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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反反复复的梦到那阴魔尖利刺耳的笑声,梦到它在我的魂魄里存续力量,然后有一天冲破我的身体,而我,当场就成了一滩碎尸……
天蒙蒙亮,我浑身早已被汗浸透了。我立刻起身去东厢房想找外曾祖,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
然而,就在我推开门的一刹那,我呆住了。外曾祖好好的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安详的闭着眼睛。床头却飘飘忽忽的站着他的魂魄,幽幽的发着柔柔的白光。外曾祖,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我打开那个铁盒子,里面是一封信,一个笔记本,那张照片还有那幅地藏菩萨像。他在信里告诉我,他知道自己大限将到,才急急要告诉我一切。他还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无法控制被他灵力吸引来的恶鬼,害了邻里乡亲,于是编出了“大天雷”的谎言,使大家搬走的事实。至此,我终于明白,身带灵力之人,如果不够强大,那么身边的人都会遭难,我想到我的妈妈,心中难以平静。
丧礼办了七天,家里人都来了。因为老人是高寿,家族里的人都没有什么伤感,按照规矩得了圆满。只有我每天都在他的门外徘徊,认真的阅读那本记录着外曾祖学艺的经历,和各种咒术的笔记本。然后看着他的魂魄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淡,到了第六天就剩一个轮廓,而第七天就彻底的消失了……
我终于明白,江湖人为什么叫我们门引一道为“孟婆”了。所谓“怨不止,门不通,七七过,魂生骨。奈何桥,轮回道,孟婆汤,忘情药。”化去冤魂生前怨恨,然后打开轮回之门,那门引咒就是那碗“孟婆汤”,我的身体,就是奈何桥。
我叫周煊祺,27岁,死过,活过,我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一切都要改写了,而我不再迷茫。
回家整整睡了一天,收拾了所有的情绪,我才想起来工作问题。手机里全是温芳的电话和短信,我一一看了,她通过了最后的考试进了公司,也如愿的进了人事部。而我呢?她说她不知道。我想,补考的机会八成是没了,只能是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了。
吃了晚饭,正想着在网上看看,投个简历找工作,却接到邻居电话说我妈妈又晕倒了。
我抓了一把钱和车钥匙就走。回家接上我妈,我看她状态非常不好,面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深重。本来我想去县医院的,却咬了咬牙往东边开去。
据我所知,这里离得最近,医疗条件最好的,只有鸿山医院了。不过这里是名符其实的贵族医院。平常都是明星、富商、土豪才会光顾。我顾不得这些,县医院的条件我清楚,我需要最稳妥的检查和治疗。
把妈妈交给护士送去二楼检查,我就到一楼去缴费。
收费室在大厅里,左右通道很长,左侧是几间看诊室,右侧是基础检查区。
我刚交了钱,就看一个年轻男人从检查区出来。我皱紧眉头,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好意思,和那位男子帅不帅高不高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他的腰上,正挂着一只和狗一样大小的奇怪东西。
那东西脑袋大,身子小,面目狰狞,裂口巨牙,浑身棕红色,外皮褶皱开裂还渗出汩汩脓血一样的粘液,双臂一样的细长肢体正紧紧缠在那男子,伸出猩红的长舌头舔食者男子的腰部,它每舔一口,男子身上的精神气便被吞走一些。果然,那男子面色苍白,捂着自己的腰,明明这里开着空调,他额头却渗出豆大的汗珠,看来是疼得不行。
我缔结了血契,眼通鬼道所以能看见鬼道众生,回忆起外曾祖笔记本里的图鉴,确定这是低等饿鬼——食人精神气鬼。它们吞食人类的精神气血,会导致人类感觉疲劳、气血不足而患病。这男人也够倒霉的,怎么被这饿鬼缠上了?
我悄悄走了过去,那饿鬼似是感觉到我身上的灵气,便回头来用那张恶心的面孔对着我嘶吼,我见它撕裂的嘴里都是锯齿般的牙,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蹑手蹑脚的跟在他的身后,离得只有两步距离。或许是身为门引的自觉,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与我的灵力差,果然是低等饿鬼。这些天我熟读外曾祖笔记本里前几页的初级咒术,现在只需要使用“界向咒”,就能把它从人身上弹走,且不需用我的血为引。
我立刻左手拇指与无名指相触,以另三指指向那饿鬼的头,我在口中小声念咒。心想着,这位帅哥,算你上辈子积德遇着了我,这可是做公益啊!
