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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主要注释:1龙阳之好——男性同性恋2云景达——云磊的父亲】
两个人刚绕到偏角处,竟发现了一队府兵,云磊便赶紧领着蝉玉藏到了拐角,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蝉玉点点头,安静的站在那边。
“怎么回事?”云磊问为首的士卒,那人回到,小姐刚刚过世,大人命全府加紧戒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这队人巡逻之际发现了这个洞,想着也是个祸患,便琢磨着怎么给弥补上。云磊听了,既然是大人的命令,也不好驳回。云磊身材高大,蝉玉在这边什么都瞥不见,只得稍稍蹲下,从众人的脚下偷瞄了一眼那个洞,我的天,这可不就是个狗洞了!勉强过得了一个人的身量,自己以前看见过,也没当回事,原来大有文章啊,诧异之余听见有脚步声,便缩到旁边角落的柴火堆里。朱瓒也只是叫他们加强守卫,没能想到他们竟然还真把这个洞放在眼里了……
云磊点了个头,便回身了,不见蝉玉,四下张望,蝉玉看见是云磊回来了,蹑手蹑脚的从柴草后面出来,左顾右盼了下,还不停的埋怨:“你啊,只知道把我扔在这,还好我自己知道躲藏。”云磊看见她从柴草堆出来,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白的吓人,缓了一口气,一时语塞:“那……那你在这再藏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说完扭头就走了,留下蝉玉也跟不上他,只瞪大了双眼,气不打一处来,这还没出朱府呢,就当自己是拖油瓶啦!只吹过一阵风,吓得自己草木皆兵,立马蹲回了柴火堆,只求天灵灵地灵灵,没人发现啊……
不一会儿,云磊回来了,这次他知道来柴火堆里寻蝉玉,轻轻拨了一下柴草,给蝉玉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云磊忍不住笑了一下,递给了她一身侍卫之服,让她披在外面,自己则站到一边给她把风。收拾完毕,云磊又喊了几个侍卫,说奉大人之命去庙里请大师给小姐超度,让蝉玉不要声张,跟在队伍后面从正门光明正大的出去。
到底还是有尾巴跟着的,云磊注意到,也不在意,蝉玉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感觉脊梁骨都冒凉气,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万一有人看出猫腻来,背后放上一冷箭,第一个死的可就是自己啊,不禁在心里把所有的神仙都拜了个遍,保佑保佑啊……一行人进了庙门,蝉玉才感觉自己的脑袋回到了脖子上,一颗心也能平静一点。云磊把每个侍卫都安排了一下,让他们分别把守,最后安排蝉玉,带着她绕了几个院落找到了一间禅房,敲了敲门。蝉玉四下打量,这间禅房也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也不像是方丈住持呆的地方。过了片刻,门被人打开,蝉玉跟在云磊身后也看不清来人的面孔,赶巧还心不在焉,只觉得被云磊一拉,自己踉跄的进了门,差点摔了跟头。
“你一天怎么总晕晕乎乎的,想什么呢。”云磊把门关上,蝉玉站在他身后,嘟着嘴,右手不停的扭左手,低着头也不吱声,冷不丁抬头看一眼,一个中年大师正襟危坐,在窗的那一边,光照不到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脸,轮廓之中吓得蝉玉还以为看见了父亲,活生生一身冷汗,咽了口唾沫,蹭到了云磊身后,像只小猫一样。云磊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对法师说:“带路吧。”那人倒了一杯茶对云磊说:“这么久了,第一次你亲自来,不陪我喝一盏茶吗?”话语中远没有动作那样冰冷,甚至带有一丝恳求,云磊有些动容,不再看他,哽咽了一声:“性命攸关,先办正事吧。”法师苦笑了一会儿,弄得蝉玉很尴尬,她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可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法师没有起身,只是扭动了床头的机关,一条密道出现在眼前……
