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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坚持的信仰不同,凌衍无法理解段平内心的想法。
“我在想这件事你谋划了多久?”
段平笑了笑,说:“很多年了,从我当上宰相那天便已经开始。”
凌衍不解,段平不吝啬于解答他的这份疑惑。
“你还是不了解咱们的陛下,在他的心里没有谁是完全可以相信的,特别是对于掌管着大权的臣子,他永远不会真的相信他们的忠诚。帝王心思,作为臣子的怎么猜得透啊。”
“所以在坐上宰相这个位置的那天我便在为自己安排后路。其实这也算是杞人忧天,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况且到了现在事实证明,我做的后手的确起了作用,虽然我好像是要死了。”
凌衍站起身,将段平身上的铁索褪去,给了他一张凳子,段平坐了下来,就还是像当宰相那样坐着,姿态高贵,纵然是穿着囚服,纵然是在牢狱之中。
“不得不说,凌衍你很聪明,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聪明,并且你下得了杀手。只是你终究只是陛下的臣子。”
凌衍嘲讽一般笑了笑,说道:“你眼里还有陛下的存在?这或许是我近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牢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两个仇家,但就算有其他人或许段平也会肆无忌惮,本来就要死,还怕什么。
他说道:“你比我优秀的一点在于你的演技比我还要好许多,还有你很能忍,当然你还有一点我望尘莫及。”,凌衍笑了笑,问段平是什么。
“无耻!你的脸厚无耻程度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你喊陛下为陛下比我还要虚伪。”段平看凌衍东张西望,段平哈哈大笑,继续说道:“放心好了,这座大牢当初还是我向陛下进谏修建的,也是我参与督造的,隔墙有耳也听不见。镇世王府下的杀破营一直监视着金缕衣和鬼面营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事或许在寻常官员眼中是极其神秘的事情,但在段平这一级别的人来说根本瞒不住,段平是官场上的老江湖,眼光之毒辣自然不用多说,杀破营为何这么做段平就算不知道耶猜得到一定点,虽然他也只是怀疑。
“凌衍,人性是多疑的,一旦开始怀疑,那便是很难收的。杀破营如此做应该就是怀疑你父亲的死和陛下和洪落愚那老鬼有关系,我猜的对不对。”
凌衍沉默不语,只是突然觉得一直盖在自己身上一块遮羞布被人恶狠狠地扯了下来,好冷。许多事没有开门见山之前还在有着余地。但一旦说开了便真的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就像凌衍一样。
这件事一直是卡在他心里的刺,一直剔除不去,准确地说他内心里也不认为这件事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只是许多时候可以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
按道理来说,这些年大正帝对于自己的确不错,将沐春嫁给他,虽然去了自己世袭罔替的王位但给了自己一个更有实权的官职,并且一直在提拔自己。
并且那件事也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年的叛乱是由大正帝一手策,所以凌衍不愿意去想,现在被段平赤裸裸地揭穿他很不爽。
凌衍冰冷地看着段平:“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话会让我觉得威胁?或者还是你以为可以完全猜测我会如你的心意,将大正的江山毁于一旦。”
段平摆手,笑道:“当然不会,你若如此做那就是自寻死路。但我觉得你现在得到的还是太少了。大正朝如今能有这样庞大的疆域,超过三分之二是你父亲打下来的。而你作为镇世王唯一的儿子,却只能当个小小的监天司司命,你甘心吗?”
“那又如何,你怎么知道我会不甘心,你的看法不代表我如此看。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呵呵,凌衍,如果你能看看现在你自己的眼睛,那就能看见一种东西叫闪躲,犹豫,不确定。可惜你现在看不见。我大胆猜测一下,未来你会成为文人书生常常说的清君侧的那个侧字。”
凌衍轻轻笑了笑,说:“段平啊段平,不愧朝廷上最能说话的大臣。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我在街上看过一家人,那家人很平凡,男的做了个苦力,女的磨豆腐,夫妇俩供着自己孩子上学。虽然过得很清贫,但胜在知足。恰巧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所以你说的这些或许要留给后人说了。”
“你信自己说的这些话吗,凌衍,你敢大声说这些都是你的心话?”段平突然大声喊了起来,“你自己心里也在怀疑,你有着查询这件事真相的欲望。这欲望很强烈,特别强烈,摸摸你的心,听听他是不是渴望一个真相。”
段平渐渐放缓语气,降低声音。但现在说的话更加字字诛心:他死的时候京城除了叛军之外为何只有那么少的军力,为何独独留他守护京城?为何皇宫里有着一间屋子所有人都不允许靠近?这些你想过没有?发动政变的那位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刀一样插在凌衍的心头上,像是魔音灌耳令人难受。凌衍大叫:“够了,别再说了。段平,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废话的。现在告诉我死士甲在哪?”
段平的确停了下来,带着笑容,展开双臂说:“死士甲啊,他就在这里!有缘再见!”
凌衍脸色大变,段平竟然就在自己眼前消失,准确的说是他掉进了脚下的石板当中,进来半天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段平脚下踩着一个密道,可恶!
凌衍一拳挥打在已经关闭的地道入口石板,顿时自己握紧的右拳鲜血横流,地板却仍然没有任何破裂迹象。观星刚刚从捂琴牢房归来便觉得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急忙跑到关押段平的牢房,推开牢门便看见凌衍右拳不停挥打着脚下石板。
“怎么回事?”看牢内段平全无踪影观星脸色难看,天牢出事他难辞其咎。
“从地道逃走了!”凌衍没有停手,继续捶打,回个头十分气愤地对观星说道。观星脸色大变,立刻命令封锁天牢所有出口,一切地道都严加搜查。
“轰!”此时凌衍锤了不知多少拳之后地板碎裂,露出两人面前一黑漆漆的洞口,凌衍纵身而入,观星派人严加看管这洞口,随后也跳了下去。
地道明显是开凿了许久,石壁上凿痕和脚下的泥土碎石都证明这条地道至少修建了至少数年,没人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够在这样的地下环境下开凿出这样一条地道。
凌衍跳下之后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自己眼前有着三条路,他站在三叉路口,俯下声静心聆听,三条路都有着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前来劫狱的人有着十足的准备。
“段平,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不过你若以为这就能难倒我那你也是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