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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营地,篝火星布。
于扶罗并没有亏待卫仲道,而是带他到篝火旁一起吃烤肉,毕竟人家是他的摇钱树。
卫仲道身陷囹圉,加上胸口挨了刘豹一脚还隐隐作痛,烦闷不畅,没有胃口,只在心中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今日为昭姬受苦,来日她才能与我同甘共苦......
于扶罗劝说道:“卫家的公子,还是吃一些吧,此去河东,还需些时日,不吃可不行!”
卫仲道不解:“去河东做什么?你们不是求财么,想必我叔父此刻正在赶来赎我!”
果然,有探哨来报,一车队正往营地驶来。
卫仲道大喜:“必是我叔父来也!”
于扶罗笑了。卫仲道只道他求财得财所以满意而笑,却不知他在笑卫仲道天真。他所求者乃是钱粮,老实说,粮食比金钱还重要,因为近年各地灾荒四起,有钱未得买得到粮,但有粮一定能换钱。就算卫仲道所谓叔父来赎人,肯定也是拿钱来的。各地贼寇肆虐,没能力人的粮食早被劫掠,有能力的家族要留粮自保,所以就算拿了赎金到河东,也未必就能买到粮食。即便对方此刻是拿粮食来赎人,想带走可就大大地不便了!所以,直接拿人到河东卫家换钱粮,是最好的选择!
卫兹虽然恨煞匈奴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但真正交涉时,却换了一副和气生财的商人面孔,执礼道:“可是单于当面?”
于扶罗只点点头:“你是卫家人?”
卫兹道:“在下河东卫氏支脉,陈留卫兹!”
于扶罗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河东卫氏虽然有名,但卫家之人却无名,更莫说一个支脉,他于扶罗虽不至于孤陋寡闻,但确实没听说过,更懒得说什么“久仰”的话!
卫兹见他傲慢如此,心中无名火起:倘若族中子弟有能,定要承继先祖遗志,荡平匈奴!
心有怒火,却面不改色,介绍蔡邕道:“这位是蔡邕蔡大家!”
于扶罗从座上弹起,惊问:“可是蔡伯喈大宗师?”
对方毕竟一国之主,竟如此作态,若换常人只怕会受宠若惊,而蔡邕却对虚名无感,只拱手道:“不敢!正是蔡某!”
于扶罗大喜道:“早在并州时,便闻先生大名,更曾在安阳偶闻先生鼓琴,仙音袅袅,犹在耳边。今日得见先生,真大幸也!先生快请上坐!”
蔡邕曾被流放到五原郡,五原是汉匈杂居之地,不曾想一个汉之“阳春白雪”,一个胡之“下里巴人”,交集竟是音乐,音乐果然无国界!
卫兹心中感叹:伯喈真是名震四海,连胡虏都对他礼敬有加,无论如何,我卫氏定要与之联姻。
见对方对自己执礼甚恭,蔡邕趁此说明来意:“单于既然通‘琴’,想必达理,我等此来,是为赎卫家侄儿,还望单于行个方便!”
于扶罗道:“本来先生说项,我自当应许,可事关我匈奴存亡......”忽然,他发现蔡邕面貌与今日那抱琴少女有几分神似,便岔开话题道:“今日那与卫家公子同行的抱琴少女与先生是何关系?”
蔡邕道:“正是小女!”
“竟是大宗师之女......”于扶罗沉默了,不知在想什么。
卫兹见势转回正题:“财可通货,甚至,财可通神!当今世道,有财便可生存!单于说及存亡之事,想必正需财物,兹愿奉上三千金,只望单于通融,放我仲道侄儿。”
换卫仲道?于扶罗先前是不想换的,但此刻的他却想换,但不是换钱,而是换人!拿卫仲道换蔡邕的女儿!或者,换一个后悔的机会。他现在真的后悔没让儿子强娶蔡家少女了,倘若娶了她,便与天下闻名的大宗师成了亲家,凭着亲家官场的关系,士林的关系,世家的关系,不敢说能让自己篡位的叔父把权势拱手还回,但得到朝廷重视和支持从而名正言顺夺回名位不在话下!