云磊手持火把,牵着蝉玉钻了进去,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湿湿的汗水,看来是吓坏了,这丫头还故作镇定,云磊顿时觉得蝉玉很不同,这是他之前都不曾有的感觉……两人走了许久,转了几个弯,终于到了一块空旷的地段,旁边还有几个石凳,蝉玉一屁股坐了上去,长长的吐了口气,云磊用火把把墙上的灯都点上,自己坐在她的旁边。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甚是尴尬,蝉玉最忍受不了这种莫名的尴尬了,便主动打破沉寂:“咳咳咳,云磊啊,你一直跟着我哥吗,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之前我所行之事隐秘,你没见过,正常。”云磊话少,蝉玉看着云磊和郭子臣差不多年纪,却格外老成忠厚,不像那个郭子臣,时而倔强严肃,时而活泼调皮,时而又款款情深,说不好听的他简直就是阴阳怪气!如果说郭子臣是小太阳,那云磊便如同高山。哎,怎么无端会把郭子臣拿出来比呢……云磊瞥了蝉玉一眼看她又跑神儿了,不禁笑了:“我就说你像一只呆鹅一样。”蝉玉打了他肩膀一巴掌,分明就是他看着更呆嘛,云磊也不躲只是偷着乐,蝉玉瞪了他一眼:“我那是在思考,你懂什么啊,不过,你年纪轻轻便得此重用,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啊?”蝉玉用身子撞了下云磊的肩头,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开始坏笑。云磊无奈的摇摇头:“你哥哥于我,有恩的。”
“我大哥?你确定?那么怂的人,竟然能为你出头?咦……”蝉玉特别诧异,想他俩没啥事,说什么都不信了,一个劲儿的看着云磊坏笑。云磊看她笑的莫名其妙,搞的自己头皮都发麻,只好解释说:“你个未出阁的丫头,像个呆鹅一样,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来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原来二十多年前,兖州是齐克让的天下,齐克让有个女儿齐氏,端庄娴雅。蝉玉细一想,那不是夸齐姨娘呢么,心里不禁美滋滋的。齐氏有个青梅竹马,便是云磊的父亲——云景达,云景达武功高强,是一枚良将,也是齐克让的左膀右臂。可是齐氏却倾心于清一大师,清一大师呢偏偏潜心修行,无意于她,蝉玉越听越觉得感情上的事真是复杂。云磊又继续说,齐氏若能与清一修成眷属,云景达也会默默祝福她,守护她的。
但偏偏齐克让被朱瑾的花言巧语所欺骗,觉得他是少年英杰,特别中意他,云景达前去劝告,齐克让笑笑说:“我养你这么大,你小子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啊,只能做她哥哥。”点了点他,云景达立刻辩解:“养父,即便如此,那朱瑾……”
“够了!”齐克让打断了他并且执意将齐氏许配给朱瑾,在大婚当天,大意的被朱瑾骗走了兖州,齐氏被朱瑾夺去做了妾室,云景达痛心疾首,恨不得将朱瑾碎尸万段。蝉玉听到这便默不作声了,她不知道应该是同情还是该替父亲站起来慷慨陈词。
云磊接着说:“父亲一度不想提及嫁娶之事,但是迫于家中压力,娶了我娘,我娘是我父亲的远房表妹,她知道我父亲一心挚爱齐氏,便心甘情愿守候……”说到此处,云磊攥住了拳头,仿佛想到了什么恨牙根的事情一样,蝉玉用手拂了拂他宽阔的背,云磊抬起头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朱瑾爱惜云景达的将才,知道了这层关系后,便用齐氏来制约云景达为自己卖命,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十多年过去,云景达一面被妻子的柔情慢慢打动,一面对齐氏依然情深,他自己的内心备受煎熬,同时更受够了任人摆布,于是他决定刺杀朱瑾。很明显,行动失败了。朱瑾当然忍受不了别人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一不做二不休,假借齐氏之笔,书信唤云景达来朱府,备下层层府兵,动了杀心。可偏偏当时云景达不在府中,云景达的妻子刘氏收到手书,她当然不知道这事有诈,只觉得既然有急事,联络不到将军,那自己先去见见齐氏也是应当的,这么多年了,将军心里挂念的人儿,也该见见,这一去,便再也没能活着回来……云景达刚刚接纳了妻子,要与她执手偕老,结果却被朱瑾给杀了,自己好歹是条汉子,无论朱瑾给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无法接受,得知此事之后云景达便召集人手准备造反,可是朱瑾当然早料到他会如此,干脆派朱瓒,朱晟直杀到了云府,不给云景达喘息之机。
