求,同时也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的。
“小娃娃,来来来,喝几口苦谷酒暖暖身子。”
正在发呆的时候,图熊抓起一个陶罐递到了方牧眼前,很热络的道:“这酒可是好东西,咱们去年用三百张皮子才换了四千斤,平常可舍不得喝。”
看着眼前这个差不多有他半个人高的陶罐,方牧有些傻了眼。
“谢谢图熊大叔。”
方牧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硬起了头皮,勉强搬起罐子喝了一口。
“我的天,这酒还是好东西?”
酒还没下肚子,一股火辣辣的气息直冲鼻腔,方牧的嗓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呛得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哪里是什么酒,分明就是工业酒精,要是在地球上谁敢卖这样的酒,不被人当场活活打死才怪。
看到方牧这副狼狈的样子,图熊嘎嘎大笑起来,但是笑声中没有一点嘲笑的味道,而是那种因为我高兴想笑,所以就笑了的感觉。
“来来,方牧哥,吃几口肉解解酒。”
看到这样,图猛拿起了一大块烤得金黄滴油的兽肉,很热情递到了方牧眼前。
方牧的眼光有些呆滞,这块兽肉起码有六七斤重。
当下他也不好拂了图猛的热情,也学着其他人,从身边的石碗里抓起一大把盐粒撒在肉上,硬着头皮啃了两口。
“喂喂,你可省着点,咱们部落的盐可不多了。”看着方牧大把大把的抓着盐粒,图猛有些肉疼的叫了起来。
方牧呆了呆,这才醒悟过来已经不是在地球上了,看来这个部落中的许多生活必需品还很匮乏。
“好了,阿哥,算着日子冬天就快到了,应该还有半个月左右雄鹰商队就到咱们部落了嘛!”
这时图朵从另外一团篝火旁走了过来,有些埋怨的瞪了图猛几眼,柔声道:“方牧哥哥,你是哪个部落的人,怎么会跑到图腾山脉来。”
与孤月问他的时候一样,方牧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过了半天才干巴巴的道:“我没有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
方牧的脸上全是苦笑,难道要他跟这些原始人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会被当成疯子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方牧的意思,图猛却得意的叫了起来:“阿妹,我就说嘛!你问了也是白问,我早就说了,他肯定是从哪些该死的贩奴队中跑出来的,应该从小就是奴隶了,不然他怎么会没有家?”
他用力的握了握拳头,炫耀了一下胳膊上的疙瘩肌肉,得意的道:“只看他瘦得跟只皮猴似的,我就一眼看了出来,那些该死的奴隶主老爷最抠门,据那些过路的商队说,有些奴隶一辈子连肉骨头都没啃过。”
“奴隶?”
摇了摇头,方牧苦笑道:“算是吧!”
他想起了骨化说过的一些话,神色一片黯然,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整个地球的人都算是魔族的奴隶了,所以他也不想解释什么。
“方牧哥哥,别想以前的事了,以后图熊部落就是你的家。”图朵很自然的抓住了方牧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使人安定的气息。
“没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图熊用力的拍了拍方牧的肩膀,大声道:“做为图熊部落的族长,我代表部落欢迎你的加入,成为我们的族人。我保证,那些可恶的贩奴队敢来我们部落找你的话,我会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喂角狼。”
噗!
方牧差点张嘴就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喷了出来,敢情下午说的新族人入族真的是他。
可是老天在上,他还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一个天天在山林里上下乱窜打兔子的野蛮人。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搞清楚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找到回地球的方法,现在他的父母肯定已经急得不行了。
至于高考嘛!那肯定是没有指望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头绪,但是他可以确定,在这个原始部落中是肯定找不到办法的,所以必须要离开这里。
而且他还有种不祥的预感,魔族是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他的,只怕现在已经在到处找他了。
想到这里,方牧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图熊大叔,这个嘛!我是一定要加入你们的部落吗?”