若是吕林知道他的想法,定要鄙视他匈奴人的野蛮思路!按他匈奴人的想法,这条路是可以走通的,但这是基于匈奴人对婚姻的随性才成立的,抢了上了便是妻子,却忽略了蔡琰是汉家女子,霸王硬上弓只会逼她走上绝路。要知道,蔡琰字昭姬,自幼仰慕班昭,班昭又曾写《女诫》和续写《烈女传》,这些书早烂熟于其心。此时的蔡琰,还未经丧夫丧父,家破国亡之悲恸,自然还不能看破世事,无法不为贞名束缚,若受辱,必自绝!于扶罗真要纵容刘豹,只会害人害己,到时匈奴人只会成为蔡家与卫家的死敌,受天下人唾弃,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于扶罗并没悟到这一点,所以怀疑起吕林的动机:好你个小子,知道蔡家女儿身份却不与我分说,分明是怕名花旁落别家,难怪一直逞威风,原来是想英雄救美......如此说来,所谓上中下三路只怕并非真心为我谋划,而是想借我之手带走卫仲道这个情敌!
想到这,于扶罗心中大怒:我待你如侄,救你一命,你竟毁我前程,气煞我也!我焉能做你手中之枪任你支使,哼,我儿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至此,他便想借坡下驴把卫仲道放了换些钱财,不过,我为刀俎,自然要坐起起价,遂道:“我观卫家公子是人中龙凤,莫非只值三千金?”
卫兹暗道有门,刚想说什么,忽然,帐外群马嘶鸣!
于扶罗熟知马性,知道此必有猛兽出没或者灾害降临,心道:依山傍林,许是猛虎......
才这么一想,忽然,狂风大作,几乎将帐篷刮倒!
于扶罗面色大变,冷汗涔涔。他想起了一件事......
天黑了,有些人的凡胎肉眼被蒙蔽,以为天不见了,可是,天一直在!
吕林临走时,跟于扶罗说:“今晚有大风,阁下的帐篷可要扎紧喽!”
于扶罗心如雪崩:此子,竟然洞察天意!先前赌雨,如果说他是蒙赢的,如今大风,如果不是他洞察了天意,那更可怕——天意根本就站在他那一边!
天意不可违,那么天意所钟之人,难道自己还要给他下绊子吗?
又想到了童年所见的雷电,这狂风过后,会不会也降下一道闪电,将自己五千人马一并劈死?
想到这,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卫兹见状,虽不明所以,却在内心嘲笑,然而又能不露声色道:“我卫氏麒麟儿,自然是无价之宝,也不是钱财所能替换,我换的只是单于高抬贵手,单于的贵手要多少钱财才能抬得起,还请明示!”
于扶罗却随随便便一分钱不要就抬起了手,道:“不必说了!人,我自会送到河东卫家,想换,到时候再来吧!”
大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电闪雷鸣,但于扶罗却心有余悸,下定决心走上吕林指点之路,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一切,就看天意了!
蔡邕想劝说,于扶罗却岔开话题问:“敢问先生,我那吕林贤侄送令嫒回城,如今是不是留宿贵府?”
蔡邕:“正是!”
于扶罗:“那烦请先生告诉吕林侄儿,我定听从他的建议,日后还请他到我处做客,我必扫榻以待!”
蔡邕点头答应,卫兹皱眉道:“还请单于三思,只要能领我侄儿回去,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我意已决,送客!”
卫兹见势不妙,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卫某不敢强求。只望以此三千金,见我那侄儿一面!”
嘶!这小老儿倒是豪爽,一掷千金!
于扶罗此时亦不禁要高年卫兹一眼,稍一思索,不疑有他,答应下来。
见了卫兹与蔡邕,卫仲道大喜:“叔父,你与蔡世伯来救我了,想必昭姬已经全身而回,甚好甚好,我等当速速离去。”
卫兹惭愧道:“为叔无能,未能说动单于放你归去。”
卫仲道惊愕道:“莫不是赎金不足,还请叔父筹措,事后家父必当奉还!”
听了这话,卫兹面色不悦道:“都是一家人,为叔视你如子,便是倾家荡产也不会皱下眉头,只是那单于不知何故,偏要留你在此,说是带到河东去换!”
蔡邕也道:“不错!你叔父带了三千金,却只换来见你一面!”
卫仲道冲卫兹施礼道:“是小侄乱了方寸,与叔父见外了!”一想到无法脱困,无奈道:“若如此,便只能随他们到河东了,只是却要令昭姬妹妹挂怀了......”一想到蔡琰会牵挂他,心底却又宽慰起来,又与蔡邕道:“有劳世伯告诉昭姬妹妹,万勿为我担心,我到河东后,必再来向她求亲!”
说起求亲,他心里又兴奋起来:这一次表现得不好,不过却为昭姬妹妹受了伤,还为她吃苦,她心中必然感动,下次我再来求亲,势必能添三分把握!
蔡邕答应下来。
卫兹听出他的无奈,忽然低声道:“仲道,为叔已有一计,许能救你出来,你且宽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