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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鳄鱼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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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头晕乎乎地醒了过来,刚想伸个懒腰,蓦地一股紧紧的束缚感从他的四肢传入他的脑海中,他才发觉他此时正被紧紧地绑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而他的双眼也被黑布蒙住,一片黑暗.

    他用力挣扎了一下,试图用蛮力挣脱束缚,然而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剧痛倏地从后脑袭来,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和勇气.

    “救命啊!救命啊!”

    心慌意乱之下,他开始大声呼救.这或许是他目前唯一能宣泄心中的恐惧和压力的方法,他得庆幸他的嘴巴没有被堵起来,否则他连这种方式都无法做到.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响起,“踏,踏,踏……”一步一步,由远及近,猪头转忧为喜,连忙大声叫道:

    “大爷,大哥,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您了!请你饶了我,我以后肯定痛改前非,只要您饶了我.对,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只要饶我一条狗命,出多少钱我都愿意.”说完,他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脚步声停住了,似乎在考虑要多少钱比较合适.过了半晌,脚步的主人似乎做好了决定,伸手捏住了猪头喉咙,估计下一步应该是用刀刺穿他的喉咙了吧.

    猪头惊呆了,对方的手掌厚实有力,使他想起了他父亲的双手,父亲的手掌也非常厚实有力,每次父亲杀猪的时候,就会用他那厚实的大手紧紧按住肥猪的脖子,然后另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长长的杀猪刀,用力地刺进猪的咽喉.

    猪头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脑海深处的回忆,鲜血喷泉一样飙出,凄厉的惨叫声,还有父亲发泄似的笑声.

    对方笑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猪头的喉咙,估计是想哪里下刀比较合适吧,免得一刀下去,被血溅满了全身.

    猪头全身不断地颤抖着,平常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在他闭目待死时,下一刻他眼前大放光明,原来对方将其蒙眼的黑布拿掉了而已.

    得救了?猪头暗道.他眨了眨眼睛以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高大健硕的身材,满是横肉的大脸,还有那双如同恶虎扑食的双眸,与他脑海中一个人物慢慢地重合了起来.

    猪头又惊又喜地大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喜悦,道:

    “虎爷,您来救我了!”

    来人正是彪虎,只见他却不急着解开猪头身上的绳索,反而双手抱着前胸,脸上满是诡秘的笑容,温和道:

    “猪头让你受苦了.”

    彪虎脸上的笑容让猪头突然觉得心头发颤,一个可怕的答案隐隐从他心中升起,他不敢相信地问道:

    “虎爷,不会是您抓我来的吧!”

    果然,不出猪头所料,彪虎微笑着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说道:

    “没错,猪头,我也不瞒你,是我把你抓过来的.”

    “为什么?虎爷,我做错什么了吗?”

    彪虎摇了摇头,一掌重重地拍在猪头的肩膀上,语调沉重地说道:

    “猪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做错了一件事,错得离谱.”

    做错了?你做错了事,抓我干嘛?猪头暗自骂道.不过他表面还是装出一副胆小猥琐的表情,委屈地问道:

    “虎爷,如果猪头有什么事做错了,您就直接骂我,打我就可以了.可千万别这样子吓我,您知道的,我胆子小,不经吓.”

    “胆子小,我看不见得吧!”彪虎闻言愕然,对着猪头好笑地说道:”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只要是给钱,就没有你小子不敢干,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嘿嘿,虎爷,这不是有虎爷您的吩咐吗!只要是您的吩咐,不管什么事情,猪头都会去做的.”

    “猪头,我知道你的忠心.”彪虎缓缓颔首,看了猪头一眼,坚定地说道:”这么多手下里面只有你对我最忠心了!”

    猪头内心中偷偷舒了一口气,满脸阿谀地说道:

    “虎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猪头除了这颗忠心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要说能力什么的,我肯定不如别人,但是说到忠心耿耿,估计我认第二,就没人认第一了.”

    彪虎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突然两只手重重地拍在了猪头厚实的肩膀上,感动地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直明白.即使我要你去死,猪头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的.对吧?”

    猪头闻言脸色一变,嘴角嗫嚅着,他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短路了.

    “嗯?”彪虎面色不善地看了猪头一眼,看到彪虎脸色有些发黑,猪头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地表忠心道:”没错,没错,虎爷,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你让我杀谁就杀谁,你让我死,我猪头二话没有,决不让你为难!”

    彪虎这才阴转晴,笑容满面地道:“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我彪虎的好兄弟,够忠义,够胆识.”说到这里,他搓了搓双手,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猪头,其实,这次我真的是有事相求,只有你能救我.”

    “我?虎爷您说笑了,我猪头何德何能,能救您呢?我看您救我还差不多!”

    彪虎闻言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注视着猪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猪头,只有你能救我!”他顿了一顿,再次说道:”你也看到了,这几天,我被冤鬼所缠,听大师的意思,这玩意太凶,平常办法已经没有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血债血偿,以命抵命?”猪头感到有点不妙.

    “没错,可是我不能死啊,猪头你知道,多少人靠我吃饭,多少人要靠我照顾,如果我这一去,你怎么办,你的家人怎么办,那么多兄弟,谁来管他们吃饭?”彪虎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猪头甚至能从其眼中看到一丝晶莹.

    心头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猪头满脸惊悚地看着彪虎,勉强笑道:

    “虎爷,您会长命百岁的,区区一个冤鬼怎么能害死您呢?”

    “哎,我本来也不相信,只是这几天的经历,由不得我不相信.”彪虎满脸惊惧,似乎又回忆起之前车中的恐怖经历,他赶忙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这些不好的回忆从脑海中甩出,过了良久,他才勉强恢复平静,颤抖着说道:”现在只有猪头你能帮我,大师和我说,只要你代替我去抵命,我就能活下来了,我就能继续照顾弟兄们了,大家也不会挨饿,猪头你放心,你的老婆孩子,父母,我都会好好待他们的,不会让他们吃苦的.”