“当然啊!今天的这个部落篝火聚会就是专门为了你而举行的。”
图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色,用力的拍起了胸脯:“我们图熊部落,乃是方圆三百里内最强大的部落,我们有八百个最雄壮的战士,我们......。”
方牧慌忙摇手道:“图熊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图猛打断了他的话,愣愣的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阿哥,别说了。”
图朵叹了口气,似乎看穿了方牧心中所想:“方牧哥哥是不想留在这里,他想离开这片山林。”
方牧干笑了几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图熊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看着方牧的目光冷淡了许多:“我明白了,不过我们图熊部落食物有限,除非是自己的族人,不然可不养白吃白喝的闲人。”
方牧呆了一呆,他听出来图熊这是下逐客令了。
不过他也不计较图熊的态度,这个部落并没有耕种作物,还处在最原始的捕猎状态,图熊他们每天都得出去捕杀野兽,才能维持部落的生计,每一点食物都来之不易,所以图熊说的的确是实话。
苦笑几声,方牧干巴巴的道:“图熊大叔,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我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不能留在这里,还请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走出这片山林。”
图熊指了指谷口外,粗声粗气的道:“顺着外面的商道,往东走三千二百里,就是云林郡城。”
方牧翻起了白眼,以他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别说三千二百里,只怕他出了这个山谷走不到三里,就得死于非命。
一时间,方牧有些进退两难起来,他虽然急于要找到回家的办法,可小命还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似乎是看出了方牧的难处,图朵柔声道:“方牧哥哥,留下来吧!如果你以后想走,我们也绝不拦你。”
“留下来吧!小伙子。”
一个发音有些生硬的声音响起:“我是阿里斯,也是从贩奴队中跑出来的,现在同样也成为了图熊部落的族人。”
随着声音,一个身高与图熊差不多的大汉出现在方牧眼前。
方牧惊讶的张大了嘴,这条大汉浑身黑漆漆的,竟然是一个黑种人,难怪说话有些怪腔怪调的,刚才在黑暗中一直都没发现他。
这个世界竟然也有黑种人,看起来,的确和地球有很多共同之处。
有些头痛的捏着太阳穴,方牧沉吟了一会,最终无奈的点头:“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听图熊大叔的吧!”
既来之,则安之,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面对现实,如今留在这里是唯一的选择,他只能尽快熟悉这里的一切,然后再想办法离开了。
“好,好。”
图熊顿时大喜,站起身来大声喝道:“阿叔阿婆们,大家静一静。”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显然图熊做为族长在部落里的威信极高,而且他就以图熊二字为名,应该带有世袭的意义。
环顾了一下四周,图熊的声音变得庄严起来:“今天,在祖先的庇佑下,我们图熊部落又迎来一位新的族人,让我们举起酒,欢迎方牧成为新的图熊战士。”
“哦荷!欢迎新族人的加入。”
“感谢祖先的庇佑,我们的族群又壮大了。”
一个个大汉站了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酒,大声呼喝,神情极其欢喜。
方牧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个陌生人加入部落值得这么高兴吗?还举行这么盛大的聚会。
“我反对。”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图图木站了起来,轻蔑的看着方牧大声道:“图熊阿伯,我们图熊部落可不要这样的瘦皮猴,他连只兔子都打不过,怎么能出去打猎?在部落里只能给我们增加负担。”
“没错,他在族里没有半点用处,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族人。”
“祖先在上,你们看看他,我怀疑他如果被剑齿虎吃了的话,会不会直接塞了剑齿虎的牙缝。”
人群中稀稀拉拉的站起了几个少年,纷纷嘲笑,应和图图木的话。
方牧眯起了眼,没有说话,该来的果然来了。
下午的时候他就看了出来,图图木家和图猛家存在着矛盾,所以现在图图木站出来反对,基本上是意料之中的事。
“图图木,我阿爹可是部落的族长,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图猛用力的挥舞了几下拳头,一脸凶悍的神情:“而且你有什么本事说方牧是皮猴,你哪一次不都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你......。”图图木顿时气结,脸色一片铁青。
“图猛,闭嘴,在加入新的族人时,每个族人都有反对的权利。”
图熊摆了摆手,沉声道:“图图木,那你想怎么样?”
图图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有如一尊小铁塔似的站在方牧眼前,满脸轻蔑的道:“很简单,只要他打得过我,那他就有资格加入部落。”
“不错,只要他打败了图图木,那就证明他有本事。”
刚才那几个少年纷纷应和,湖边安静了下来,包括图朵等人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方牧。
山林之中,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这是规矩,图熊他们也不能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