我默念道:
秽物业障,已入恶道,
……
其实就是短短一句咒语,最后一句应是“吾即替汝消业,还不速速退去!”就可了结。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男子就在我最后一句还没念完的时候,警觉的突然转身,一把揪住我结印的左手手腕,把我拉到近前,俯视着我,怒斥了一句:“这位小姐,请问你在做什么?”
我惊呼一声,看着他一双澄澈深邃的黑色瞳仁,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说:“没做什么啊……我……我陪家人来看病的啊?”
他皱了皱眉,细细打量了我一番,脸上充满怀疑,又看了看我怪异的手势,还没说什么,旁边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尖利的声音说道:“这位帅哥,我刚刚看见了,她把手伸向你的裤子口袋,八成是个女扒手,要偷你的手机呢!”
我心里燃起一阵怒火,侧头瞪着那女人怒吼:“放你的屁,我偷他的手机?”
男子带着研究和戒备的眼神盯着我说:“小姐,我希望你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既然你是来看病的,那么请拿出证据来。”
我脑子里一团混乱,又气又羞,一时语塞,谁知那女人啧啧的咂嘴,斜睇着我道:“看你这满嘴粗口,一身俗气,怎么可能来鸿山看病?帅哥,你别被她蒙住了,快报警!你放心,姐姐给你当目击证人!这种惯偷,专门挑有钱人多的地方下手,贼胆包天了还?”
我气得快背过气去,嘴里怒骂:“少狗眼看人低了!医院你们家开的?”就想冲过去找那女的理论,可那男子拽的我完全走不动步子。真是够倒霉的,我好心好意帮人除鬼,竟被污蔑成了小偷?
那女人呵呵笑着,凑到那男子身边,恶心巴拉的眨着一对贴着双眼皮贴和假睫毛的眼睛对他说:“你看这素质,肯定是个女贼没跑了!”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我哭丧着脸对那男子说:“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是陪家人来看病的,我没有要偷你的东西!”
男子皱着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大概有些心虚,心脏疯狂的跳个不停。
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我以为他要揍我,结果只是捂住了那女人的手机屏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多谢这位大姐,不过我自己的事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我正想感激他,他却把我拉到一边,刹那撕去刚刚的温柔面皮,冷起一张面孔就像换了一个坚实阴寒的面具一样,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而已。不过这位小姐,报警解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为按照常理来说,我也不认为你悄悄跟在我身后是有什么正当原因,况且是在这种医院。”
我快炸了,刚想开口咒骂,就见他腰上的那个饿鬼因为前一半的咒语已经出现暴怒,它不再细细舔吮他的精神气,而是张开了撕裂的大口,一口一口的猛吞,我抬眼看那男子,虽然强忍着,却也变得有些焦躁,额头的汗水一滴滴淌下来,似乎疼的厉害。
糟了!外曾祖的笔记本里提过,饿鬼如果不一气呵成的对付,一旦狂怒状态就会加倍的伤人,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对那男子说,“您就是要报警……也请等十秒钟行不行?您先放开我这只手,您抓另一只行不行?”
那男子肯定觉得我是个狡猾无比的不良女,喝道:“少耍这种花样……”
我懒得再说什么,气得毛都竖起来了,我一脚踹到他的小腿上,疼得他一阵痉挛,松开了手去捂着小腿。我得空松脱,立刻趁他弯腰吃痛的时候,再次以三指对准那饿鬼念:
吾即替汝消业,还不速速退去!
终于念完,一道白气自我手中射出,射在那饿鬼身上,眨眼功夫,它扭动着身躯,狂怒着从那男人身上弹出,穿越了墙壁,飞向了远处。
总算解决了,我成功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使用笔记本里的咒术,第一次成功的解决一个饿鬼。我松了口气。
那男子怒不可遏,起身就要来抓我。我却没有跑,这才想起来了,从衬衣口袋里掏出刚刚交费的单据,在他面门上一晃,说:“请您仔细看清楚,您若还不信,就请跟我去楼上的检查室看看!”
他见了那单子,才收敛了些,不过眼里依旧是有些怒意。
我哼了一声道:“以后别狗眼看人低!什么叫‘这种医院’,你要真这么不想我们这些穷人家来,就买下来立个牌子在门口,写上‘穷人与狗不得入内’好了……啊,也不行,只写穷人好了,写了‘狗’,你也进不来了!真是不识好人心,活该你腰疼死!”说完,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一甩头就朝着电梯走去。
我看他一脸表情各种复杂,心里爽快,进了电梯,门关上前,我还特意对着他做了个一点都不淑女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