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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军统局卖命,不会说两句日本话是不行的,当初我也学了两年,所以也不用找翻译,直接把电话拨到了日本,”戴金双笑道,“这个声音,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那个什么原田幸九郎,就是老二!我说他怎么雇人跑到香港来拍宝剑呢,他是做贼心虚,怕有道门中人也来买剑,把他认出来!”
“难道他就没听出你的声音?”石三疑惑道。
“我这个声音,你觉得,他能听得出来吗?”戴金双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下,把石三又咳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把这消息告诉老五了?”孟老鬼问道。
“嗯,都是师傅的徒弟,我没理由瞒他,”戴金双仰天一叹,“我劝老五,仗已经打完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是我害了老五,害了他啊。”
得知二哥还活着,且在日本改名换姓的消息后,刘真雨并没有什么过激表现,时间一晃过了三年,后来戴金双接到邀请要去英国做一趟法事,便留刘真雨看家,但等自己回来时,却得知自己刚走刘真雨便失踪了,临走还给戴金双留了封信,内容大概是说自己去找二师兄王真江,并不想动武,最多只是跟他理论一下,如果是误会,没准兄弟还会相聚,还说毕竟师兄弟一场,量其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这个傻小子,杀老大老三他都下得了手,怎么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戴金双嘿嘿一笑,“我去英国帮人家办事,本来说两个月回来,但中途出了岔子,被迫又去了趟埃及,耽搁了一个月,等我回香港后,得知老五失踪也有三个月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干脆直接招老五的魂试了试,没想到,”说到这里,戴金双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怪异,“老二啊老二,你杀老五也就算了,干嘛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人都杀了,还能怎么绝?”戴金双这么一说,石三也是一愣,莫非那个王四照把刘真雨弄得永不超生了?好像没这个必要吧?
“何止是永不超生?”戴金双一笑,“我招老五的魂整整招了一个半月,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来!”
“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来?这话怎么讲?”孟老鬼似乎有点发懵,出道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魂魄分开招这么一说。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竟把老五的魂魄打散了!而且我招回来后,无论如何也聚不起来!我把能用的方法都试遍了,”戴金双边说边摇头,“茅山教,或者说整个中国,都没有这样的法术,当时冯昆仑已经死了,为了这个事,我专门去找了一趟宋时良,但就连他都不知道,而且一口咬定降术里没有能把三魂七魄都分开的招儿!”
“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怕五师兄的魂魄找他麻烦吗?人他都不怕,怎么可能怕鬼呢?”石三一愣道。
“开始我也纳闷,后来我也去了趟日本,才知道这小子的用意。”戴金双一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招到老五的三魂七魄之后,戴金双几乎试遍了可能的所有方法,希望能让老五魂魄合一,至少能超度一下好去投胎,要知道,散魂碎魄别说是投胎,连超度都是不可能的。
当时冯昆仑已经死了,几个徒弟也只有宋时良还在人世,虽说也找不出原因,但是这个宋时良却给戴金双出了一大堆主意,作为冯昆仑的徒弟,宋时良想出来的办法大多都是缺德不眨眼的,大部分惨绝人寰的方法都被戴金双拒绝了,只有一个所谓的“雀占鸠巢”的办法让戴金双觉得可以一试。
顾名思义,所谓“雀占鸠巢”,就是找一个活人把魂魄打出去,直接让老五的魂魄上其肉身。当然,被“占”的对象必须是新生儿才行,具体实施方法就是找一个临产的孕妇,在临近分娩的时候先用茅山教的“净寐阵”把胎儿身上刚投胎的魂魄冲下去,因为新生儿生命特征十分微弱,前来投胎的魂魄与肉身还没有完全“磨合”,所以根本不用什么厉害的阵法,防止死人因魂魄不离身而尸变的“净寐阵”,便足以将婴儿魂魄冲出身体,之后再来个“霸王硬上弓”,用“冥渠”把老五的三魂七魄都引到胎儿身上,生米煮成熟饭。
按理说有肉身捆着,魂魄便不容易散了,虽说方法有点缺德,但却不会造成任何伤亡,生谁不是生啊?这么做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这个孩子长大后可能带有前世的记忆,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老五虽说不是什么名儒大家,但也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英语和日语说得都不错,要真能留着前世的记忆,没准还能省学费呢。
方案确定后,戴金双便咬着牙花重金请了个“志愿者”,希望老五的散魂碎魄能来个“雀占鸠巢”。但没想到孩子生下来后不但不哭,反而呵呵冷笑,两眼凶光还一个劲儿的磨牙,差点把接产的护士吓死。
而那位“志愿者”母亲当场就被吓休克了,差点儿就大出血闹人命。直至此时,戴金双才恍然大悟,正常的魂魄是有一定的排列顺序的,而且每个人的顺序都不一样,而五弟的“散魂碎魄”被硬生生的引到孩子体内,根本就没什么顺序可言,且这些魂魄还带着怨气,这样的婴儿即使能活下来,也是没有理智的。
无奈,戴金双只能暂时收了老五的魂魄,把原来孩子身上被赶走的那位冤大头又请了回来。这个方法失败后,便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了。
“后来,我只能到日本去找老二谈判,我不求别的,只要他能把老五的魂魄聚回去,以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戴金双道,“但这小子早就不知道跑那去了,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打散老五魂魄的用意,就是怕我借着老五的魂魄找到他!”