云府的人被杀的四散,云景达不知所踪,没人顾得上年幼的云磊与妹妹,兄妹俩躲在柴房的柴草堆里,就像今天的蝉玉一样……后来到底还是被朱瓒发现了,他心软,支开了旁人,没有杀了这两个孩子,把他们又换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后来云磊便跟在朱瓒身边,朱瑾问起时,朱瓒只说是有缘从流民中捡来的,妹妹被朱瓒送给了齐氏抚养。静凝!蝉玉大惊,原来静凝姐姐竟是云磊的小妹,怪不得齐姨娘带她甚好,视如己出,看来也是一种愧疚。
“嗯……恕我说句不好听的,就这样,你就追随大哥了,我可不信,当年可是他和二哥带着人去屠的云府。”蝉玉淡淡的对云磊说完,想着云家与朱家既有血海深仇,云磊没有复仇之心,蝉玉是不信的。
“这么多年,我日夜跟在你大哥身边,他连碾死一只蚂蚁都不肯,如今却为你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说来,你真的应该感谢自己有个好大哥。”说着,云磊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柜子上取了一本书,书上都生了灰,看来是许久没人动过了,他仆了仆灰尘,接着说:“当年的事断然是朱瑾指使的,我恩怨分明,有仇也要去找朱瑾报,与你们兄妹无关。”说完云磊把头扭到一边看书,不再看蝉玉。
“可是你,终究还是做了伤害大哥的事。”蝉玉站了起来,云磊回过头楞了一下,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什么?”
“献出兖州的事,是你,巧借了大哥的善良和对你的信任,怂恿他背叛了父亲,对吗?”蝉玉步步逼问,云磊攥住书,表情十分痛苦狰狞:“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能吗?我是云家的男人,朱瑾必须血债血偿!”
蝉玉被云磊吓得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边,云磊的声音在密室里甚至震得蝉玉浑身发抖,看来他的恨太深了,蝉玉生怕云磊急了甚至把自己也一掌劈死……
“我不光是为了报复朱瑾,你大哥也不快乐,这么多年,他过得每一天,我都看在眼里,他对我,如父如兄,离开朱瑾自立门户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没能逃脱……”静默良久,云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看来他真的也是被朱瓒所感动,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朱家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蝉玉靠墙蹲了下来:“那你的父亲云景达,这些年有消息吗?”
“死了。”云磊看不下去书,翻了几下便把书放回原处,然后又取下另一本扫打上面的灰尘。蝉玉哦了一声,也走到他的身边,帮他一起整理书籍:“可你今天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我,你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的。”的确,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说,这样也不会让蝉玉的心这样不安。
“不知道。”说完云磊便不说话了。其实云磊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蝉玉和别人不同,让他特别想倾诉,这个丫头有时傻呆呆的给他一种踏实的感觉,而且当他把这些都告诉过蝉玉之后,真的觉得心里很舒服了,没那么别扭了。
“你是从那个狗洞把替身带进来的?那你武功肯定很厉害。”蝉玉一边整理书籍,一边回想起之前的事,不免得要夸云磊几句。“不是。”云磊说不是的时候蝉玉扭过头,张大嘴甚至不敢相信,便问他:“那你走的什么?”
“密道啊。”云磊实话实说,蝉玉却不乐意了,你小子还敢说出口:“好啊你,你背个死人走密道,却要领我钻狗洞,你还是不是人啦你!说,是不是要公报私仇啊你!”说着就掐了云磊一把,还是不解气,追着他掐,云磊嘴里喊着好男不跟女斗的躲,两人还在打闹,一阵脚步声传来,蝉玉不曾察觉,可云磊却听得见,便立刻将蝉玉护在身后,靠在角落,对面的人渐行渐近,火光照亮前头人的面容,蝉玉探头一看,不禁呼唤:“子臣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