    猪头看了一眼彪虎的双眼,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晶莹,脸上充满痛苦和伤心,似乎这是让他痛彻心肺的决定.

    猪头暗自咬了咬牙,艰难地说道:

    “虎爷,上次您不是让小沈去抵命了,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不一样,猪头,他只是障眼法而已,只能用一时,只有你!”彪虎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只有你,能帮我彻底摆脱这次厄运,我求你了,猪头,你一定要帮我,你刚刚不也说过了,为了我,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么!”

    “不,不,不,可我不想死啊!虎爷,肯定有别的办法的对吗?”猪头痛哭流涕.

    彪虎直起身子,缓缓地朝后退去,他一脸悲伤地看着猪头,?痛苦地摇了摇头.

    “废话说完了?”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房间的沉寂,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是古大师.他双手捧着一座奇形怪状的植物,是那株崖柏.

    古大师一如既往的冷漠,他看了一眼彪虎,冷冷地问道:

    “我可以动手了吗?”

    他的声音冷酷似寒冰,彪虎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满脸忧伤地点了点头,语气梗咽地说道:

    “大师…..,你动手吧,请您动作利索点,不要让我兄弟多受痛苦.”

    “哼,虚伪!”大师哼了一声,踱到了猪头面前,他的目光就似两把锋利的手术刀,看得猪头全身发寒,那眼神完全将猪头看成了待宰的猪狗,而不是一个人.

    古大师伸出右手,用力地捏住崖柏,蓦地一股诡异的嘶吼声出现在整个房间里面,那声音听着就像是两块玻璃在人耳边不断摩擦,刺耳而有心悸.

    古大师冷笑一声,右手再次用力的捏住崖柏,顿时崖柏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像一个鳄鱼蛋在即将破壳而出般,随着震动地不断加剧,嘶吼声也越来越响,到最后,居然有了山崩海啸的感觉.

    “轰….”崖柏似乎到达了极限,轰然变成了无数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彪虎眼中闪过心痛之色,这可是难得的宝物啊,价值连城,现在就变成这种样子了,光想想他的心都要碎了.

    古大师不理会变成碎片的崖柏,径直摊开右手,一滴鲜血凭空浮在了他的手掌上方.鲜血红得耀眼,与古大师雪白的手掌相映成辉.

    “大师,这是什么?”彪虎疑惑地问道.

    “这是怨血!以怨为凭,以血为依.”古大师回道,他仔细地注视着手掌中的鲜血,眼中的认真是彪虎前所未见的,突然一个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痴迷,对,就是痴迷.

    好半晌,大师终于回过神来,不理猪头的哀求,顺手撕开猪头的上衣,露出了其一身油光闪烁的肥肉,左手对着血滴屈指一弹,只见血滴“嗖”的一声飞到了猪头的胸前,初始只是一个小红点,慢慢地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张男人狰狞的脸,看上去诡异而又骇人.

    “这是?”彪虎按耐不住好奇望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这张脸居然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地这张脸与他脑海中的一个人重合起来,他不由指着猪头胸口的人脸,惊呼道:

    “陈老三,怎生是他?”

    古大师甩了甩双手放松了下,转过头看了彪虎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别那么吃惊,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从之前去小镇的经历,你心里就应该很清楚,向你索命的冤鬼究竟是谁了.?看到他,我觉得你应该心里很平静才对,因为终于找到了你的债主.”

    说罢,他左手突然探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彪虎眼前.彪虎大吃一惊,手指颤抖地指着银针,道:

    “大…师,您要做什么?”

    他对于古大师,内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敬畏,在他心中勉强将其总结为:或许能跟鬼神接触的奇能异士总是让人感到恐惧的.看到彪虎吃惊的表情,古大师低声笑了下,道:

    “别害怕,这可是救你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步了.?”

    “??”

    “这是我派祖师传下来的一门异术:生盈死灭针.故老相传,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世间万物,活着的时候自然阳气旺盛,而死后却只剩阴气.通过这门异术,闭住人体身上的七门,就可以转阳为阴,生气尽皆化为死气,与死人无异.”古大师侃侃而谈道.

    “与死人无异?”彪虎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

    古大师点了点头,徐徐说道:

    “没错,我现在已经把诅咒转移到你手下的身上,现在只要我用针封住你的七门,就可以将你身上的生气化为死气,与死人无异了.这样诅咒发作,杀死你的手下后,会误认为已经杀死你了,其身上的怨气就会化解,然后就可以投胎了.”

    “……大师,你确定是假死不是真死吧!”彪虎有点为难,古大师说得简单,但其中的凶险却是只字未提,那万一,要是万一活不过来了,那岂不是很冤枉.

    古大师闻言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讥嘲道:

    “如果你害怕,你可以拒绝.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一旦诅咒爆发,但是发现你没有死的话,它必然以猛烈千百倍的方式来报复你,下场绝对比之前死的那些人还要惨一万倍.”

    彪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过了良久,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狠声道:

    “娘的,人死吊朝天,谁怕谁啊!大师,你放手施为,我如果哼一声,就是狗养的.”

    “好!”古大师也不废话,脚步轻点,一眨眼就出现在彪虎面前,双手挥舞如同轻轻拨动琴弦,挥手间,手上的银针就刺入了彪虎身上所谓的七门.

    他出手又快又狠,彪虎只觉眼前发黑,身子就像一团烂泥般瘫倒在地.脸色迅即又红转白,就像死了好几天一样.

    “嘿嘿,接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古大师莫名地笑了起来,单手提起彪虎,离开了房间,将猪头单独留在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