到日本后,戴金双直接通过电话号码找到了原田幸九郎的住址,但诺大的宅子却空无一人,警察局干脆就说这幢宅子的主人不叫原田幸九郎,而叫什么井上泉人,前几年已经死了,房子也没人住。当时负责接待戴金双的警察叫山本宗一,很负责任,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查资料,最后告诉戴金双该市从来就没有叫原田幸九郎的人。
说实在的,戴金双毕竟是军统局混出来的,改名换姓、销毁档案、人间蒸发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话又说回来,眼下毕竟是日本,人家的地盘上,就算明知道有猫腻也没辙啊。
无奈之下,戴金双又找到了梁小兰,借助廖家的关系,戴金双认识了日本警察厅的一位警士监,希望能够借助日本警方的高层关系找找这个原田幸九郎。
为了这件事,梁小兰亲自杀到日本,前后贿赂了这个警士监足足两百多万港币,才算套出了消息:原田幸九郎确有其人,二战时曾为日本关东军效力,但在几个月前已经脱离日本国籍了,关于其一切书面档案也已经被销毁了,只有几个已经退休的老警察知道原田幸九郎这个人。通过进一步的调查,戴金双得知原田去了马来西亚,但其中的细节,那个警士监表示此事可能和自卫队有关,已经不便深查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戴金双一不做二不休,从日本直接杀到马来西亚,但从马来西亚移民局得到消息却是:从来没有一个叫原田幸九郎的日本人加入马来国藉并移民马来西亚,甚至连近两年登记在册的入境日本游客中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当时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边在骗我,”戴金双道,“今天碰上你们,才知道他又改名字了。”
“我们也是请了个英国特务才查清真相的,”孟老鬼道,“英国军情六处,你听说过这么个单位么?”
“真云师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石三似乎已经憋了好半天了,“真云师兄,我想知道,廖冲夫妇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前不久我在山东看见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了找王四照?”
“哈哈哈哈...”听石三这么一问,戴金双忽然大笑起来,说是大笑,实际上声音并不大,但动作却夸张得很,把石三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认为,那个叛徒,值得我自残成这样?”戴金双冷冷道,“我早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人终有一死,就算我不杀他,他自己也会死。”
“照你这么说,这滔天大仇就不报了吗!?”石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戴金双好歹也是马思甲的徒弟啊,怎么这么窝囊?刚才还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怎么说不杀就不杀了?
“为了找到他,我去过瑞士、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加拿大、巴西、阿根廷、智利、澳大利亚、新西兰,连墨西哥和巴拿马我都去过了,耗费了我十年的时间,始终没有他的下落。”对于石三的问题,戴金双不置可否,“后来我一想,算了,就算我找到他把他杀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茅山教了,倒不如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石三深呼了一口气,“谁说没有茅山教!?我就是掌教弟子,我师父就是掌教啊!真云师兄,我真是看错你了!”
“掌教弟子?”戴金双站起身微微冷笑,“掌教弟子,未来接位的掌教就把祖宗的信物往海里扔!?”
“哎,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一看气氛不对,孟老鬼赶紧打圆场,“对了,真云师兄,你说那个叛徒不值得你自残成‘这样’,敢问‘这样’是哪样啊?还有,廖家两口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人的命,上天自有定数,”戴金双冷冷道,“与其说我是梁小兰的恩人,不如说我害了她。”